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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切肤钻心之疼痛

清晨,山谷。

“小子,快一点,再快一点,脚步再大一点,身形再自然一点。自古常言说得好,好功夫,练出来。就算你小子是块一无是处的角料顽铁,我也有法子将你炼成一柄出鞘的宝剑……错了,这一步又错了,你小子是怎么回事,寻着脚印都能走错?真替你感到悲哀啊……”魂老头站大石上,口沫横飞,像一只阴谋得逞老狐狸,嘿嘿怪笑道:“从今天开始,你小子睡觉睡到自然醒的好日子到头了,早睡早起,外练筋骨。”

魂老头站在水边的大石上,手里提着一根几近透明的鞭子,在手腕上圈了几圈。那是用金线蟒脊背上的蟒筋揉制而成的,比筷子头还要细。但是用老头的话说,这玩意儿坚韧无比,就算同时吊死几十个两百斤的大胖子,也不见得会有丝毫的断裂。

萧辰展开步伐,萧氏家传三十六式步法武技已经全力施展,虽说脚步歪歪斜斜,身形也异常晦涩,可速度却是风驰电掣,像是在玩命一般飞奔。

他不得不亡命奔逃,因为他背后跟着一只愤怒的噬魂兽,嗷嗷嚎叫着,磨牙霍霍,恨不得将他胯下那坨东西咬下来当早餐。

严师出高徒,老头这招也太狠了。萧辰咬牙切齿,一腔的怒气化作悲愤,简直气得半死,有人用魂兽追着来锻炼筋骨的么?

他逃命之下,手忙脚乱,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风度,脚下的萧氏三十六式步法已是凌乱不堪。老头手中蟒鞭一挥,忽地卷了过来,缠住他的脚腕子轻轻一拉,纠正了他脚下的步法。

这一耽搁之下,背后的嗷嗷叫声越来越近,萧辰惊诧地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吓得魂飞魄丧。只见那噬魂兽举着四颗长长的门牙,杀气腾腾地直追而来,像是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已经到了裆后,对准了他的裤裆正要来一口。

“小子,快点跑,要是让那小东西咬一口,说不定你萧氏一族可就绝后了。”老头童心未泯,像是个老小孩似地拍着手,嘿嘿怪笑着在旁瞧着热闹。

自己可是家中一根独苗,若是像老头说的绝了后,那就真是对不起萧氏列祖列宗了。一想到这里,萧辰就觉得自己责任重大,哇哇怪叫两声,脚下就更来劲了,飞也似地往前冲了出去,玩命地围着水潭一圈又一圈地咬牙疾奔。

这死兔子还真和我干上了。萧辰一声不吭地疲于奔命,不断地变换着方向,与那死兔子斗智斗勇,有好几回那尖利的门牙都碰到鞋边了,却被他生生地强行躲了过去。

一追一赶之下,不知被那死兔子追着跑了多少圈,萧辰大口的喘着粗气,胸口又塞又闷,像是压了块大石,都快窒息了。脚上也似是绑了铅块似的,双脚又酸又麻,就连脚肚子都在抽筋,嘴巴里又苦又涩,已到了强弩之末。

魂老头见他脚步沉沉,连提脚都没了力气,突然手一挥,一鞭子就飞了过来:“跑,继续再跑!小东西,加把劲,你快咬住他……”

那噬魂兽对老头可是言听计从,对着萧辰怒吼一声,毛也竖了,眼也红了,像是一道白色的闪电,张牙舞爪地凌空扑了上来。

“我的个肾啊!”萧辰哀嚎一声,吓得魂都没了,像是尾巴着了火一般,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嗖”地一下子就蹿了出去。

这小子拼起命来,倒有一股子狠劲。魂老头看着萧辰又被撵得满山谷转圈,心里不禁好笑,拍头大叫道:“小东西,快点追,你快咬住他的脚了……”

顶你个肺啊,老头你这是幸灾乐祸啊。又疯跑了几圈,萧辰身上的汗水已经风干,渐渐地感到先前那种身疲力竭的无力感觉不见了,浑身像是注入了一股新鲜的活力,跑起路来轻松了许多。

“小子,注意脚下的步法,真正的武技,都是历经生死磨砺出来的精华。”魂老头看他那歪歪斜斜的身形,实在有点惨不可睹,出言指点道:“这门步法武技,乃是我老头所有绝学的根基所在,忽来忽去,变化精微,讲究的是巧妙灵活,轻灵迅速,难以捉摸。练到了极致之境,便显拙滞古朴,大开大阖,气势雄迈,颇有石破天惊,风雨大至之势……唉,怎么我话没没说完你就倒下了?”

萧辰趴在老头脚下,累得直吐舌头:“老头,我不行了,实在跑不动了,救命啊……”

“起来!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说自己不行呢?”魂老头吹胡子瞪眼睛,手中的鞭子一甩,啪地一声,萧辰背上已经挨了一鞭子。

男人和女人的身体构造,在整体上并没有太大的不同,除去骨血脉络,一凸一凹而已。

但是,人的躯体真是奇妙之极。有的地方用棍棒猛击,也不见得有多疼。有的地方只用轻轻的一鞭子,却可以让你痛彻心扉。萧辰从来没有想过,疼痛竟然可以这么直接,简直就是切肤钻心,让人生不如死。

“嗷”的一声惨叫,萧辰身子一挺,整个个都蹦了起来,光着的肩膀上留下一道青色淤痕,瞬间就肿了起来。

挨了一鞭子,萧辰嘴角一阵剧烈的哆嗦,牙齿缝间吸了一口冷气,只觉得自己的肩膀似乎忽然间麻木了下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直钻入心,疼得他额头之上冷汗直冒,脚尖都似乎软了。

魂老头满脸肃然,左手轻轻一挥,空气略微波动,鞭子呼啸而下,像是一根笔直的棍子,实实在在点在萧辰的脚弯处,一拨一挑,萧辰腾云驾雾似地从地上飞了起来。

“跑,再跑!”魂老头将手中的蟒鞭挥舞得啪啪作响,像是赶羊一般:“我来给你加把劲,将你全身的力气都使出来,拼命地跑!”

这老头不像是开玩笑,这回来真的了。萧辰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长的鞭子,方圆笼罩了潭边数十丈,只要老头轻轻一挥手,那鞭子便像是毒蛇一样蹿了过来,想躲都躲不了,啪啪之声不绝于耳。

顶你个肺啊,用疼痛来激发激能,这个主意太疯了,老头你真是神经病。萧辰身上挨了不知多少下,痛得哇哇怪叫。

他义愤填膺,却是头也不敢回地放足疾奔,老头手中那鞭子太可怕了。那死兔子还有撵不上咬不到的时候,可老头却是从不会失手。那种钻心疼痛,让他的脸都痛苦得几乎有些扭曲了起来,身体之上,淤痕越来越多。

魂老头下手绝不留情,力道控制得却极有分寸,每次挥鞭攻击,都打在不同的地方,使用的力道,刚好是达到萧辰现在身体所能够承受的极限,既不会让他受重伤,却又能给他带来真正的痛感,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也不能,几乎活活将人疼死。

魂老头手中的鞭子像是长了眼睛,每一次挥舞都打在他经脉结带之处:“痛乃人之本能反应,痛极必会自救,我这正是用疼痛来激发你本身所蓄有的潜力。”

经过这些年的磨练,萧辰自认还有几分耐力,不知道自己在老头的鞭子下又跑了多少圈,背上汗水淌了又干,嘴角敷上了一层厚厚的盐渍,脚板都没有了感觉,眼前恍恍惚惚。剧烈的疼痛过后,身体已经趋于麻木,脚步也不知不觉地慢了下来,摇摇晃晃地几乎要跌倒。

魂老头一看他已经力竭,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再坚持下去必然伤及元气,一把将萧辰提了起来,疾步冲进石室里,在他身上揉捏一阵,将他身上痉挛的肌肉拍打开,扔进了金线蟒血池子里。

在老头的鞭子驱打下,萧辰早已经是遍体鳞伤,有的地方扯开了口子,皮肉都翻了出来,受药水一激,如同在伤口上撒了把辣椒面,萧辰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身上疼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似是疼到了骨髓里,浑身不受控制地微微颤粟,不由自主地啊啊大叫,挣扎着要从血池中爬出来。

魂老头伸手一巴掌将他拍了回去,正色道:“小子,咬牙顶住,这叫做破而后立,待身体自然而然产生了抵抗之力之后,重新再生长出来的肌肤,皮坚肉实,保证比你脸皮还厚……”

老头,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啊?萧辰龇牙咧嘴地一哆嗦,额头之上青筋如小虫一般蠕动,哀怨地望着老头:“老头,你这馊主意到底有没有用啊,若是徒劳无功,我这顿罪过可算白挨了。”

“小子,你就放心好了。”魂老头嘿嘿一笑,信心满满地道:“先前我就跟你说过,你小子筋骨几乎定形,寻常手段根本不管用,若是不出奇招下狠手,恐怕效果不明显,我这也是为你好,别人求着我讨打,我还懒得出手呢……”

“可是,老头你下手也太狠了些。”萧辰埋怨道:“你怎么劈头盖脸地往我脸上招呼呢?我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这么大的苦头,我爹打我都没这么重。若是我这张英俊的脸毁了,世间不知有多少女子要伤心欲绝呢。”

“你爹那是慈父出败子。”老头不屑地哼了哼:“以他那等道行,除了能把你教坏,还能有什么前途?跟着老头我学本事就不同了,首先就就得学会无缘无故挨打。自古常言说得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不过,你小子皮糙肉厚,打起你来也是一门累人的活儿,不但要让你感到疼痛,又不能伤了你的筋骨,我这把老骨头容易吗?”

老头擦掌摩拳,说起揍人就情不自禁。萧辰一缩脑袋,感觉身上的伤又是一阵没来由的刻骨铭心疼痛。

魂老头呵呵一笑,让他张嘴服下一颗药丸,护住了他的心脉,又拿出一个玉瓶子,往水槽子里倒入了一些绿色的药液,道:“小子,这就是我为你配制的炼筋锻骨铸魂液了。先前我已用用疼痛激发出你自身积蓄起来的潜能,迫使你精疲力竭,现在用这铸魂液,正如旱地遇甘霖,可达事半功倍之功效。”

那绿色的铸魂液一入血池,药水咕噜咕噜冒着气泡,蒸汽腾腾,似乎滚烫得沸腾起来。石室里突然间魂气动荡,像是受了什么吸引,在水槽子上方逐渐形成了一个氤氲的气团。池中那一丝丝的金线,立刻就有了生命,像是鱼儿一般,欢快地游动着。

“说起炼筋锻骨铸魂液,老头我还是借鉴了古铸剑师的淬魂液,不过药力更为温和一些罢了。”魂老头笑道。

顶你个肺啊,连淬魂液都整出来了,老头难道想把我铸炼成为人形魂器?萧辰大惊失色,泡在药水里,感觉全身又热又痛又酥又痒,说不出的难受,情不自已地一阵轻轻颤抖。那些寸余长的金线附在肌肤之上,循着皮开肉绽之处,缓缓地渗透进骨骼肌肉之中,悄悄地进行着调理修复。

幸好这种难受的感觉并不长久,盏茶过后,身体便适应了痛苦的煎熬,苦尽甘来,浑身舒坦无比,十分受用,萧辰眯着眼睛,朦朦胧胧地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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