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香巧见子漩也不休息,只皱着眉靠在躺椅上,疑惑的问道:“方才小姐还说累着了要回来休息,这下怎的反倒没了睡意?”
子漩轻叹口气,低声道:“你以为方才高力士只是随意的问我的去处么,怕皇上把我安置在这忠王院亦是别有用心的。” “别有用心?”香巧有些不明所以,可细细一思索也是想通了大半,不禁花颜失色,惊道,“小姐的意思是…?”
子漩轻声一叹,点点头:“如果只是如实回答,便是不守规矩,倒也罢了,不过是小事;可万一我有心隐瞒,没有如实作答,那么到了皇上眼中,怕的就是我不守贞洁,与忠王有了私情。于我,大不了不进宫,寻个庵堂一生禁足,于王爷,只怕是要是要毁了大好的前程。”随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接道,“后面跟我说要延期入宫,若我表现的不开心,便有质疑圣意之嫌;若表现的高兴,更要令旁人以为是对王爷起了旁的心思;稍有不甚便是全盘皆错。”
香巧瞪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王爷可是皇上的亲生儿子呀。”
子漩脸上闪过一抹笑,很快的又消逝:“儿子又怎样,坐上了那方御座的人只有心狠手辣才能稳得住自己的位置,将我安在忠王院就是为了测测王爷所谓的忠义之心。” 那样的地方,连亲生父子之间都存着算计,她的下半生真的就是要在那里渡过了吗?
“那小姐刚刚真真是险哪。”香巧轻拍胸口,后怕的道。
子漩没有接话,心中却是起伏不定,模特圈呆了那么久,所谓的勾心斗角见了不少,可今天的一幕想来依旧令她感觉心有余悸,现在还没有进宫,将来入了宫,这样的事恐怕只会更加频繁。
叹了口气,回头唤香巧:“去把之仪找来呢。”
香巧诧异的望着子漩:“小姐忘了,来了京城你就让之仪去了将军府,除了每月来一次,便是要等到小姐进宫之前才会回来的。”
“哦,”子漩心不在焉的应了声,暗自责自己心绪不稳,出了这么点小事就心惊后怕的,以后入了宫可怎么办,这样想想,刚才的事也就下了心头,不再去想。
明朗的月色下,月牙白的素色衣袍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面前的石桌上是一壶一杯,真是应了“一酒一人一份情”,酒有了,他等的时日也不短了,只是他的那份情,他等的那个人却始终再没有出现。
琥珀色的眸子顷刻然上一层淡淡的悲伤,如果不是她的鼓励,他始终不曾想过,自己也能如现在这般,自信的站在父皇面前,傲然的笑;可是那个鼓励他的人,却不知在哪,看到了现在的他,是否会有一如既往欢快明亮的笑容。
拿起酒杯,轻轻的晃了几下,仰头,一饮而尽;抬头望去,竟是看到了王府的东院,那里住着他为父皇新选的妃子,那个有着与她一般清亮眼眸的美丽女子,那样柔软的眼神中竟是蕴着那般固执的性子,若不是因着他与那逝去的男子相似的眼眸,怕是永远见不着她的笑容了。
心不知为何竟有了欢快的感觉,想起那个女子的笑,似曾相识的感觉蓦的涌上心头,那样生动的笑容,在这谨严的皇族中真是少见。
笑容扬到一半,生生止住,他在想什么,她是父皇未来的妃子,他怎能有这样的想法,狠狠的喝下一杯酒,迷蒙的眼神渐渐冷却。
远处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李嗣升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般夜深时刻,不知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