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腊月十五,便是二少奶奶和景珠商议好要去法源寺上香的日子。
因为谭家几位少奶奶一个怀孕的都没有,老夫人也暗暗着急,一听说法源寺求子灵验,不光同意二少奶奶和景珠去,连大少奶奶和三少奶奶也催着一块去。
大少爷这阵子修养的好,身子比以前有起色多了,闻言也十分心动,跟着大家一起来到了法源寺山脚下,打算亲自走上去,诚心诚意求个福袋。
临近过年,山脚有庙会,人流如织,车水马龙,再加上来来往往的商贩,热闹极了,也有不少像景珠他们这样的香客,因为要求子,所以在山脚就停了车,沿着台阶一步一步往上走。
刚开始大家还说说笑笑,可越往山上走越安静,人也越少,也没人说笑了,只攒着力气往上爬。
很快,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落在了最后,三少爷和三少奶奶根本不说话,只闷头往上走,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兴致最高,手拉着手一鼓作气,很快把大家远远甩在了后头。
景珠平日娇生惯养的,也觉得累,原先只是拉着谭少毅的手,后来半个身体都挂在了谭少毅胳膊上,双腿酸的走不动,直打颤儿,气也喘不匀。
反观谭少毅,脸不红气不喘,跟没事人似的,他还想背着景珠走呢,景珠怕人笑话,不肯,走走停停,坚持要自己爬上去,谭少毅没办法,只能随她。
走到半山腰,有个亭子,谭少毅赶紧把景珠扶过去让她坐下休息,心疼的给她擦汗:“我背你上去不也是一样的?”
景珠大喘气,说不出话来,只是摆手,坐在旁边休息的另一对夫妻瞧见她这样便忍不住笑起来。
这对夫妻一看便上了年纪,看衣着打扮也是富贵出身,男的英俊稳重,女的柔美娇弱,虽然看着景珠笑,也只是善意的笑,并无讽刺的意思。
景珠也没有生气,也友好的冲他们笑了笑,那位夫人便道:“你们年纪轻轻的,也是来求子的?”
谭少毅没说话,景珠笑着点点头,并没有想搭话的意思,歇息片刻后便催着谭少毅继续往上爬。
一直沉默的谭少毅这才道:“你知道刚才那两个人是谁么?”
“是谁啊?送子观音下凡了?”景珠颇有些没心没肺。
谭少毅无语,道:“那两个人是静安王爷和顾侧妃。”
一听王爷两个字,景珠脑海里就冒出一个白胡子老头儿的形象,再联想起刚才那个男子,不由惊呼:“静安王爷好年轻啊,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岁。”
谭少毅笑道:“静安王爷今年都三十六了,不过他的确不显老,据说他和顾侧妃感情极深,只可惜一直没有孩子。”
“这么可怜啊。”景珠想想那位夫人,那样的温柔美貌,却没有孩子,不由有些同情,“希望他们能早些如愿以偿,有这样的爹娘,做他们的孩子一定很幸福。”
谭少毅没说话,他刚才认出了王爷,王爷却示意他不要挑明身份,明显是不想惹人注意,他也就装作不认识,不过看到他们求子,倒想起颜舜英说过的话,萧家的那位萧子芸,会是这二位的女儿吗?
看来他得找颜舜英好好问问了。
谭少毅和景珠爬到山顶的法源寺时,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已经求了福袋,坐在禅房里休息了,不久,三少爷夫妻俩也上来了,到的最晚的是大少爷夫妻俩。
大少爷满脸通红,气喘吁吁,走路全凭大少奶奶搀着,大少奶奶显然也非常疲累,但还要支撑着大少爷,满头的汗水,妆也花了,头发也乱了,全然没了平时的端庄雍容。
但好在都坚持下来了,求了福袋,都回到禅房休息,等用了素斋,下午就该回去了。
景珠难得出门,不想一直闷在禅房里,便拽着谭少毅四处闲逛。
这法源寺并不是什么大佛寺,但也有几处好景致,比如后山的碑林和佛塔,都是古迹,常有文人墨客来此举办文会。
景珠自诩是个才女,自然要来观摩的,谭少毅也都随她,看她兴致高昂的样子,实在不晓得这些破石头有什么好看的。
只是巧的很,他们又遇到了静安王爷和顾侧妃。
景珠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时还能把他们当普通人,如今知道了身份,下意识的便行礼问好,顾侧妃好像很喜欢景珠,亲自把她扶起来,笑道:“谭大人的妻子真是国色天香,难怪谭大人爱若珍宝。”
谭少毅只行了礼,却没说话,静安王爷周彦文在一旁笑道:“他是个闷葫芦,夫人说十句话,他也未必回答一句。”
顾侧妃一边笑一边拉着景珠到别处说话去了。
周彦文便问谭少毅:“听说你家里有三个妹妹正值妙龄?”
谭少毅点头:“是。”
“可许人了?”
“没有。”
周彦文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昨日本王进宫,皇上说东郊梅苑的红梅开的正好,皇后娘娘打算在那儿举办一个梅宴,邀请各世家的适龄闺秀前往赏梅,谭家有永肃侯府的爵位,想必也在邀请之列,谭大人的妹妹正值妙龄,不妨好好准备,若是得了皇后娘娘的喜欢,终身大事也就不用愁了。”
“多谢王爷告知。”虽然谭少毅对这件事不感兴趣,但静安王爷肯提前告诉他,这便是一份好意,他得领情。
周彦文笑笑,拍了拍谭少毅的肩膀:“不必言谢,我也是看在谭大人的面子上,往日总是听人说谭大人如何的铁面无私,冷若阎罗,如今亲眼见了,才知传言大都不实,最起码,宠妻如此,当不是个无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