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哪?”陆泽迷迷糊糊抬起头,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脑袋很疼。四下一望,自己正躺山路边的一棵大树之下。
陆泽脸色怪异,随后模模糊糊记起来是楚韬把自己扔在这里的,便有些忍不住想骂人。
再细细回忆,又记起昨天师父说了好多奇怪的话。
他还记起了楚韬那混蛋怂恿自己喝了一坛子酒,那酒劲道还有点大,把他给喝高了。
陆泽看到剑匣就在旁边放着,而且还有一个灰色的小布袋,放在剑匣上。
“该去找剑宫了。”
他叹口气,去将剑匣打开看了看,里面放着三把剑。左边的一把剑锋雪白,剑名小雪,是师兄楚韬亲手锻造的。右边那一把剑身剑柄都是乌黑的,名叫浊浪,是师父段钊锻造的。
陆泽将中间的那一把剑取出剑匣,这是他自己亲手打造的。剑身银光锃亮,还有黑纹。剑柄古朴,仅仅有云纹雕刻。
看着这把品秩高得出奇却朴实无华的寒铁剑,陆泽不知为何,微微笑了起来。
“等以后想到好名字了再起名字,行不?”陆泽收剑回匣,好似在对剑匣里唯一没有名字的寒铁剑说。那口寒铁长剑竟然微微铮鸣,好似在回应。
感觉到寒铁剑的铮鸣,陆泽笑了笑,将剑匣先放在一边。
随后他又拿起了那个灰布小袋,不过巴掌大的小袋子,打开之后,里面放着二两银子,还有不少铜钱。除此之外,还有一块铁牌子。
陆泽心有了然,楚韬那混蛋准备得还算周到,不过……
“这是什么东西?”
他拿起了那块少半个巴掌大的铁牌子。入手竟然是温热的,而且还有点沉。
陆泽有些惊讶,怀疑这到底是不是铁的。随后,他体内一股莫名的气息骤然汹涌起来,转眼就到了手掌心,居然把那块铁牌牢牢吸住了!
陆泽大惊失色,大骂道:“楚韬你个混蛋,这什么鬼东西!?”
与此同时,陆泽竟然直接昏迷了过去。随着陆泽倒下,那块似铁非铁的牌子居然一闪而逝,凭空消失了。
陆泽的意识并没有同样的消失,他的眼前似乎是一片幽幽发光的大海,那块铁牌变得很是巨大,静静悬浮于海面之上。
从铁牌上,陆泽可以看到很多的字。其首三字更大一些,是为“陨铁经”。
看着这三个字,陆泽猛然苏醒。立刻就反应过来,昨天喝高之后,师父说过要自己好好练这部《陨铁经》。
于是陆泽沉下心来,将《陨铁经》大致读了一下。
武道修行境界诸多,前三境称作入门境。先是举鼎境,然后是铁骨境,之后是气池境。
陆泽安下心,将东西收起来,背好剑匣,将灰布小袋挂在腰间,然后尝试着练了练《陨铁经》。
过了许久,陆泽唯一的感觉就是发现自己体内有一股气越来越清晰壮大。可是关于第一境,他没有任何感觉。
陆泽摇了摇头,只当是自己火候不到。随后他站起身,沿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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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远城地处竖剑岭脚下,四水河穿城而过,汇入蛰龙江。之后蛰龙江再汇入有“天下最长江河”之称的笠东江。
平远城北边,有一个四水镇,也坐落在四水河上游河边,不过这里的四水河因为规模小,所以暂时还叫四水溪。
从四水镇到平远城,足足有百里路程。这路上,距离四水镇六十四里的地方,有座过江桥。不久前,三少两老共五人正走过此桥,向着四水镇方向走去。
此刻他们已到了在山间路段,一位手持行山杖的伛偻老翁走在最前面,中间两少年一少女,穿着样式相仿的绣山白衣,最后面是一个腰间挎刀的白发老翁。
“六爷,那棵灵蛇树到底还有多远啊?”一个愁眉苦脸的少年小跑着靠近前面那位手持行山杖的伛偻老翁,丧气地问道。
没等这位六爷开口,就听那容貌秀丽的少女讥讽说道:“祁峰崖,你小子也太没用了,这才多久啊,就走不动了。”
被称作祁峰崖的少年愤愤转身,挡在那位和他身高相仿的少女面前,“祁风筱,你就比我早出生一刻钟而已,了不起啊!”
那位少女气极反笑,“比你大就是比你大,你能怎样?”说罢,祁风筱悄然绕过了祁峰崖,走到了前面。
旁边的另一个少年更加高一些,却面容冷峻,不喜言辞。他独自一人走在那位挎刀老翁身前一丈远处,不与任何人说话。最后那位挎刀老翁也是如此,一言不发。
短暂的吵闹之后,他们又走了很久,期间那对姐弟俩也经常吵闹,剩余三人都不怎么说话。到最后,终于是上了一座矮山,这矮山之巅,有一颗巨大的古树。
这棵树高达三四十丈,需要三人合抱。矗立于此,经历沧桑,根茎稳固,很是挺拔。
而大树周围,竟然聚集了足足数百人!
那位六叔站在树下,神色动容,叹道:“这里灵气真充沛啊!”
这一行五人,立刻闭目调息。一路劳顿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
人群之外的山野间,还有一个少年正缓步走来。他背负一口木匣,一身麻布衣衫很是朴素。
他正是陆泽,他在一座山顶看到了一条山间小路。沿路走了许久,才到了一个名叫四水的小镇。
那棵“灵蛇古树”是四水镇的招牌,听说这几天来了很多外地人,所以陆泽决定来碰碰运气,打听剑宫所在。
陆泽在远处望着灵蛇古树,树下,有两人不知为何发生了冲突,居然打了起来。
一人练出了拳罡,一人刀法精湛。两人你来我往,杀招不绝,你来我往,打得水深火热。
陆泽和很多围观者一样,饶有趣味地开始观战。不过陆泽看了一小会儿之后,一个激灵记起来自己是来问路的,便连忙开始找人询问。
不远处有一个青衫少年,也在观战。陆泽上前,一抱拳,询问起剑宫的消息。
青衫少年看了眼陆泽,微微笑了笑,“平远城就有一座附剑宫,叫云烟剑门。怎么,想去练剑?”
陆泽想了想,点了点头,“我师父让我去练《正剑经》,还说了要在剑宫才找得到。所以我要去看看。”
青衫少年愣了愣,有些诧异,之后又笑了起来,问道:“我叫严北晋,你叫什么名字?”
“陆泽。”
严北晋拍了拍陆泽肩头,笑道:“陆兄弟,那咱们还算有缘分,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之后,我也要去云烟剑门。”
陆泽如释重负,“我正愁着不知道去剑宫的路,这就遇到了你。那我们刚好可以同路了。”
严北晋一愣,“你就不担心我会害你?”
这世上,萍水相逢的人,谁能判断是好是坏?所谓人不可貌相,不能因为看起来平凡就瞧不起别人,也不能因为金玉其外就当做富贵。看起来还算良善的人,也可能是坏人。
而这个陆泽第一次见到自己就敢说要同路,的确让严北晋感觉有些惊讶。
陆泽闻言,沉默下来,仔细琢磨了一下其中道理,随即了然,就向严北晋抱了抱拳,说道:“多谢严兄弟提醒!”
严北晋笑而不语,点了点头。这时陆泽有些欲言又止,很是犹豫,之后却又平静下来,说道:“严兄弟,其实我师父也教过我的。”
“小时候有一次我师父拿了两块铁,一块是很普通的铁石的样子,另一块是有乌光的玄铁。师父问我哪块更硬,我就指了指那块玄铁。师父又给了我一把刀,让我砍了砍那两块铁石。”
“结果那块玄铁一砍就成了两半,我以为是那把刀比较厉害,结果一砍那块看起来普通的铁块,把刀都磕出了一个豁口。”
“之后我看了看那些被劈开的铁石,才知道原来的玄铁块里面,是软泥。而那看起来普通的铁块,里面却是实实在在的乌光玄铁。”
严北晋听后,又笑了笑,“那你现在相信我吗?没准我就是原来的那块玄铁呢,你就不怕我其实包着剧毒?”
陆泽凝视严北晋,四目相对,两双眼睛都很清澈。
陆泽说道:“你不是坏人。”
随后,一片死寂。严北晋也是寂静地看着陆泽。
陆泽咽了口唾沫星子,下意识后腿半步,丧了口气,耷拉了肩膀,苦涩道:“应该不是吧?”
严北晋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陆泽肩头,说道:“没事儿,本座虽然是个人人喊打的魔头,也还是准备先把你留着!”
陆泽一脸呆滞。
“啧啧啧,一个瓜娃儿!”旁边,只听有人如此感叹。听声音,是个女的。
陆泽转头一看,却只看到一个少女的虚影,正在打量着自己。她身段修长,容颜姣好,虽算不上惊艳,却也很是动人。
严北晋微微收起笑容,把陆泽往后拉了拉,低声道:“要出事了。”
那女子虚影不屑地撇撇嘴,说道:“我都听到了。严北晋是吧,欺负那个瓜娃儿搞啥。我还不打算动手,你个第一境顶峰的,还打不赢我。”
严北晋苦笑,一言不发。
那女子走近,看了眼陆泽,叹道:“瓜娃儿一个。”
随后,她又看向严北晋,说道:“假如你也想抢机缘,估计也是送死。假如是看热闹的,现在就走吧。待会儿阵仗小不了。”
一股山风不知何时袭来,此刻变得汹涌澎湃。
很多大树周围的人,都有意无意后退,离大树远了些。
陆泽有些惊讶,看向那灵蛇古树,那里气息最为混乱。
罡风阵阵,天空阴沉。骤然之间,一条巨大无匹的青蛇虚影出现,盘绕那灵蛇古树。
巨大的蛇身足足百丈长,有水桶般粗。一颗硕大的蛇头,一双蛇瞳凶光毕露,杀气腾腾!
青白烟雾自那大树升腾而起,缭绕此处。烟雾之中,一位身着青色长衫的青年人缓步走来。
他看起来很俊俏,脸色此刻却冷若寒冰,漠然扫视四周众人,淡淡道:“想取机缘,打过我便是了。不想取的,就走远点,免得误伤。”
话音刚落,那巨蛇虚影吐了吐蛇信子,巨大蛇身动了动,散发着令人恐惧的气息。
那位女子虚影也叹了口气,对站在最边缘的严北晋说道:“要开打了,你们也听到了,想跑就跑,不然的话我也不会留手的。”
严北晋对那女子虚影抱了抱拳,“多谢饶命,来日一定要给你们添几柱香火。”
那女子摆了摆手,像是在赶苍蝇,说道:“走走走。”
陆泽没头没脑,跟着严北晋。
路经那女子虚影身边,那女子却忽然抬起玉手,捏了捏陆泽的脸颊。女子虚影莞尔一笑,说道:“瓜娃儿,以后别被那小子骗了。要是闲了就来这里逛逛,姐姐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陆泽眨了眨眼,哦了一声。
而这时候,灵蛇树下,那穿着青衫的青年愤愤看了这边一眼,眼神无奈而暗含幽怨。那巨大的蛇身这时候陡然一动,气势惊人,让四周众人大敢惊惧,齐齐后退。
女子虚影撇了撇嘴,拍了拍陆泽后背,道:“路上小心点!”
陆泽又点着头嗯了一声,跟上了严北晋的脚步,两人一起下山。
严北晋笑着说道:“走吧,咱们去平远城。那里有一座门派叫云烟剑派,是一座附剑宫。”
陆泽还是嗯了一声。
少年很迷茫,初出泥炉,走进花花世界,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少年由衷欢喜,世界很精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