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着冰凉的可乐,大嚼着香喷喷的鸡翅,叶紫早已经把接下来的考试忘得一干二净。管什么前途未来,可以和夏天麒对坐放松聊天的日子才是真的幸福,最平淡的触手可及的幸福。
“你的准考证文具还有复习资料都在我车上,进考场的时候想着找我要。”夏天麒瘪着嘴使劲吸着可乐里的冰碴。莫名其妙,夏天麒对她就像亲哥哥一样,明明知道她不需要这般关照,却还是“义无反顾”,这样的感觉叶紫从来没有过。
中午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叶紫又要进考场了。
“加油哦!我在外面等你!”
叶紫笑着点点头,愉快的跑进去。
卷子很容易,叶紫做完的时候还有好久才结束。她有些不放心,反复检查确认答案无误了,就开始左顾右盼起来。
下午的阳光斜斜的从窗帘间的缝隙中钻出来,调皮的留在叶紫的试卷上。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呢......离别之时,竟有几分不舍。在这里生活了三年,怎能没有感情?只是之前没有功夫回想罢了。
考试结束,不出所料,父母根本没有顾及到叶紫,好像连带她回家的意思都没有。叶紫苦笑着,坐上了夏天麒的车,“回去吧。”
“你父母还没来啊?”
“嗯。”
苦涩的空气弥漫在车里,他们两个谁也没说话。简直就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
之后的科目都简单多了,叶紫自认为不用复习,吃罢晚饭就去找夏天麒。夏天麒正在看书,见到叶紫,把书扣下就坐起身来。叶紫顺口一问:“什么书啊?”
夏天麒不好意思的笑笑,“法语书,大学毕业还要带团去法国,但是法语学了半年了还是没起色。”
叶紫抓过书,细细翻阅起来。“法语么?还好吧......听过几句法语,“你好”念“笨猪”,“再见”念“傻驴”,真不明白为什么说法语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
夏天麒被这一席话逗笑了。
气氛变得欢快起来,全然没有大考之前的紧张。
两个人都在刻意避开一个话题,但是绕来绕去还是绕不开。夏天麒终于提起,“你父母怎么回事?不管你吗?”
叶紫的笑容淡了下去,但还是满不在乎的解释:“我还有一个弟弟,今年也中考。”
这个理由确实是真的,但是有些站不住脚。至少可以来一个人看看她,鼓励鼓励吧,她的父母太偏心了,夏天麒想。
“我弟弟学习比我好,也比我乖,我爸妈自然喜欢他。我就不一样,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打架,虽然成绩也不差,但从小就被周围的人孤立。打架的男孩子可以被认为很酷,一个女孩子呢?他们只会说我作。”
夏天麒尴尬的坐在她身边,想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事没事,反正我也不在乎。他们不爱管我,我也不稀罕。反正我自己有经济来源。”
夏天麒终于开口了。“你和我很像。”
叶紫有些惊奇。“怎么会?你这么帅应该很受欢迎啊?”
夏天麒想了想,挽起了他的袖子。袖子外面是比较正常的肤色,但是比女孩子的脸还要白。而平日里被袖子遮挡的地方更是惨白,即使在昏黄的灯光下也能看出来。“我从小就白的不正常,是那种惨白,偏偏头发和眼眸比平常人都黑,他们都把我当做异类。现在每天出去晒太阳,脸上还要抹粉底,肤色终于正常了一点,但是在不见光的地方待久了你看我的样子还是会很渗人。”
他走出去,洗了把脸,摘下了浅色的美瞳。他转动台灯的开关,灯暗下来。叶紫这才看清夏天麒真实的肤色。惨白的脸色和漆黑的墨瞳构成了鲜明的对比,当这双漆黑的眼睛凝视着她的时候,叶紫感觉一切都被吞噬。
“你不怕我?”夏天麒试探般的问。
叶紫摇摇头。
因为我们都是异类啊,她想。
中考三天,艳阳六月。只是很平淡的三天,没有什么惊心动魄。走出考场的那一刻,叶紫只感到解脱。一切都结束了,接下来就只剩下等待。
夏天麒依旧会每天掩饰他的异常,但是他们两个之间已经无法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一夜,互诉衷肠,终究变成了一场梦,梦里的一切只供自己不留痕迹的一遍遍回想。
孤独啊,刻骨的孤独。
叶紫想起来是什么是她对夏天麒一见钟情了。夏天麒的眉眼间总有掩饰的很仔细的忧伤,被孤独时光打磨的淡淡哀愁像背景旋律一般循环播放着,直到叶紫忘记注意它的存在。
他们都不善表达,都只会用最开朗的笑容面对周围的所有人,又转身在没有人看见的角落里独自黯然神伤。
只是,他们在彼此之间,可以撕下伪装,放心的把最柔软的地方展露给对方,不用害怕被嫌恶,不用害怕会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