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东院的石桌上,小巧的火炉上温着上好的琼浆玉液,李嗣升却是如喝水一般一杯接一杯的往下灌,风呼呼的刮在脸上,有着彻骨的寒意,他却感觉不到,心已经冰凉,怎还会有其余的感觉。
喝醉了罢!不是说,一醉解千愁吗?或许醉了就什么都忘了,什么情,什么愁,都会如过眼云烟般散去,早知是注定了没有结果的,又何必自扰。
他或许应该开心大笑,他送给父皇的妃子这么快就受了宠,很快便会在他夺储的道路上加上一块筹码,可是,泪,却为何这般不期的落下,他都已经记不得,从离开母妃后,他有多久未曾落泪了。
有轻碎的脚步声渐渐传来,竹沁的身影慢慢近了,无声的低下身请了安,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李嗣升“姐姐派人送来的。”
有一道光在眼中滑过,电光火石一般的感觉,把他的心都点燃了,眸子蓦的瞪大,下一刻,脚步已出了院门。
一个人在内殿从酉正时分一直坐到亥初,案台上的一对红烛即将快要燃尽,可是紫宸殿那边却再没有来报玄宗要过来的消息。
正兀自纳闷着,却听见竹清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眼前,子漩见她有些气喘,轻声道:“什么事这么着急,缓缓再说好了。”
竹清稍稍顿了一下,缓了一口气,道:“刚才有兴庆殿的内侍来报,说是椒景殿走水了,陛下去了惠妃娘娘那,故今儿个晚上不能过来了。”
子漩有些微的愣忡,还未待她回过神,竹清已附至她耳旁道:“王爷现下正在梅林,竹清已经让内省侍过来的奴才们都睡去了,娘娘可安心与王爷见面。”
子漩猛的醒神,脑海中本以为是惠妃为了不让她获宠而故意演一出走水剧的想法顿时豁然,疑问的看向竹清,而后便得到了她肯定的回答。
梅林里只稀疏的点了几盏灯笼,只有不远处的亭子上似乎还有着稍微明亮一点的光,二楼的珠玉色纱帘后有一个人影若隐若现。
子漩加快脚步走了过去,竹清识趣的守在了一楼的楼梯口,慢慢的踏上支呀作响的竹制阶梯,子漩竟是觉得自己心跳加速,很怕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
最后一级阶梯就在眼前,子漩却没有勇气迈开最后一步,仿佛那上面等着她的不是心中最想见的那个人,而是洪水猛兽。
闭目转身,子漩极力压住自己心底的思念,准备回寝宫,可就在转身的那一刹那,身后一个温和的声音让她不由的停住了脚步。
尽管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要回头,可是她的行动却早已背叛了理智,激动的回头扑入身后人的怀中,被拥紧那一刻,子漩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心。
桌上的红烛在悄无声息中熄灭了,软塌上的纱缦也散开了来,一室冷风中,惟有那纱缦后的塌上偷偷泻出了点点春色,软语低吟中,连月亮都娇羞的躲到了黑幕之后,只余心意相通的男女双对满室旖旎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