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寂宫闱,想要的不过是君王的一点宠爱,虽然武惠妃死的不甘不愿,至少还是被玄宗所爱着,二十年的同榻感情终究还是超越了她生前一切不堪的作为,给了她一生所想要却又一生都没得到的皇后之称。
武惠妃出殡的时候子漩见着了应该还在月子期间的云裳,一身缟素,神情有些微的不快,脸色微有些发白,不过还是看出来被照顾的很好。
云裳的身边是神色悲痛的寿王李瑁,眼睛布满血丝,短短几日,人好象瘦了一大圈,白色的素服穿在身上感觉是空落落的。
与寿王与云裳并肩而行的是咸宜公主与驸马杨洄,两人也皆是不自然的神色,或许他们的心里都很清楚,惠妃一死,他们的宠幸与权势也是到此为止了。
再后面便是一些其他的皇子公主及朝廷命妇,每个人脸上皆是不同的表情,随着乐师的节奏不时的干嚎几声,却看不见眼泪的痕迹。
子漩心底暗暗发笑,恐怕那些拍在送殡队伍中长期受武惠妃压抑着的妃嫔们想的都是如何在惠妃死后重新施展自己的浑身解数,来栓住玄宗的心吧。
蓦然回头,对上了平静无波的琥珀色眸子,两人静静对视一伙,忽又相对一笑,一切尽在无言中。
因为惠妃的骤然离世,开元二十五年的新年也就在一片淡然中草草度过,没有歌舞与节目的欢庆,玄宗泰半的时间都是在子漩的云锦殿批阅奏折或者下棋或者和子漩一起看甜甜读书学写字,小女孩的娇声细语扫掉了玄宗心中不少的阴霾。
也因为甜甜的原因,李嗣升到云锦殿来也变的理所当然,虽然只是很少的几次,但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总归是廖胜于无。
子漩半歪在湘妃榻上看着正在手把手教甜甜写字的享,脸上晕开淡然而满足的笑,俏致的百花髻上簪着的镂空穿枝梅花纹钗上垂下长长的银丝流苏,尾端各坠一颗黄豆大小的碧色莱茵石,在脸旁轻轻摇晃,划过一道流光溢彩,更衬的脸色娇美如花。
香巧与之仪则站在一旁静静的伺候着,不时在一旁的暖炉里添一些上好无味的白碳以及一些梅花瓣,屋内暖香宜人。
有急促的脚步声迎阶而上,惊了所有的人,只见蝶舞匆匆跑进来,安都没来得及请,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子漩面前,满面泪痕,“奴婢求娘娘救救凝珠吧,陛下以乱言之名要将她谴入浣衣局,进了那里凝珠就没命了。”
子漩皱眉,起身扶起蝶舞,问道:“可是因为她揭发了惠妃要她潜入云锦殿监视我的事?”
蝶舞胡乱的点头,道:“凝珠为了不引起武氏的怀疑只能按照她的吩咐做,只是她所见到的都没有告诉我武氏,每次武氏问起,她也都是捡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说一下,实在逼的紧了,才会说一些娘娘的私事。”
子漩不由的在心底冷笑,想不到着武氏死了还能作恶,难道就不知道积点阴德,我麟子漩还真就不信了,没了你,我还搞不定玄宗。
想到这,她安慰蝶舞道:“你先不要急,我会抽时机跟陛下说的,不会让凝珠不明不白的进浣衣局的。”
当天晚上,玄宗像往常一样到云锦殿用晚膳,走至云锦殿门前,才发现有些不对劲,不过是黄昏的时候,整个云锦殿就已完全浸在了黑暗之中,看不到一丝的灯光。
玄宗回头疑问的看着高力士,见他也是一脸的疑惑,便示意身旁的小太监扣门。
铜制的门扣敲在殿门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饶是这样,过了好长时间才有人出来应门,借着扣门太监手中灯笼微弱的烛光一看,正是云锦殿的掌事宫女竹清。
竹清也举起手中的灯笼瞧了一眼,见是玄宗,便赶忙低身请安,然后起身道:“娘娘正在礼佛抄经,今日准备用完素斋便早早睡了,因此恐不能陪陛下了,娘娘意思,请陛下恕罪,今日就到别宫去歇息吧。”说完,又躬了躬身,当着玄宗的面把殿门又啪的一声关上了,留下玄宗与高力士在殿门口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