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景殿大门紧闭,檐下的两盏灯笼在月色下散着昏暗而朦胧的光,子漩回头看了眼竹清,示意她上前扣门。
很轻微的两声“咚咚”后,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条缝,开门的正是惠妃的爱女咸宜公主,她见着门口的子漩,冷声道:“怎么是你们,梅妃娘娘这么晚来椒景,不知有何贵干哪?”
子漩毫不介意她的敌意,朝她微微点了点头,不顾她在身后叫嚷,便直接带着竹清与之仪穿过庭院往正厅而去。
武惠妃端坐于正厅主座上,衣冠整齐,见进来的是子漩她们,眼神中有微微的诧异,不过毕竟是在宫中经历过风浪的人,即使诧异也是转瞬即逝,极快的恢复了平日的镇定与凌厉。
子漩微微一笑,低了低身子,道:“妹妹给惠妃姐姐请安了。”说完,也不待惠妃示意,便自个儿起身在侧旁的位置坐了下来。
惠妃皱眉道:“梅妃深夜来访,难道是陛下之意么,难道不知道本宫的椒景殿中从不欢迎不速之客么?”
子漩不介意惠妃的敌意,忽的站起身,往惠妃所坐的位置走过去。
惠妃惊道:“梅精放肆,你想做什么?”
子漩走至惠妃身旁,笑道:“姐姐莫紧张,妹妹不过是有几句话想单独告诉姐姐而已,姐姐何必如此慌张呢?”
惠妃坐正身子,甩手道:“大殿之中均是本宫心腹,梅妃有何话说来便是,何需如此靠近本宫。”
“妹妹不是怕泄了惠妃姐姐的面子么?”说着,凑至惠妃耳旁,愈发压低了声音,“不知姐姐今日戏码是何,走水、中毒还是…”
惠妃容色大变,一时竟是无言以答,她似乎真的是小瞧了眼前这个才与她女儿一般大的梅妃了。
惠妃敛了惊怒交加的神色,勉强笑道:“妹妹说什么呢,本宫不过是在和咸宜说些贴心话而已。”
子漩心底暗笑,却也不揭穿,浅声笑道:“没有便好,妹妹深夜前来便是想要告诉惠妃姐姐可千万不要行差踏错喽。”
身旁的咸宜公主见子漩这般神情,不禁气极,脱口道:“我母妃初承恩宠时,你还不知在哪呢,凭什么要你来说教,比起对父皇的了解,我母妃不知要胜过你多少。”
子漩望了一眼咸宜公主,笑道:“公主说的没错,只是有的时候就是太过于了解所以才会失了乐趣,惠妃姐姐,你说是不?”
惠妃冷眼瞧着子漩,蹙着眉道:“梅妃有话就说吧,无须拐弯抹角的。”
子漩却是一点都不急,仍是缓声问道:“惠妃姐姐可知陛下为何冷落你这么久?”
一语戳中惠妃的痛处,她自是没有好脸色,声音不禁沉了下去,“不知梅妃有何高见?”
“没有,”子漩如实回答,转身又道,“不过有句话要提醒姐姐,妻为夫纲可是亘古不变的理儿呀。”
见惠妃脸色一变,想是已经知道当初自己是犯了什么错了,后宫不可参政,是历代以来的祖制,尤其是经历了武氏之乱以后。惠妃越权而上,涉及朝堂太子之争,自然是要令玄宗感到不满的。
何况,惠妃承宠以来,一直宠冠后宫,在玄宗面前娇肆惯了,却忘了,一个人长期专于一种口味,自是要厌倦的;与惠妃相比,子漩温婉有礼,清新脱俗,两下一比较,在玄宗心中自然就分出个轻重了。
见惠妃长久不语,子漩也不催促,静静坐了一伙,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这才出声道:“不如妹妹和惠妃姐姐做个交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