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风很黑、夹杂着蝉鸣,月伴阴云、半遮面,星疏星落、唯小城中一所客栈灯火仍未睡去。
又剪去半截灯芯,流云客栈中仅还剩飘雪一人独自坐着。王大杵带着其余人已经去睡了,明天太阳依旧会升起、日子不可不过。这已经是小邪去赴约的第五天,按理说如果小邪胜了、他也该回来了。如果、如果小邪败了、那叶风也会将他送回来、将小邪的尸首送回来。
两样都没有,事情的发展是好是坏飘雪无从揣测、她的心忐忑不安。只要小邪没回来、她的心就平静不了。
这也是好事、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飘雪安慰着自己、蜡烛已又要燃尽。
上官羽正在筹划着如何扭转小邪留下的这个局、若说破解此局这是万万不可能做到的,所以她只是试着把这个局的趋势改变,让这个灭绝之局转向生机。
所谓正邪不两立,故而让这个混乱的武林正道再次走向和平昌盛,就唯有在武林中出现一个可威慑全武林的魔教。南诏国日月神教就是一个不二之选。虽说如今日月神教实力还尚不足以问鼎江湖、而且它又不是中原之派,不过对于天机楼来说这都不是问题。小邪当年创立的龙须一秘密组织强大的遍布整个江湖,若用此来帮助日月神教逐鹿中原不出一年,便可有倾倒武林之势。
上官羽已经和日月神教教主鸠达成共识,但这共识的达成也不是那么容易。鸠的条件就是要上官羽嫁于他。虽说逐鹿中原的确让他心动,可所含的危险也是巨大。鸠怎么会被利益而蒙蔽了理智,他清楚自己的教派总体实力根本不可能跟已覆灭的应天教相提并论,即使有上官羽的一段帮助能使日月教鼎盛一时、甚至超过以前那个应天教,可也抵不过整个中原武林的群起而攻之。
日月教毕竟是外来之教,面对的阻碍可比那应天教多得多啊!不过若是将天机楼与日月神教联合,倒也不是不可能霸主中原。最主要的一点、鸠在看到上官羽第一眼就已经被其折服。
上官羽答应了他的要求,这一点让鸠都没有想到。
创立一个魔教谈何容易、虽说让天机楼变成一个魔教也可震慑中原,但这是毁了师父天机老人的心血,上官羽做不到。她已决定嫁给鸠,不过她会先退了天机楼楼主之位,让给鹤飞来做。
“鹤执事这几日去了哪里,怎么一直未露过面?”
上官羽向一直与鹤飞关系最不错的通天执事潭空(天机楼有四大执事、分别是云隐执事鹤飞、机关执事宇翰空、通天执事潭空、龙须执事莫言)问道。
“这、这我也不清楚,几天前他曾跟我说过、要去最后拜见端木楼主一次。”
“拜见端木楼主?最后?快、立刻派人去找游无忌,备车、我要去断天崖!”
这里本不该有鸟、这里本就是风沙的归宿。两具尸体已经发臭、横躺在断天崖半山腰,十几只乌鸦围在四周欢快地叫着。因为它们有了食物、足够它们吃几日的食物。
两具尸体衣着都很华丽、显然他们生前定是达官显贵、现在却也不免了暴尸荒山、成为鸟雀之食。
风中尚弥漫着血腥、乌鸦们忽然都飞走了。不是它们愿意,而是有人将它们赶走,虽说食物还未用尽、可惜已不属于它们。
上官羽无力地跌倒在地上、任风沙刮过她精致的玉颜,她的泪止不住地淌,看着那块玉佩、那件蓝色的衣衫她痛不欲生。这个少年再不会回来,没想到最后这个少年竟是因为自己而死去……
“你回去后,传我之言、天机楼下任楼主为天机楼机关执事宇翰空!”
上官羽悲痛欲绝地探手拉住小邪冰冷、已有腐烂之际的左手,头也不回地对跟了自己这么多年、亲如姐妹的随从侍女韩萱说道。
在韩萱还未明白上官羽的意思,上官羽已经倒在了小邪发臭的尸体上。她的心口被鲜血染红、一把匕首只有剑柄还可以看到。韩萱想救上官羽已经来不及了,只听上官羽最后言道:“麻……烦、你……将我……和……和他……埋……”
断天崖上断红尘、上官羽的话还未尽、人却已经没了气息。风沙还在刮、荒凉如废弃的世界……
流云客栈、飘雪依然在等、日渐人消瘦……
《风月》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