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知天命,是一种无奈的认命,对于世间事,往往不是人们选择了生活,而是生活选择了人。
凯旋楼前有一个饭店,并不起眼的一个小饭店,没有什么星级,跟联盟最大的七星连锁酒店叫一个名字,万家灯火,也谈不上剽窃,连锁酒店的老板曾出资两个亿购买这个小饭店的产权,嘿嘿,你想对了,小饭店的老板脖子硬,就是不让,可惜没什么背景,大饭店用了他想出来的名字,还不给费用,小老板也去告了,结果不尽如人意,反而得罪了大老板。
凯旋楼后面有一个酒店,是天河联盟超级大的连锁饭店,在银环旅游集团的名下,银环集团是齐名星空环宇实业的集团,实力相当雄厚,那个酒店,也叫万家灯火。这里是天河联盟辖区,天鹰系EG星球,EG星最大的城市滨城,常住人口四千五百五,EG星也是类地行星,70%的海洋,人口70亿,算个比较繁华的星球,距离希文系15光年,对于大航天时代来说,相当近的距离,乘坐S系列飞船,走跃迁通道,大概7个小时左右的航程。
万家灯火大酒店,只比凯旋楼低一点点,八十八层,站在顶楼,俯视全城,大老板叫杨小扁,名字很俗气,手段不一般,手下人才济济,想了很多办法来挤兑小饭店,奈何小饭店厨子好,顾客盈门,大饭店干脆釜底抽薪,直接用厨子无法拒绝的高薪聘走了小饭店的厨师,来一个聘一个,花钱如流水,杨小扁每天乐呵呵来看小老板的笑话,这个并不起眼的小饭店一下子变的岌岌可危。
直到前些时间,店里来了个落魄的打工仔,不在乎万家灯火开出的高薪,就愿意在这个小饭店接过了大厨的勺子,整个饭店非但没有倒闭,还更胜从前,来的那人落魄,却干净的很,头发丝丝分明,风一吹如同整齐的麦浪,从这边吹到那边,在破浪的缝隙,能看到洁白的头皮,灵动着跟着头发的波动。
这人身量修长,很有特点,尤其是那双手,洁白如玉,细腻修长,毫无瑕疵,衬衫廉价而整洁,高高的厨师帽子,正邦邦邦邦的在后厨切着土豆,这人叫叶子文。
“小叶,快点,5号桌的客人都等急了”。
小叶,抬头嘴上答着,“恩,马上”,一脸漫不经心,吊儿郎当欠抽的样子,乱糟糟的厨房,对小叶手的动作没有丝毫影响,小叶的手就是一个机器,非常稳,拿着刀如指臂使,计算精准无比,切出来的土豆大小均匀,每一片的薄厚都一样,拎起来一看,几乎透明。
这可不是一般的功夫,切菜快狠准,需要眼心手合一,小叶明显分心二用,切起来还游刃有余,家常菜,做的好了,真的很不一般。
饭店忙忙碌碌,光头小老板笑成了瓢,小老板有着深深的皱纹,看起来像是一个老年人,但是,他拥有着一双精神的眼睛,像是孩子的一双眼睛,但是从眼神里来看,却很疲惫,很疲倦,仿佛很伤心。虽然人很精神,但是衣服让人感觉很疲倦,脏兮兮的,小老板个子很高,跟杨大老板正相反,叫阿长,长老板,比叶子文还要高一点,长老板脾气好,人还懒,说这是人的天性,人之初,性本懒,懒人一般脾气都好,门口的泔水桶,后院的厕所,一周才打扫一次,还是小老板雇人扫的,小叶很看不上他这一点,你是个干饭店的,还在门口迎人,你这个样子,让很多人一看就不想吃好不好。小老板说有你叶大厨在,我就是穿成个乞丐,来的人照样络绎不绝。
小叶受不了,有洁癖的人很勤快,不勤快就不可能有洁癖,叶子文每天洗手都要洗十几遍,洗到发白,十分精细。用的餐具,食物,每天每天不胜其烦的消毒,那些脏活累活,叶子文倒是不怕,怕脏怕累也干不了厨师,在叶子文看来,世界上很多职业都是相通的,比方说厨师和医生,都需要一个及其稳健的手,尤其是外科或者眼科主刀大夫,追求的都是精益求精,所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用在医学里也可以,一理通百理明。
小老板从来没见过那么稳的手,持刀不带一丝抖动的,精准的如同计算机,有人过来挑事,小叶用剔骨尖刀一挥,一瞬间,把那人眉毛削掉,不伤皮肤分毫,来的人摸着眉毛走了,再没来找过麻烦。
叶子文每天工作时间,十一点到下午两点,下午五点到晚上十一点,从来不加班,后厨有三个人,老三、老巫、小二,都是叶子文从别的饭店挖过来的大厨,在叶子文这里,成了打下手的。
叶子文有很多拿手好菜,碍于材料和饭店的档次,最高规格的菜就是佛跳墙,次一级的叫做文武肉,短短一个月,已经在滨城打开了局面,各路好吃的吃货非万家灯火做的这两道菜不吃。
饭店一火,叶子文就拿腔拿调起来,非要长老板按照自己的意愿,把万家灯火改造一番,长老板怕麻烦,说这就快要拆啦,就别白费劲,叶子文一听就恼了,撂挑子不干了,长老板好说歹说,最后,你看着改,多少钱,你说了算。
饭店的橱窗是透明的落地玻璃,也是小老板在叶子文的要求下改造的,坐在饭厅,一眼望见后厨,很多慕名而来的人,并不仅是为了吃饭,而是看叶子文做饭,一片巴掌大小小的牛排,叶子文能在上面切一千刀,牛排还连着不断,还是一整片,这个牛排,烤出来的口感当然非同一般,你亲眼看着一片牛肉,被千刀万剐之后,还是一个整体,在做好送到你嘴边,是何等的享受。
凯旋楼前的待拆建筑,破碎杂乱,只有小饭店万家灯火整整齐齐,成为凯旋街前一道亮丽独特的风景,跟后面的万家灯火交相辉映,杨老板也是不是来吃一顿,再没有派人来骚扰过万家灯火。
大夏天,正值午饭饭点,洪亮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叶大夫,我要文武肉,四份,米饭六份,打包带走”,一个医生模样的人,个子不高,身体很肥,一看就是个吃货。小叶努努嘴,手中炒着菜,“胡胖子,你别胡咧咧了,还叫我大夫,怕客人都吓跑啦”。
胡胖子胡不归笑着,“就爱吃你做的文武肉,满医院都好这一口,尤其是小凌,你可做的用心点”。
叶子文说胡胖子你放心,你不提小凌也不会不用心做,文武肉。是叶子文的拿手好菜,“老三,文武肉”,“好嘞”,老三从保鲜箱里拿出一条猪五花肉,叶子文接过来,在手中一转,拽住皮,用尖刀往下一拉,行云流水,皮肉分离,叶子文抽出一把类似手术刀似的刀,在砧板上把一条肉全部切成一分半厚、六分平方大的肉片。
叶子文切的不快不慢,有节奏的一上一下,肉不多,叶子文却切的鼻头出了汗,胡胖子知道,要是不提小凌,这个叶子文大爷随随便便就把饭做好了,味道虽然不赖,但是能吃到极致味道,干嘛要退而求其次呢。
老巫准备了一份材料,由酱油、味精、白糖、两个鸭蛋黄、适量面粉,黄豆粉组成,小二也弄了一份白酱油、味精、白糖、蛋清、绿豆粉拌匀。
不一会,见叶子文把切好的肉,分为两半,其中一半,混着老巫的材料拌匀,投入油锅炸了约三分钟,叶子文说,起,老巫把金黄色的肉片捞起,滤去油汁。与此同时,
另一半肉片,小二接手,跟自己那份材料搅匀,投入沸水中也同样是三分钟氽熟,在叶子文说起的时候,两份肉片同时出锅。
叶子文将两种肉片分摆在一个盘中,再用香菇、笋丝、葱头丝在油锅中炒熟,加入味精团粉勾芡后依次倒入盘中,不多不少,正好四份,足见拿捏之精准。饭店里响起一片掌声,长老板道“哎我说,你们是来看戏的,还是来吃饭的”。
只见文武肉黄白两色,鲜明美观,酥香清甜,是万家灯火的招牌菜,好多人慕名而来就是吃这一道。
在叶子文的手里,食物就是一种艺术品,叶子文不光有洁癖,还有非常非常严重的强迫症,所有东西物品的摆放都要整齐划一,不能露出边边角角,做完菜的案板,都要收拾的整整齐齐,叶子文用手巾擦擦手,再拿出汗巾擦掉脸上的汗,看着四周鼓掌的人,表情怪异,也不知道是满足,还是悲哀。
过了半个月,时间大概中午两点多,“小叶,七号,佛跳墙,快快快”。
叶子文一脸不耐烦,“知道啦,别催,爱吃不吃啊,两点打烊,等五点再来,等不了就滚,小爷不伺候”。
“哎呦,小爷都叫上啦,我说呢,这么些日子找不到你,躲着来啦,要不是胡胖子,我们还找不着你呢,叶大厨”。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挤眉弄眼的看着叶子文,叶子文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眼睛亮了起来,笑着摇了摇头,扭头对后厨,“老三,佛跳墙准备”。
来的是一桌医生,凯旋医院的医生,其中有一个娇小玲珑,就是胡胖子口里的小凌,叶子文喜欢了好几年了,医院那些人也都知道,两人太般配,撮合的人一大堆,小凌对叶子文也有几分意思,只等好事临近,叶子文却意外离开了,一直到今天才再次见到了小凌,叶子文很开心,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