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冷,也很寂渺,在墨城生活的人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环境,他们可以在白天享受太阳的酷晒,也可以享受夜晚的冷清。
落红尘花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才来到墨城,避开守城军士的巡查来到大街上。因为是深夜,大街上只有很少的几个摊主正在收摊。
落红尘停下脚步,转头问林莫其道:“你会忠心于我么?”他目光紧紧地盯着林莫其,连他一丝的表情变化都要看的清清楚楚。
林莫其不知道自己又有什么地方惹得自己的宗主不高兴,急忙跪在地上磕头道:“弟子对宗主忠心耿耿,万死不辞!”
“我要你以圣教的历代宗主盟誓,可好?”他落红尘从自愿入魔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将自己当成了魔,一切都是以他自己为中心,既成魔,何必再有其他的情感?
“历代祖师再上,弟子林莫其对宗主落红尘忠心耿耿,永不背叛。如违此誓,天地君亲共诛!”他咬破自己的手指,在地上刻画出一个古老的誓言符文,然后重重地将头磕在符文中,嘴里念叨着誓言。当他重新抬起头的时候,那道用鲜血刻画而成的符文顿时光芒大盛,随后画作一道流光射在林莫其的眉心处,符文闪动了几下,便隐没在他的额头。
落红尘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圣教最为严苛的奴隶血祭誓言,是将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都血祭给了主人。他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微笑说道:“我并不是在逼你这么做,主要是因为我自己找到转身童子,刚好许家的那个老匹夫又不在。所以,今天晚上是个绝好的机会。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天道生机残魂大阵?”
“这个还请君上见谅,弟子见识浅薄,让君上见笑了。”林莫其又想要下跪,可这次却被落红尘抬住不让他跪下来。
“你无需自责,这个大阵本来就没有记载,我也是在天机阁查找古籍,无意之中看到的一个阵法。这对我很重要,转身之术一般都可以成功,但是凡事都会有例外,有这个阵法存在,即使我转身失败了,在短时间找一个人夺舍也是可以的。今天我要你帮我护法,不要让人靠近和打扰我。如果转身不成功,半柱香之内,一定要将我的魂魄打入一名不大于五岁的男孩体内,否则我将死无葬身之地,切记。现在,我们尽快去我住的客栈里,将我事先准备好的材料拿出来。”他边走边说,速度也越来越快,直到在大街上留下一串的人影。
林莫其不惜耗费自己的元气,费劲地跟在他的身后。
在墨城许家内院,一些仆人老妈子正焦急地端着脸盆进进出出,几个似乎是上等的丫鬟正在门外试水和察看拿来的毛巾之类的用品是否干净。屋里传来的哭声越来越小,但是却没有人露出放松的表情。
房间里已经跪了一地的仆人,一名****正大声地训斥着他们。还有几名郎中打扮的大夫正聚集在一起,商量着怎么给躺在床上还嘤嘤啼哭的婴儿开药。只是婴儿太小,而且这婴儿的身份太过骇人,也没有人敢承担这个责任。所以,几名大夫的额头都渐渐地冒出了冷汗,似在商量,其实只是太拖延时间,或者趁机开溜。
许家的大房和二房的媳妇都已经来了,一个在喝骂下人的照顾不周,让许家的宝贝发烧生病,另一个就坐在床前,给婴儿用温毛巾给他擦着汗。
落红尘拿到自己准备的东西,片刻也不停歇,直奔许家的后院而去。林莫其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两人收敛气息,小心翼翼地躲过了许家的家丁的巡查。
“你体内现在还剩多少的元气,等下你要帮我护法,如果有意外发生,你还有可能经历一场厮杀。你能承受下来么?”落红尘两人潜行到许家的后花园里,躲在假山的阴影处。落红尘有些不放心的低声问着林莫其。
“时间紧迫,宗主,还请放心,为了完成宗主大计,属下万死不辞。”
说着他又要准备下跪,落红尘急忙拉着他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赶紧行动,赶在许家老匹夫回来之前完成仪式。”说完,他一个纵身,率先跳入另一处草丛,像一只敏捷的猫一般,悄无声息地向许忘忧的房间潜行而去。
没一会,两人趴在围墙上,看着这座庭院的人忙碌的进进出出,他们心里都涌起一股不好的感觉。林莫其用眼睛喵了一下落红尘,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许家没有高手在这里,再等一会,如果这里的人还是这么多,那么我们也只能冒险一试了。”说着他将自己的身体向下压了压,也将呼吸尽量的缓和下来。犹如一条正在等待猎物的蛇,一动也不动。
“你们倒是说说啊,老爷们都去哪里了?怎么一个都不在家里,现在小少爷生病了,一个人都找不到,没个主事人,这该如何是好?”许家大房在房间里急的团团转,不停地对着身边的丫头说道:“你们快去找人啊。都在这里干嘛?还有,我妹妹到了没有,让她带小玉快点过来。”
“大姐,表哥的两个孩子已经到了,要不要让他们也过来?”许家二房可是得到自家老爷的交待,绝对不允许让大房的那个小姨子来照顾许家的小少爷,今天要是大房的妹妹照顾好了,那么以后大房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接过这小少爷的抚养权,这可不行。
“那就一起吧,现在紧要关头是如何让忘忧的烧给退下去。要不然,老太爷的挂落,我们谁能承担?”许家大房现在也急的不行,这刚来一天不到,就生病了,这传出去不是说许家不待见这个孩子吗,即使老太爷,都不敢承担这个责任。她眼睛的余光看到还正在推卸着不给开药的郎中,气就不打一处来,发狠地叫到:“来人!”
“是,夫人有何吩咐?”两名贴身侍候的丫鬟说道。
“通知前院护院统领,将这些庸医的家属全部抓来,如果小少爷出了什么差错,还是他们继续推脱不给开药方,天亮之前,全部杀了了事,反正留这些个庸医也没用。”她算是发狠了,也豁出去了,至于责罚,老太爷不责罚她,谁又敢责罚她?
几个郎中一听,吓的立马就跪了下去,大声的求饶。许家大房也不理会他们几个,自顾地走到床前,照顾婴儿去了。而她身边的二房听到她的命令,吓的浑身一个哆嗦,这平时看似柔弱的女子,还有这么狠辣地一面,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没过多久,这座小院的人更多了,孩童的吵闹声,大人的训斥声,一阵高过一阵,让人不自觉的烦闷起来。落红尘抬头看了看只有寥寥无几的星光闪烁的夜空,叹息地说道:“天不随人愿,也只能冒险一试了。迷烟散你带来了么?”
林莫其点了点头,率先飞了出去,身法飘逸,犹如落叶飞舞,脚尖只是轻轻地在地上点了一下,便不再多留,一闪又落到了别的地方。看的落红尘不停地点头,身法娴熟,看得出他是用过一番苦功的。
庭院中的都是一些普通的女眷与少数会点手脚的女子,怎么会是魔教分堂堂主的对手,只是一个照面就将所有的人都给迷倒了。
落红尘看见已经没有人是清醒的,也纵身从围墙上飞到房间。站在房间的中央位子,他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还在啼哭的婴儿,便淡淡地对林莫其说道:“按着我脚踏的位子,布置大阵,时间不多。”说着他将腰间的储物袋扔给了林莫其,便不再多理会。
看林莫其已经知道储物袋的使用方法,他便说道:“你记住我所说的每一句话,按照我说的先后顺序布置阵法,不要混了。先在床的四周布置四象护魂大阵,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然后用四根红线将他的手脚连着四个方位,再在他的心口放置一朵用血玉雕刻的彼岸花。”说着他飘身上前,在许忘忧的眉心滴上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心头之血。做完这一切后,他重新回到自己的位子,等林莫其准备好后,继续说道:“随我的脚步,布置九转夺魂大阵。”
落红尘在四象护魂大阵的四个阵眼踏出五个个九转夺魂大阵的阵法。最后一脚踏在婴儿的头顶正上方的位置喝道:“天地有情,留我生机,护我命魂,功德大道,转身行善,气运魂旗,显!”
一道道的黄色功德之气,从他的身体中抽取了出来,在他手指的指尖地上凝聚出一只黄色的旗子,闪闪发光。
林莫其看到他的做法与口诀,浑身都在发冷,这就是在盗取天机阁的功德与欺骗天道啊。怪不得每代的阁主都会死于非命啊,他急忙按照落红尘要求的布阵先后,快速的布置起来,生怕惹他一丝的不悦。
旗子凝聚好了以后,落红尘虚弱地回到房间的中央,盘腿坐了下去,继续说道:“看清楚我元气落下的位置,分毫都不要偏离!天罡十二引魂阵,人有三魂,天魂在天,需都天十二星阵将天魂引出,每一阵眼重要无比,必须要十二气运强烈之人的魂魄来布置,随我手指点处,放置镇魂木。”说着,他不停地抽出自身的功德之气,将功德之气融入手印中,每变换一次印决,他的手指都会在地上点出一个位置,林莫其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刻有方位的镇魂木放在那个位置。
良久后,落红尘的身体更为的虚弱了,他一手扶着胸口,让林莫其扶着他来到婴儿脚心的正前方,低喝道:“以我之身,化为精血,转!”只见他身上的血肉越来越少,人也如同一具干枯的骷髅一般。直到这时,他才恢复了一些精神。
落红尘轻轻地推开了林莫其说道:“还有两个大阵就可以开始了。我能坚持的住!”
他走到原来的位置,盘膝坐了下去。这时他的身体便慢慢地飘了起来,他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嘴里大喝道:“人有地魂,藏入地心,地支三十六迫魂大阵,结!”
或许是他已经恢复了些,这次他的双手结印的速度更快了,从身体中抽取功德之气的速度也快了许多。地支三十六布置的阵眼处都插着一柄柄的金色长剑,剑身上都刻画着一些中古时代的符文,让人有种心悸的感觉。
许久后,剑阵布置好了,落红尘满意地笑了笑,他走到房门口处,又在那里凝聚出一条黑色的锁链。林莫其看得是目瞪口呆,他也曾在圣教典籍中看到过转身之法,只是上面介绍说非天机外阁阁主,都会死无非命,看来原因是出在功德之气上,他不由的为那些研究,甚至是痴迷于转身之说的元老们感到悲哀。
“别站着了,还有最后一个阵法,这是我为防万一才布置的,你要记住,如果我转身失败了,一定要在半柱香内将我的魂魄打入小于五岁之人的身体内。”他说完后,又在房间里转了几圈,看了看方位,这才继续说道:“房间的位置不大,摆不了全阵,只能摆个残阵了,只是时间上,就没有那么的充足。反正也只是做个补充,不用太在意。”
“宗主,为什么我们不将他带走,再来布置这一切?”林莫其有些不解地说道。
“他可不是一般的人,剑峰首徒的义子,怎么可能被人随便就带走的,只要这个人出什么事,剑峰的人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到,你认为转身后的我会是剑峰的人的对手?剑峰首徒自封炼狱十五载,没有人惊动,我有足够的时间来应付这一切。”落红尘淡淡地继续说道,“我现在布置的阵法正合大道五十,天道四十九,留有一线生机之说,好了,你看着我脚踩的方位,将莲花灯摆在位置上。”
不一会,阵法就布置好了。落红尘走到房门口,对林莫其说道:“你将储物袋里面的那座青色莲花端在手上,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让他熄灭。”
林莫其照着他说的,盘膝坐在门口,将目光看向院子里,眼神格外的凛冽。
落红尘走到原先的位置,盘腿坐了下去,调节了一会状态,这才让自己放松了下来。
他将目光看向床上的婴儿,露出了残忍的笑意。他一指插进自己的胸口,从里面取出一滴温热的心尖之血,然后点在眉心,嘴里大喝:“人有三魂,以我本命之血,聚我人魂。出!”
一道淡淡地人影脱离了落红尘的躯体,慢慢地融入眉心的那滴血液中。而本来就已经没有灵魂的落红尘随着那滴血液融入他的眉心,眼睛突然间变得格外的有神,他快速的用脚点在那些贴有符文的金色长剑剑柄上,剑声嗡鸣,连接剑身红线上的铜铃也响个不停。他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只是一会的功夫,他便站在了婴儿头顶正上方的旗子处。他盘膝坐了下来,他将身体中所有的功德之力全部给抽了出来,融入到那滴血液中,地上的旗子似乎有所感应,飞起来带着血液就直接飞向婴儿的眉心。
“何人如此大胆,简直找死!”清风的一缕元神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夺舍许忘忧,心里一阵暴怒,一道青色的剑气从许忘忧的眉心飞出,将落红尘滴在他眉心的血液搅得粉碎,又朝着那只功德凝聚的旗子击去。
落红尘的元神感觉到了危险,他立马脱离精血,但还是被剑气给擦到,让他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要散了,他连忙朝外面逃去。
林莫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突然他听到房间里传来一阵惨叫,随后手中的莲灯火光突然大放,一个淡淡的人影浮现在他的眼前。紧接着,一道剑光惯穿了他的身体,将他丹田的血莲惯穿了一个口子,血莲有了奔溃的迹象,他大惊,连忙取出落红尘储物袋中的丹药,也不管是什么,不停地往嘴里塞。过了好一会,他丹田的血莲才稳定住了,只是以前的七瓣,如今只剩下三瓣,上面还有些的裂纹。他也不理会那么多,冲进房间里,将布置阵法的材料重新收集了起来,只是这个时候,身体受伤的他要去那里找一个小于五岁的孩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