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从小面馆出来,天已经成了渐变蓝色,由浅入深,弯弯亮亮的月牙斜倚在并不明显的纱丝云边,显得慵懒而静谧。
吃饱了的扬一芥沿着旧路走回去,算是餐后散步。
想到晓灿问的那个问题,她其实有一瞬间的回避――并不想回答。但是也不能直说“我不想说”,就只好淡淡给了个答案敷衍一下。
“那为什么要来这里呢?”现在这个问题,由她自己说出来,问自己。
若说是因为外婆吗?外婆生前就一直念叨着希望她能来这边发展,可外婆不仅是因为想让自己多陪陪她,陪陪这个孤孤独独的老人,更是因为一直对父亲的事而耿耿于怀吧。父亲只有她一个女儿,她去了A市就意味着父亲的孤单。呵,不,不会的,他才不会让自己孤单。那么也就是说、外婆即使知道这点,也依旧想用她气一下父亲,是吗?外婆关心是有的,但是这种担心里面却掺杂着这种自私的情感,她心里下意识的很抗拒,让这种关心,反而成为了她一开始并没有很想来A市的理由。
那是因为父亲?因为还是无法忍受、无法对那些事情释怀而想到来这个远离他不会再有他的城市吗?显然不是。她心里很清楚,如果是这样,那她早就来了。而那些所谓的释怀或者不释怀,不过是内心因为认定他长久对自己和对这个他根本不在乎的家庭的冷漠而感到的愤怒。后来他的自责和尽力的补偿,虽然来得晚了,但他是自己的父亲,还是狠不下心来的。
在M市工作了三年,不靠着任何人奋斗努力的三年,可在听说杂志社将在A市创办一个工作室,全新打造一款名下杂志后,她义无反顾的申请调到A市去工作,让那些在M市的日子成为了过去。会不甘心吗,还是会有的,但是她不后悔。
从一下飞机开始,从她满心期待的打开那扇木门开始,她就很清楚的知道,来这里没有错。即使她也并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主宰着这种感觉,也不会有丝毫的后悔。
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一切都是崭新而陌生的,一切都将从什么都不了解而开始。一想到这里,扬一芥就会有种莫名的兴奋,对以后的日子充满期待。
“唉,算了。”她轻松的笑了笑,“有什么好想的。”反正来都来了。
是啊,想不明白就算了。如果不能够在这时候想清楚,为什么一定要想出来呢。当时的疑惑,在换了个时间,换了个地方后,恍然就只是一瞬的事。
等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已经不知身在何处了。
想打电话给晓灿,发现自己根本没存号码。她只好问旁边的路人,在路人各种指导下,她彻底迷路了……连一点熟悉的景段都看不到。
天已经黑透了,这使得天上那弯浅浅淡淡的暖黄越发清晰,间或有闪亮的星星在一眨一眨的。
想要去打车,可这里来往的车辆很少,哪里还有什么出租车。看到身边路过的一个行人,不得已她再次上前询问。
那是一个身着纯黑短袖,配着浅灰色运动短裤的男人,头上的棒球帽被压的很低,帽檐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男人的眼睛,只看得到他棱角分明的下巴。他虽然高,但较瘦,身形显得修长削瘦。
他听到扬一芥在问他,听下脚步耐心听完后对她说:“我也要去那里,一起吧。”声音冷冷的,扬一芥礼貌的说了“谢谢”后,跟在他身后,却不动声色地拉开了约两步的距离。
这大晚上的,又出现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说心里没有一点防备那是不可能的。以防发生什么事,还是警惕点的好。前面的男子似是察觉到了她的警戒,冷哼一声也没管身后扬一芥的小动作。
随着时间的流逝, 她渐渐对周围的环境有了熟悉感,没多久,她就看见了那栋熟悉的建筑。看来眼前这个人没有骗她,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上前一步,对那个男子说:“抱歉啊,刚刚不信任你还防备你。谢谢你的帮助。”男人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扬一芥撇了撇嘴,不再说什么,也大步走了。
坐电梯上了楼,走向自己房去,看见了一张明黄色的便签被贴在纸上。她将便签拿下来看,只见上面写到:明天早上七点半我来叫你一起去,然后下面是一串电话号码,最后署名――晓灿。
看着这张便签上晓灿娟秀的字,她忍不住笑了笑,心里对明天的采购,不住微微期待起来。
她发了条短信给晓灿:这是我手机号――扬一芥。
简单洗漱后,早早就睡下了。等到睁眼,就是个美好的星期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