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表妹，对不起！
仨人一路疾行，到家已黄昏。
家人又是一翻热闹。
吃过晚饭，前院。
“爷爷，明早我跟船去县学。”张传靖平静道。
不舍又如何？该忘的就得放下。人生就是如此啊！关键你得分清。
“哦！好！”老爷子答应，不放心道，“我跟你去。”。
“那我呢？”老爸反对，“你去了，磨坊谁招呼？”
“是呀！爷爷你别去了。”张传靖也劝老爷子，“我自己去就行。”
“那怎么行？”老爷子瞪眼，“那可是县学，没个大人带着怎么行？”
“哦！那我看着磨坊吧！”老爸一想也是，同意。
张传靖反对无效。
“嗯！明早我押船。”老爷子爽了，“也不知道老二把铺子弄得咋样了。”
说起来也是，老爷子在磨坊忙天忙地，都有半个月没去自家铺子看看了。
“铺子蛮好的。”张传靖接腔，“叔他做生意蛮不错！对了爷爷。”想起铺子另几人，继续说道：“王帐房不错，可以培养下吴关正。郭青天机灵，让叔好好带带他。”
是啊，这俩老表都挺不错滴。
“臭小子，你操那心干嘛？”老爷子失笑，转眼又问，“铺子二楼还睡得惯？”
老爸也笑。
“蛮好！”张传靖笑道，“刚好县学可以不用住宿，我就长住那了。”
“嗯，先将就吧！”老爷子若有所思，“明年，明年咱在城里买幢房子。”
“啊？爹！那可不少钱。”老爸激动道。
“爷爷，府城现在房子什么价钱啊？”张传靖倒好奇现在的房价。
老爷子想了想，不确定道：“我记得去年肖员外在城里买了一幢。两亩地，两进屋，前后院，花了三百多两银子。”
三百多两？张传靖心中盘算。
记得大明普通老百姓年人均收入也就十几两。可还得花销，最多剩六、七两，一家人年收入也就二十来两。当然，结婚，大病啥的，搞一下就没了。不过，命好的话，十来年应该够买一幢。一幢？不是一套？靠！买！
“爷爷，买！”张传靖激动了，“买！买！买！”
这可是两亩地，两进屋，还带前后花园！别墅呀！
“别野别野我爱你，就像……呃，爷爷，爹。”正做着别墅大梦，张传靖连别野歌都唱出来了！当然，还好，及时发现自己失态了，抓头坐下。
老爷子和老爸俩人，开始看到张传靖又进入“算”的状态，也都心中揣揣。果然，这小子一惊一乍，连小曲都唱出来了，目瞪口呆！
“呃，靖崽呀！”老爷子回神快，可又担心，“你以后还是少‘算’点好。”
“嗯！”老爸回神过来，跟着点头。
“这个，那个。”张传靖小脸微红，马上转移，“爷爷，咱家有多少钱呀？”
“臭小子！”老爷子没好气，“反正够买房子!”
“嘿嘿！”张传靖腆笑，松了一口气。地主家就是有钱！
老爸含笑看着。
“不过。”老爷了皱眉道，“好像王员外的房子旧了点，交税，翻修，听说总共花了近七百俩银子。
“这么多？”老爸眼珠都突出来了。
“不多！”张传靖倒不觉得多，“这可是两亩地，两进屋，前后花园耶。”
可不，这样的别野放在北上广，没个一、两亿你别想端下！
可怜咱前世在北上广混了十几年，连片瓦都买不起。回到老家，一三线城市。十几年的存款，百来万，狠心买了套三室两厅，包括装修花了八十多万，剩下二十几万想讨个老婆。靠！结果来到这儿啦！也不知便宜哪个了。
“乖崽呀，别‘算’啦，咱买！”老爷子担心盯着孙崽，狠心拍板！
“是呀是呀！买！”老爸也附和，满脸忧心。
“呃，好！”张传靖还在可惜前世那套房呢！又不好解释。老婆？对！想起来啦！赶紧转话问老爷子，“爷爷，表妹是个啥情况？”
“呃！”老爷子一头黑线。
靠！人家刚才好担心你好伐？你跟我问妞？
“呵呵！”老爸在一旁偷笑。
“爷爷你对我最好啰！”张传靖赶紧撒娇，摇摆老爷子左手。
“行行行！”老爷子哭笑不得，这臭小子！转而黯然，而后肃容道：“靖崽，你知道你老舅家有多大吗？”
“多大？”张传靖隐约知道些，具体嘛，当然得问老爷子啰！
老爸坐在一旁，脸色忽明忽暗。
老爷子坐直身子，仿佛回忆般说到：“吉水王家，洪武年间，其曾祖与胡广胡大学士同窗，俩人性情相投。后来胡大学士高中，曾祖未中举，便在县衙当书吏。王家一直当到现在，一百多年从未间断。”转脸盯着孙崽道，“靖崽，芳儿姆妈就是胡家女。”
“爷爷，那，表妹已订亲？”张传靖心中一慌，不想面对的局面估计该出现了。
是呀！这年月，表兄妹之间联姻太普遍了，可惜自己不是那个表兄！
“嗯！”老爷子点头肯定，转过头去，不忍看自己孙崽的伤心样。
哎，两个阶层啊！
“……”张了张口，张传靖却不知该问什么。
问表妹？与谁订亲？那重要吗？重要的是表妹已与人订亲！哪怕她自己不同意也没用！这可是俩个家族之间的联姻！两个官吏世家之间的契约！
“我……”张传靖垂头，深深埋入胸窝。
“乖崽，这就是命！”老爷子双眼发红，转身过来抱住孙崽，沙哑的声音在张传靖耳边响起，“可要好好读书啊！”老泪潸然而下。
老爸豁然起身，想抱住儿子，给予安慰，可父亲已和儿子搂成一团，倒让木讷的他不知从何下手，急得团团转。
“咋了？”奶奶在屋内听到动静，却不敢过来，急得来回走步。
姆妈和婶婶，弟弟妹妹们也都在屋内焦急望向仨人。
“没事！”老爷子和孙崽赶紧分开，吼道，“进屋，睡觉！”
张传靖面色惨然，木讷跟着进屋。
老爸跟在后面，却又不知如何着手。
女人带着孩子们各自回房，轻手轻脚，不忍打扰张传靖。
。。。。。。
上床，睡觉！
怎么睡得着？
蒙着脑袋，张传靖思绪万千。
门当户对？是呀，门当户对。表妹家是大地主，是书吏世家，是缙绅。自家呢？小地主，比小门小户的老百姓好点。可又如何？真正的两个阶层。
等级森严！不论是大明还是天朝。如果表妹与自己私奔，那只会害了她！自家也会受到胡王俩家无情打压。以现在自己的小身板，扛不住！还会殃及家人。
是呀！人不只是为自己而活的。亲戚、朋友、同事、同学、师长，特别是家人，太多太多的牵挂...自己怎能因为个人的欲望而牵连他们呢？或者说就算自己不为他们而活，可也不能连累他们啊！
再说表妹，自己是否真的喜欢或者爱她？
张传靖不敢肯定。
是的，张传靖不能虚伪的说自己爱表妹。可当时那种悸动，那种汹涌狂奔而来的热流是实实在在的，是自己日思夜想留连回味不已的......
表妹，对不起，对不起......
张传靖在对不起当中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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