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于离江茶会的白天不必多说,往那处去的人,不是已到许久漫漫无聊等待的人,就是还在路上行走的。
于是过完百无聊赖的白日,异彩纷呈的黑夜将要降临。
叶他们其实是最早一拨到的人,因茶会还要许多杂事准备,管事的人将他们引去偏院里休息。
偏院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陈设,一些味浓的茶,一些精美的袖珍糕点。
只有糕点能对上这些十四五岁少年的胃口,至于浓茶,少有人喝,只有青坐下在那静静品味。
看她喝的仔细,叶也端起茶杯,细吹了吹热气,轻抿一口,一股苦涩弥漫口腔......
叶微微皱眉,将茶杯放下,没再动过。
糕点已经吃得有些腻了,于是少年们各个感到无趣困乏,坐在椅子上恹恹欲睡。
直到有女孩开始讲起十安郡里的一些八卦趣闻,他们才醒了身子,女孩就聚在一起,把见到的听到的、确实的不确实的,一股脑的拿出来聊,男孩也没别的事干,只好听着......因为总是比呆坐着有趣多了的。
终于等到那些闲话也聊得没得聊了的时候,天也已经黑了下来。
离江茶会要开始了......
......
月牙初挂,这夜晚的天也格外晴朗,不见有云,只看到繁星密布。
茶亭宴会之处,就在这桥中心,四周镂空,可望穿离江之水。
江水在桥下翻腾,如此刻桥上人的心绪。
叶他们是最早一拨入座的人,随后就看到昨晚遇到的奠柏那帮人......
茶亭从中分开界道,正当中是一把玉石椅,玉石椅上铺垫着灵兽的皮毛做毯,不知是要给谁坐的。玉石椅左右分成两拨,左边是普通学生与普通教习的座位,右边则是瞳术者们的座位。
座位,其实每个学院只有寥寥几张木椅,多是给教习以及略有名声的学生坐的,其余的人则站在身后。
不然若真摆开了那么多座,不知要摆多长......
这些座位的顺序也有讲究,越靠内,就代表学院的名声地位越高,反之则越差。
璞玉一进门,自然被引到左边落座,在中当停下,想来是浩然学院这二十年未出人物的缘故......若真排起,其实该再往上些。
只是璞玉也不计较,他知道,今夜过后,浩然学院的名声必将攀顶,只因他身后的一名少年。
奠柏那群人却往里走了许多才停下,离正中那张玉石椅只有几步之遥。
奠柏坐下,之后便把目光放到了叶的身上,叶发觉,只是对他微微倾头。
不多时,开始有人慢慢进场,多是普通学生,皆在左边落座。
再到后来,候时烛香烧至一半时,许多瞳色各异的瞳术者迈进。
第一拨竟是樊炎那拨人,虽然他们是一个学院的,但仇怨甚多,于是目光不接,冷漠的在对面坐下。
紧随后进来的是一群褐色瞳孔的人,其中一个身材壮硕的少年不断往左边座位寻望,不知在看些什么。
有架金顶轿子被抬至门口,轿子下来一断臂少年,他面目凶厉,于是没人敢在他断臂处多看两眼,敢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份,也不想招惹上这个麻烦。领头的金瞳教习与一名稚嫩的小女孩走在最前,其次才是他,这群人往玉石椅右手旁的位置坐下了,那离是靠玉石椅最近的地方,自然证明着他们便是名望最高的院府里出来的人。
再走进的人里多是赤瞳,他们中没有特别出奇的人,只是领头的教习看向断臂少年时,面色略微有些怪异。
而断臂少年此刻也正望向他们,牙关咬得很紧,面目甚至有些微微抽搐。
候时香烛烧至末尾时,蓝瞳少年那一帮人才出现。
......
看要来的人都齐了,炉鼎里的香烛也已燃成灰烬,几名司仪走进场中,高声呼传:人已齐到,望请尊者。
尊者便是坐镇这离江茶会的人,由名望威赫的人来担当,且不可与各院关系过近。
那玉石椅自然是给尊者坐的,尊者在场的目的,是为了维护茶会的公正,如此才能更好的将茶会延存下去。
门庭外的人听到了门内司仪的传声,快脚疾走,往前府里去请那老人了。
茶会两边的教习们纷纷猜测今年的尊者会由哪位担当,毕竟这届各院都传出了天才之声,是个强才并出的大年。
所以,今年坐镇茶会的尊者也应该有相应的名声才配得上。
门庭外开始有许多脚步声,首先进入人们眼帘的是一个个开道的服侍,老人在最后,一步步朝门内走,步伐稳健,不紧不慢。
他一身锦缎白服,白犀云靴,头发亦是一顺白的,但他脸不见老,只有些坚毅,留着胡子,当然也是白的。
再看向他的眼睛,白目白珠,神州大陆最高瞳术宗族,圣瞳。
老人走进门庭内,也不侧目,径直往玉石椅去,神态庄严。
两旁有些见闻的人都识得老人,都对老人能来茶会坐镇感到震惊,毕竟老人的身份尊贵,在圣瞳宗内的地位也相当之高。
年轻一辈的少年,除了类似奠柏这类人,几乎没人认得老人,但他们却认得老人的眼睛,于是敛容屏气。
大多是持敬重神色的。
除了叶。
叶看向那双眼睛,众多情绪纷纷涌进他的脑海,许多不美好的回忆席卷而来,以至于他呼吸变得有些紊乱,眼神中的色彩不断变幻着......
他并不是恨那双白色的眼睛,只是那双白色的眼睛与他之间有着太多的纠葛。
叶不曾忘记过他的目的,如今身处此地,他更明确的了解到了瞳术宗族在这片大陆上的地位。
只是到现在为止,他还未见过穿那诡异长袍的瞳术者,那诡异长袍上的银丝图腾,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