御花园中依旧如往日一般的繁花似锦,子漩站在距太液百步的距离远远的看着那里的**浅笑。
眼前是云裳丰腴的身形,由上好的牡丹花汁染就的褥衫上绘满了大红色的娇艳牡丹,衬着云裳白皙润泽的脸庞,令园内百花失色,修长的手臂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金钏,更衬肌肤如玉,宽大的水袖在风中扬起,身形优美的旋转,带起阵阵牡丹香气,那一刻,她便是牡丹丛中最耀眼的那一朵。
斜后方不远处,玄宗坐在椅子上,一脸浅笑的看着正舞的起兴的云裳,眼中是一味的纵容与宠爱。
太液亭外面不远处,分散着的宴位上,分别坐着朝廷中的各位重臣,首席相对而坐的便是李嗣升与李林甫,两人脸上是决然不同的笑,一个自负而傲然,而享却是鄙夷而落寂。
而同样应该是宠臣之一的杨钊,子漩却没有在席上寻的他的身影,也好,反正她今天的目标不是他,一个一个的解决,她也能轻松一些。
舞落无声,当云裳结束第一支舞的时候,席间开始有了骚动,子漩稍稍理了理衣角,心底不免有些紧张。
稳了稳心底波动的情绪,子漩跟着领首的宫女端着精致的铜金酒壶往席间而去。
步子一致的行至宴桌前,子漩计算着自己的位置,甚至没有抬头看桌后坐的人,手微微一斜,壶中的清酒慢慢的在李林甫的朝袍上漫开,洇成一片,然后毫不畏惧的抬起头与那阴厉的眸子对了上去。
“放肆!”李林甫的声音在接触到子漩的眼睛是蓦然顿止,先是一愣,很快的露出一丝带着嘲讽的诧异。
子漩微微一笑,毫不恐惧,平着声音恭谨的道:“奴婢该死,请李大人随奴婢去太液偏殿清理一下衣服上的酒渍吧。”
李林甫依旧维持着笑容,却让子漩的心不由一紧,正想着该再说些什么,却见他起身,朗声对玄宗道:“微臣衣袍不甚被酒洇湿,请陛下与太真宫主子恕罪,容微臣去清理一下再回席。”
沉厚的笑声传来,是玄宗带着笑意的应允,子漩来不及回头看享一眼,在听到李林甫脚步声的时候便抬步往前走去,心中却犹如重石落地一般定了下来,李林甫的自负令她的计划从一开始便看到了结果。
青石的桥面两侧便是水色澄净的太液池,阳光下,太液池水波光盈盈,反射着令人心动的湖光。
子漩站在桥沿仔细衡量了一下距离,很快勾起一抹笑,带着李林甫往平日里人较少的偏殿走去。
“梅妃娘娘有何事就直说吧,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看着子漩四下审视着将门反锁,李林甫终于卸下脸上的笑容,那透着狠厉的脸却终于令子漩感觉到了一丝真实。
子漩转头看着他,不以为意的笑道:“李大人向来忙碌,苹儿这个落魄娘娘可没那么大的面子,想来…”语气微微一顿,带着一丝凌厉的锋芒,“大人近来都忙于太子之事呢吧?不知寿王近来可好?”
“哼~”轻哼一声,显然对于子漩的话没有花过多的心思去留意,“娘娘有何指教,太子殿下朝堂肆言,只是被陛下责罚,与下官可无瓜葛;寿王温和善良连陛下都甚感欣慰,实有仁君之质,微臣亦只是尽本份,进忠言。”
子漩凝神看他,不屑且妖冶的绽开一抹笑,“李大人,本宫可不管什么寿王,显然您是没有记住上次本宫在上阳东宫跟你说的话。”
“什么?”李林甫不在乎的一笑,故作不解的语气顿时令子漩冷了眼色。
“李大人不希望本宫在陛下面前提醒你吧?不知陛下知道大人夜至上阳会有何想法。”
“那娘娘请吧!”李林甫却是丝毫不买子漩的帐,又恢复了平日虚伪而自负的笑容,令子漩的心重重一沉,这只老狐狸,果然没有那么容易。
“不,宰相大人先请。”习武人常说,后背是空门,她不愿将她的后背留给李林甫,况且在李林甫的身后她才能更经精准的完成她的计划。
李林甫走在子漩的前方,头也不曾回一下,他自然亦不会想到,在他身后的子漩所做的事将他一年多精心准备的心血又一次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