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明媚,相对于热闹的早市,西岭山谷就显地冷清的很。
大片的油菜花开满山谷,金灿灿的煞是好看,就在这油菜花田的尽头,一大一小正在对峙着。
“多少钱你才能卖给我”黎溯穿了一件藏青色云纹里袍,外面仍然套着那件白纱,阳光细碎的撒在他的眉间,衬的他像神谛般不可侵犯。
“不卖!”灰衣老头头也不抬的回答道,手上的活一刻也不停。
“一千两黄金买不买?”黎溯一张口就是一笔巨资,一千两黄金可是能供一个普通家庭挥霍一辈子的了。
“不卖!”老头利索的将一把草薅下,扔到了身旁的草垛上。[这么嫩的青草扔了怪可惜的,留着回家喂羊吧。]老头心想到。
“两千两黄金。”黎溯道。
“不卖”
“五千两黄金”黎溯淡定的加着价。
“不卖!”老头一直是这两个字。
“多少钱才肯买我,您出个价吧”黎溯潇洒道。
“多少钱我也不卖!”老头道。
见老头面对巨资无动于衷,黎溯也不着急,也是,他眼前的老头可比他富的多,人家随随便便打造出一把武器都值上万两黄金,难怪人家不心动。
“那您是不是要这个?”黎溯扯了扯嘴角,在怀中掏出了一块水苍色的玉,这块玉呈泪滴形,本是平凡无奇的一块玉,却因中间沁入了一抹殷红而显得妖冶夺目。
老头不耐烦地抬起头瞅了一眼,刚要低下头却瞥见了那抹殷红“血玉!”老头大惊失色。“你是怎么得到的?”老头蹭地站了起来,伸手就想抢过血玉。黎溯灵巧的将血玉收入了手中。
“这血玉本就是我的,何来得到之说?”黎溯轻轻一笑。
“不可能!这枚血玉自三百年前就已经失传了,怎么可能本就是你的!”老头不甘心地瞪着黎溯。
“呵,据我所知,血玉在三百年前就属于月落国的始皇黎巯硕,只是后人不断争抢血玉导致他遭来了杀身之祸,血玉流失在民间,不为后人所知,现如今血玉又回到我手里又有何不对?”黎溯字字珠玑,冷冷的道。
“什么?你知道这段秘闻?不对!你是月落国的皇室!”老头震惊道。
“本王本不想说这些,但实在是本王有事想请求您,刚刚诸多冒犯,还请煅器大师多多原谅。”黎溯抱了抱拳,歉意道。
“唉……”段柩文重重的叹了口气,面色忽然变得灰白。
“我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段柩文睁开黄浊的眼睛,“没想到我这一生会经历一次……”话说到半句又被段柩文咽了回去。“罢了罢了,可能这就是父亲说的命数吧。”
段柩文抬起眼睛看向立于身前的年轻人,“我用了毕生心血打造了这把剑,就是为了有一天拿着血玉来的命定之人。这什么东西粘上这命字就都玄乎了,我今年六十八了,我等的五十四年里一度以为这是父亲骗我的,我一边担心一边走期待着,我年少时期待着能和父亲一样在年少时能一剑成名,做一个意气风发的大人物,可是这个念头被这么长这么长的岁月里被磨灭了。直到,你今日来……带着它。”段柩文复杂的打量着黎溯手中的血玉。
“你既然拿着它来寻我,那你一定知道我要来这东西有何用,我就买给你一个人情,来我屋子里做做吧。”段柩文摇摇头道。
“那在下就先谢过大师了。”黎溯衷心一笑。
“随我来吧!”煅器大师段柩文轻叹一声,麻利的将青草系好,扛到了肩上,黎溯连忙讨好的让自己来背,却被段柩文挡下了“不用你,我虽然年岁大了,可背个草垛的力气还是有的,不然怎么打造兵器呢?”黎溯不敢反驳,只得与他一前一后的走着。
黎溯垂眸看了看手中的血玉,眼中不经意的划过一丝思量。
这件事情的原委他是知道的,就是因为记得原文这天黎溯与他发生的事他才会带着血玉来找他。
这枚血玉是黎溯的母皇临死前塞给他的,其实血玉从始至终都不曾被别人抢走,只是被始皇黎巯硕的后人藏了起来,血玉之所以这么抢手不光是因为它能提高佩带人的力量,还因为一个它能号召地狱冥神的传说。
这枚血玉也是有故事的,传说这枚血玉当初不过就是一枚普普通通的水苍色的玉,但佩戴它的是天上的仙女,仙女因贪恋人间美景事物下凡而来,正巧碰到还未成皇帝的黎巯硕,当初的黎巯硕是一副翩翩少年郎、温柔多情的模样,仙女一眼便订了终身。而黎巯硕也看上了美若谪仙地仙女。
就这样,看对眼的两人便互诉衷肠,恩爱的在一起了。然而好景不长,黎巯硕所在的国家起了叛乱,好巧不巧反叛的人正好是黎巯硕的父亲,父亲反叛儿子哪有不支持的道理,纵使这种行为是让天下人唾弃的。
开始的叛军处处被限制,黎巯硕的父亲也在战争中战死了,叛军头目一死,这反叛也没有什么意义了,黎巯硕本想放弃抵抗,但却想到了已经和他结为夫妻并已经怀胎六月的仙女,心想他还不能投降,叛国是诛九族的大罪,他不想株连到仙女。所以他一咬牙一跺脚,拼了!
黎巯硕带着残兵败将缩在山谷中跟降军对峙了两三个月,终于到了弹尽粮绝的时候了。
之后大体就是他带领军队想要拼一拼,结果失败了,在他差点死的时候仙女挣脱了天道,用了法力帮助了黎巯硕,有了仙女的帮助黎巯硕以一种极快地速度助他改朝换位,因为动用了法力,仙女在黎巯硕登基的那天为他生了两个儿子。
之后的事就比较玄幻了,仙女因为擅自修改天命被天庭判了死刑,就连作为冥帝的仙女父亲也不能救下她。
这枚血玉中的那抹红色的液体就是仙女的毕生法力,她在受刑的时候将它封印在了玉中,托了好友将血玉送给了黎巯硕做个念想。失去挚爱的黎巯硕在受到外人争抢血玉的时候就再也受不了打击早早去世了,只留下两个还未满月的儿子。
黎溯当初看到这段故事是不断唏嘘道,这简直就是仙女下凡的经典桥段啊,但现在这故事到了自己祖上的身上他就没有那种看戏的心情了。
*
午后的阳光渐渐虚弱了下去,山谷中的几座小木屋排成了四方形,陈旧的小木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黎溯懵着一张脸现在门口,先给他时间缓一缓,刚刚睡醒有点懵。
“呦~王爷醒啦,正好我刚完工。”黎溯呆滞地看这面前的灰衣老头,他整个人都是那种灰仆仆的感觉,甚至白头发就像被烧焦了一样向上翘起。
黎溯一个激灵醒过盹来,面不改色地搭着话“煅器大师已经做好了吗?真快。”黎溯突然瞧见了他手中的一把剑,心中不禁期待起来。
段柩文似乎知道黎溯的心思,笑了笑“哈哈,这把剑本就只剩下与血玉镶嵌了,以前想过无数次怎样镶嵌,所以这回拿过来就上手了。给你吧,这把剑从今往后都只能有你一个主人,你死后断断不能让这把剑落到他人手里!”段柩文严肃的将长剑递了过去。
“晚辈定不会负您之托!”黎溯郑重的接过剑。
黎溯爱惜地打量着手中的这把剑,这把剑的线条既柔美又锋利,剑柄上有凸出的小环,用于栓系剑坠,剑身的正反两面都刻着古朴的纹路,一面剑身上刻着‘长玡’二字,长玡这个名字是黎溯给这把剑起的,对他来说,一把上好的好剑都是要有名字的。剑身中央镶着那枚血玉,血玉的镶嵌方式很特殊,段柩文是将剑身中央掏了一个符合血玉形状的孔,然后再将血玉镶了进去。血玉在雪白的剑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红光,而长玡也同时与之对应的散发着蓝光。
“好剑!”黎溯毫不吝啬的赞叹道。
“当然是好剑!千种矿料打造的呢,结合你现在的功力轻松劈碎山石都不是问题。”段柩文骄傲道,看向长玡的眼神充满了不舍。
“为了报答您的授剑之情您可以随意提一个要求,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就好”黎溯道。其实让段柩文提出一个要求也是发展情节的必要条件。
“我确实有件事想要王爷帮忙。”果真如黎溯预想的那样,段柩文提出了一个要求。
“您但说无妨。”黎溯道。
“与这把长玡一起打造出来的,还有一架古琴。我希望王爷能帮我带给琴玉山庄的长音庄主,这把古琴是他好久之前就想要的。”段柩文一面说着一面打开石桌上的琴匣。
“我定会亲自将琴送到他身边,还请您放心。”黎溯道,看向古琴的眼充满了惊艳。
只见古琴的木纹条理清晰,一看便知是上好的梧桐木做的,两侧雕刻着两幅不同的画,左面的是一副高山流水图,在高山旁的太阳中镶着一枚琥珀色的玉,另一侧刻着一名男子宽袖窄腰跪坐在蒲垫上抚琴,神情像是针对挚爱般温柔,他身后有名女子盘着云鬓,身着轻纱,挑着一只灯笼,似有风吹动她的衣角一般,衬的她似要羽化登仙一般。
琴弦是七根粗细不一的雪白蚕丝做成,这种千万年才能形成的蚕丝即便是用长玡砍都不会被轻易斩断。
“煅器大师做的武器果然都是精品!”黎溯道,这架古琴不止是用来演奏,还是用来杀人的,琴玉山庄的庄主长音善于用音杀人,普通的琴就可以让他杀人与无形中,更别提他有了这架镶了魔音石的古琴呢?
“不敢当,不敢当!”段柩文挠了挠头发谦虚的道,两人相视一笑。
金灿灿的油菜花田开的极为茂盛,从远处飞来一群蜜蜂与蝴蝶落到花瓣上,清风拂过,撩的黎溯心里痒痒。
告别了段柩文,黎溯一手拿剑一手抱琴的出了山谷,他穿的白纱外衣飘带迎风飞扬,命运终于将他推向了起点,他今后该如何做呢?
段柩文看这白色的小点消失不见,重重的叹了口气,[老啦老啦,年轻人的事情他是参与不进去喽,他们的事就让他们去闹吧,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今后是该好好享受晚年了。]
他转过头,走回了自己的木屋,背影有一瞬间的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