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一手拉着宫南玉,一手提着钱袋子,脚下的萧氏家传三十六步法武技奇诡难测,左旋右转,贴着别人的衣服蹿了出去,几个闪身便已经脱离了人群的包围,一路落跑而去。
过了坊市转角,萧辰放开了小姑娘的手,将鼓鼓囊囊的钱口袋往地上一放,伸手抓起一把钱币,从指间哗啦啦落下,如听仙乐,眼睛里闪耀着狼一样贪婪的凶光,兴奋得满脸通红:“顶你个肺啊,太有搞头了,我得回去多配一些,不赚个紫铜币满钵,太对不起大伙儿的热情了。”
宫南玉抿着嘴唇,嘻嘻问道:“那些人疯了么?一千个紫铜币还争着要。”
“这就是人心作祟了,只要有人得了好处,别人也想占便宜。”萧辰双手举着几十斤重的钱袋子,笑得大牙都快掉了,忘乎所以道:“可是最大的便宜却是让我占尽了,哈哈,腰缠万贯的感觉就是好啊……”
宫南玉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奇道:“这铸魂液真像你说的那么神奇?”
“那是当然,我这个人诚实正直,天生不会说谎话,生平不打诳语。”萧辰指着自己的黑脸,恬不知耻道。
“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人。”小姑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将信将疑:“若是真有美白养颜的功效,怎地你这张脸还是黑不溜秋的?”
“你也知道,我可是靠这张脸混饭吃的,若是泡白了,一点个性都没有了。”萧辰很苦恼,腼腆地撩开衣袖,以证实自己绝无虚言,羞涩道:“看到没有?这是一只多么有内涵的手,已经被誉为乌坦城有史以来最雪白干净的手了。这就是那铸魂液的神奇美白功效,铁一般的事实,你看,还有这宽阔的胸膛……”
哪有人在街上当着人家坦胸露臂的?宫南玉小姑娘轻啐一口,脸上像是染了胭脂,急忙低下头去,又情不自已地偷偷瞧了一眼,没让他那雪白干净的手和宽阔的胸膛唬住,倒是被他身上那些横七竖八的伤痕吓住了,惊道:“哎呀,你……你受伤啦?”
萧辰哭丧着脸,苦笑道:“没什么,这是让老头用鞭子打的,我皮糙肉厚,已经习惯了。”
“老头是谁?”小姑娘疑惑地眨眨眼,心下不禁大为紧张:“下手这么狠,你招惹了前辈高人啦?”
“老头是我新拜的师门。”说起魂老头,萧辰又是肾疼又是心暖:“那老头人挺好,对我也不错,就是授徒极严,这些日子我在手里可算吃尽苦头了。”
“自古严师出高徒,你倒也找了个好师尊。”宫南玉心下松了一口气,倒也真替他感到高兴。
“是啊,是啊,在他的教导下,我现在已经是万人景仰的修魂者了。”萧辰十分感慨,眼珠子一转,望着小姑娘,笑嘻嘻地道:“有一桩大生意你做不做?咱们搭个伙儿,五五平分。”
“你想让我继续帮你兜售这铸魂液?”小姑娘剔透玲珑,一下子就看透了他的心思。
“什么兜售?那是野郎中游街蹿巷才干的勾当,像我这么志向高远的人,天生就是做大事业的料儿。”萧辰一腔雄心壮志,意气风发道:“咱们要做就做大做强,让这神奇的铸魂液风靡修魂界,走出乌坦城,面向苍域大地,做到人手一瓶,老少咸宜,人人必备。”
这是一个多么崇高的伟大理想啊。宫南玉小姑娘听得心潮澎湃,急急点头,振奋不已,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实在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有雄才伟略的人物。
萧辰一看她已经意动,趁热打铁道:“这铸魂液乃是我师门独家秘方,专为修魂人士量身定做的绝世好药,天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它那神奇的功效你也看到了,炼筋锻骨,凝魂聚气,经常使用还能美白养颜,强身健体,可谓是男女必备的良药,用过的人都说好。今天这场面你也亲眼目睹了,供不应求啊,一千个紫铜币一瓶,赚头很大,到时候数都数得你手抽筋……”
“可是……一千个紫铜币是不是太贵了?”宫南玉怀疑道。
“这个嘛,价钱好商量。那纯正的铸魂液药力威猛,一般人根本受不了,咱们可以兑水分装,换成小几号的玉瓶子,换着法儿售出,亏谁也不会亏我们自己。”萧辰嘿嘿一笑,黑商本质暴露无遗。
“你真是一个大大的黑商。”小姑娘很有正义感,狠狠地鄙视了他一眼,由衷地感慨道。
“这铸魂液的功效有目共睹,一千个紫铜币一瓶物有所值,童叟无欺,这哪里能算是坑人呢?”萧辰浑身正气,大义凛然道:“咱们这是在做一项空前绝后的大事业,提高苍域众民的身体素质,帮助修魂人士加快魂技习练速度,提升苍域广大女子的容颜审美,流芳百世,名垂千古……”
能将一种野郎中游方兜售药丸的行为,瞬间提炼升华成为一项千古流芳的大事业,这得多大的魄力啊。宫南玉小姑娘很震惊,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就像看到了一个舌头伸得三尺来长的长舌鬼。
以天生忽悠的本事,唬住了小姑娘,萧辰得意地呵呵一笑,贴近了她耳边,神神秘秘地道:“好东西不愁没有人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铸魂液这玩意儿一旦用过就根本停不下来,我就深有体会,尝试过在凝聚起来的浓郁魂气里习练魂技,换了种魂气驳杂稀薄的地方,就会觉得索然无味,根本没心思凝视静气。你瞧着吧,今天那些得了甜头的家伙,定然要哭喊着求上门来……到时候哗啦啦都是紫铜币,咱们躲在被窝里数着玩儿……”
两人凑得极近,萧辰往小姑娘脖子上吹了口仙气,宫南玉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耳根都红了,又是羞涩又是忐忑,心里飘飘扬扬,过了半天才回过味儿来,跺着小脚嗔道:“谁要和你躲在一个被窝里数紫铜币玩啦?”
小姑娘恼羞成怒,举手欲打,萧辰逃开几步,哈哈一乐。
两人沿着街道追闹了几步,萧辰将大大的钱袋子往肩上一扛,一本正经道:“不过,这事儿可是大手笔,一出手就是几十万上下,咱们还得将你爷爷拉进来,让这药老头发挥一下余热,出出力给你办一办厚重的嫁妆。唉,色财兼收,这等好事怎么就轮不到我头呢?不知道又要便宜哪个小子了……”
这家伙嬉皮笑脸,就没有个正经的时候。宫南玉小姑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哼道:“要他做什么?上回咱们炼制的那些药材,我已经找到了一种更加安全有效的提炼药材精华的方华,哼,这回我一定要让爷爷大吃一惊,省得他老眼昏花再小瞧人。”
萧辰见他满脸倔强之色,心下不禁有些嘀咕,这小姑娘还挺要强的,估计是让药老头压着不能出头,一直憋着要争口气呢。
说起上回两人在纳兰家族药坊干得那些荒唐事情,两人相视一眼,又是好笑又是温馨。
小姑娘想起自己在他面前犯的糗事就觉得无地自容,脸色飞也似的红了,低着头疾走两步,回头浅笑招手道:“萧辰,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瞧瞧……”
小姑娘脸上红晕遍布,羞手羞脚,像个刚嫁过门的小媳妇儿似的。萧辰急吞两口口水,看得浮想联翩,顶你个肺啊,难道今日时来运转,竟然要被招入闺房?苍天有眼,我萧辰私入小姐闺房的伟大梦想终于可以实现了。
他色心空前萌动,浮想联翩,乐颠颠地跟在小姑娘后头,没走多远便已来到坊市中间的一座三层小楼面前,没牌没匾,关门闭户,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宫南玉径直走向小楼,从脖子上吊坠上取下一把钥匙,轻轻地开了门,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你看这地方可好?”
“好,好!”萧辰憋了半天,口水早就流了一路,贼眉鼠眼地问道:“这是你的闺房么?”
“你倒想得美,女子的闺房岂是你可以随便出入的么?”宫南玉脸泛红霞,心里又气又恼,白了他一眼,解释道:“这是我母亲陪嫁过来的私人产业,原先是宫氏药坊,自从我母亲过世后,父亲也就再也没心思打理了。”
原来不是领我入闺房,倒是我多想了,惭愧,惭愧。萧辰微感失望,张头探脑地打量一番,笑道:“这地方好啊,地势雄厚,虎踞龙盘。若是盘下来,在这种繁华地段做生意,人来人往,想不发都没天理了。”
“这地方闲着也是闲着,我想让它发挥点用处也好。”宫南玉笑了笑,带着他入了内。
里面却是打扫得纤尘不染,迎面就一排药架子,上面的药格里满满的都是药材,打理得井井有条。
大厅的中间横着一张巨大的楠木长桌,上面放着几本线装书,还摆放着许多瓶瓶罐罐,还有些稀奇古怪的铁架子,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你在这等一会儿。”宫南玉见他伸着脑袋好奇地东看西看,慌忙将墙边的一个水盆端了起来,脸像是红布似的,咚咚跑上了二楼。
不就是肚兜亵衣之类的贴身衣物么?我萧辰见多识广,又不是没见过。萧辰暗自好笑,将沉重的钱袋子往大桌子一放,歇了口气。
不一会儿,宫南玉就提着个包袱下了楼,脸色尤有些晕红,道:“这个给你。”
萧辰接过来看了一眼,里面却是十几个玉瓶子,奇道:“这是什么?”
“我在古籍里找到一种上古提炼药材精华的淬解之法,把上回炼过的药材每样都提炼了一些。”宫南玉见他脸上古怪,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要瞧进自己心里去,小姑娘一阵莫名的慌乱,忙解释道:“我只是觉得新奇,也就试了试效果……”
“了解,了解……”萧辰点点头,还没未曾口沫横飞地表达自己深沉的感激之情,就听外头有人砰砰砸门,门外响起一声暴跳如雷的咆哮:“好小子,胆敢打我孙女的主意!”
宫南玉俏脸一变,颤声道:“糟糕,爷爷来了,你快从后面翻窗逃走!”
药老头一声吼,萧辰心里抖了三抖,他两三步蹿了过去,一把推开后面的窗户,刚将右脚翻出窗台,猛地一回头,望着宫南玉疑惑道:“不对啊,咱们俩清清白白,我又没有偷吃,为什么要逃走啊?”
“偷你个头啊!”小姑娘羞恼交加,冲了上来将他往外使劲推,急道:“上回你将药坊糟败得不成样子,爷爷气坏了,暴跳如雷地说是要打断你的腿……”
想起自己犯下的大事,萧辰脸都白了,手一哆嗦,扑通一跤摔了出去,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狼狈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