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喘着粗气的霍乱艰难的登山。
要知道这通天路每一阶的压力都不同,越往上走越是艰难,如今的霍乱在第五十阶停了许久待体力恢复,但这五十阶的压力也是非比寻常,不等体力恢复便又是筋疲力竭了。
看了看前方的路,霍乱知道自己不能再歇下去了,这通天路不似其他,唯有一鼓作气才能有成功登顶的希望。后槽牙咬的咯吱作响,四面八方袭来的压力让霍乱弯下了腰。
“我霍乱大难不死今日怎会折在这小小的一条路上,这条路虽压力繁重但怎比的上我自小经历的一切!压力可以折磨的身体但不能压垮的我内心!如今你要用这压力让我弯腰,我霍乱偏不!”
心中怒吼的霍乱在愈发强烈的压力下渐渐挺直的腰杆,在这荒芜的通天路上展示着属于他的尊严!
此时的青山宗后山已经开始有人回身欲走,这石碑上的光点已经停留了好久,无数人猜测这光点代表之人已经身死。各处看法迥异,幸灾乐祸者有之,扼腕叹息者有之,默默祝福者有之,可就是没有对这光点代表之人看好者。
此通天路在场众人都没有走过,一切关于通天路的记载都存在于文献之上,没有人知道通天路上到底会经历了什么,意兴阑珊的宗门修士已经三三两两的开始往回走去。就连方才还笑意吟吟的掌门都摇头叹息道。
“也罢,这通天路也是着实凶险。尔等回去之后认真修行,日后但凡能走过此路之人我便将他收为亲传弟子!”
听闻掌门之话所有门人都呼吸急促,对他们来说掌门亲传弟子的的诱惑远比走那通天之路要大。
通天路走完之后能否通天不说,单是这掌门亲传四个字的威力也够让人垂涎了,要知道掌门亲传弟子已经有资格竞争那掌门之位了,这怎能不让人呼吸急促!
青山宗众多修士对那通天路跃跃欲试,其中凶险大多已经忽略不计了,与大造化相比冒点风险又怎样?更何况修真之路哪一步不是凶险万分?哪一个修炼有成的老怪不是在尸山血海中走过来的?
看到门中修士的反应青山宗掌门很满意,凭他短短几句话,宗门中弟子的修炼热情便上升了几分,这怎能让他不满意?尤其是此法对于自己在宗门中的掌控地位也有帮助,实乃一举多得之法!
正在笑吟吟捋须的掌门看着自己的师弟云战心中暗道。
“云战啊云战,你拿什么和我斗!我早就知你对师尊当初传位与我不甚服气,这些年更是有许多小动作,长空此子你调教的确实不错,但他长空一人怎么能和我青山宗所有弟子相比!经此一役你也该收敛些了!”
想到此处,青山宗掌门更是得意,转身对着云海道:“师弟走吧,前些日子丹阳宗掌门送于我一些他自己种的仙茶,味道着实不错,师弟跟我去品鉴一番吧。”
云海不知道自己的掌门师兄为何突然如此高兴,但是掌门邀约不好推辞,最后看了一眼石碑上的光点,云海在叹息中跟着掌门欲走。
谁知两人刚要驾云便听闻有门人喊道:“快看,光点动了,此人没死!”
惊讶中云海回头望去,只见石碑之上的光点以惊人的速度向上攀登,竟是比开始还快!
这下在聚集在后山的众多修士当中可是炸开了锅,无数人惊讶于为何那光点的移动速度如此之快,议论声此起彼伏!就连本已经驾云飞走的云战都返回再度观看起来。
************************
霍乱陷入一种异样的亢奋当中,好似一种名叫叛逆的东西正在他的身体中滋长!
“你要我死我偏偏不死!”
“你要我弯腰我就挺直腰板给你看!”
“年少时我逆来顺受,如今我便要反抗!”
“我要那天再也遮不住我的眼!”
“我要那地再也埋藏不了我的心!”
“我要那满天仙魔,都烟消云散!”
“我命由我不!由!天!”
大青山深处,通往青山宗的通天路之上,一位少年对着苍天发出了属于自己的怒吼,那是对自己缺失的人生的不甘,那是对冥冥中注视天下之人的不屑,那是强者之路的起始!
变天了,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此刻乌云密布,晕沉沉的天空压抑的让人烦躁。好似上天在回应方才那幼稚少年之话一般顷刻间大雨倾盆!
少年怀中的陶片也为了回应主人的怒吼散发出淡淡的白雾将霍乱笼罩。大雨倾盆,却落不到霍乱身上一丝!此刻的霍乱仿佛身体内有无穷之劲力宣泄不出。他唯有奔跑,在这压力重达万钧的通天之路上奔跑!
青山宗众人围绕在后山上默默看着石碑上的光点在飞快的前进,也不躲雨也不说话,每个人都若有所思。
云海望着光点仿佛看到了自己,那个被所有人都不看好的自己,那个资质低下性格木讷的自己!如今自己是宗门长老,掌门师弟,而当初不看好他之人已经不知身在何方。
冥冥中好似天定,云海眼中的光点渐渐和自己重合,自己当初不就如这光点一般初时走的艰难无比而后带着不甘和倔强一路高歌猛进吗?
眼眶渐渐有些湿润,散开身边的法力护盾任由雨水洒落在自己身上的云海继续注视着眼前的石碑!
七十阶......八十阶......九十阶......一百五十阶......一百八十阶!
霍乱于一百八十阶上停顿,茫然的看了看四周,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
“噗...”
压力骤失的霍乱吐出一口精血,他以为那是自己透支潜能的结果。
其实不然,这是怀中陶片强行用自己的法力护主导致的“虚不受补!”如果不是在紧要关头怀中陶片释放出的淡淡白光护身,任霍乱如何透支潜能都走不完这通天路,大机缘,大造化说的便是如此!
通天路一百八十阶,霍乱的前方已经没有了路,没有了压力,没有了路的霍乱有些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迷茫间四周下起了雾,越下越大,不一会便使四周不可视物。
*******************
这天霍乱的收获很丰盛,一只百十斤左右的小野猪,两只野兔便是自己今日的猎物。望着自己的猎物霍乱很开心,他知道将这些肉食用盐粒腌好储存起来会让这个冬天过的不是那么难熬。
兔子皮剥下后可以和之前自己攒好的动物皮毛一起拿到镇里卖掉,除了日常所用之外还可以攒下许多。
心中盘算的霍乱走回家中,一进家门便大声喊道:“爹,娘,孩儿回来了!”
说完这句话的霍乱一怔,随即眼眶有些微红,他不知道这是为何。
沉默中双目失明的老母亲摸着墙壁出来了,站在门口对霍乱道。
“乱儿回来了,今日收获可好?”
“娘,今日孩儿打了只野猪,今晚便给您和爹炖了补补身体。”
“乱儿啊,不用,我和你爹这么大岁数了补的什么身体啊,你快拿到镇里卖了攒些钱吧,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成家了啊。我和你爹身体不好,本就是你的累赘,切不可因为我们耽误你的终身大事啊。”
霍乱憨厚一笑,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放下猎物便朝屋内走去。
霍乱的父亲年轻时是村中有名的猎人。只是一次进山途中被一黑熊袭击,后幸得路人搭救才免得一死,只是落得终身残疾不能下床。
霍乱来到父亲床前跪下为父亲掖了掖被角,见父亲还在歇息,没有打扰,出门将那小野猪收拾妥当便放入锅中炖下了。并没有将母亲的话放在心上。
虽说自己早已相中村口的李家姑娘,但怎能为自己娶亲而让老父老母跟着受苦!
时间就这样悄然流逝,一年,两年,三年......十年!
十年来发生了许多之事,爹娘的身体越发不好,村口的李家姑娘也于几年前嫁做人妇。霍乱的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进山打猎,到镇中卖钱,只是原来攒下的钱财为给父母抓药如今早已所剩无几。
这几年母亲也催过霍乱叫他早早成亲,可霍乱总是避而不谈。直到今日,母亲终究没有熬过这个冬天,撒手人寰,而父亲也因悲伤过度不久后便随母亲而去。
今年的冬天异常寒冷,将父母安葬好的霍乱在坟前跪了三天。
三天后的清晨,霍乱起身最后看了一眼父母之墓,大步流星的朝大青山走去。。。
越过一处充满瘴气的密林,霍乱的眼前是一条上山阶石,他知到这条路名叫通天路,一步一造化,一步一通天!这条路是他的起始,也是他的恩人,让他见到自己心中“父母”的恩人!
*******************
眼前的山还是那座山,眼前的路还那条通天路,自己,还是那个倔强的少年!
少年望着在眼前显现的第一百八十一阶台阶道。
“我可以过了吗?”
“你是如何发现那是幻境的,那不正是你心中希望的吗?”那声音在霍乱脑中响起。
“我是一个孤儿,生我之人将我抛弃,我不知我是何时看透,我只知我应该回来走完我的路!至于以后的路究竟是腥风还是血雨,我自当放手应对!多谢你让我感受到了家的存在,让我感受到了有双亲的幸福!”
霍乱躬身作揖,一礼到地!
“我不懂,我能查看你的识海,我能感受到你最希望之事,为什么你没有在幻境中迷失!”
没有理会脑海中的话语,霍乱走上那最后一阶台阶。
走到一半,霍乱停下脚步,沉吟片刻,好似自言自语般道“你不是人,你不了解人!你更不了解我!”
风起,吹动四周树枝杂草,枝条摇曳,竟是没有了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