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月半坐起来，一团毛茸茸的小家伙吱吱地跳进了肖月的怀里，入手的温度和触感都是那样的熟悉，果然是小灰。小灰在肖月的怀里钻过来钻过去，似乎在倾诉自己被遗弃的不满。肖月捏了捏它的肉津津的小耳朵，安抚着它。
或许是动静大了些，老婆婆翻了个身，打着了火折子点亮油灯四处照了一下。肖月轻轻咳了一声，老婆婆这才看到肖月怀里抱着一个毛团。
“哦，我还以为是老鼠，别看家里没有吃的，老鼠最喜欢打被子，好好的被子都被糟蹋的一个窟窿一个窟窿的！”老婆婆点点头说道。
“对不起，打扰您休息了！”肖月歉意地笑了笑。
“没关系，反正我也睡不着，年纪大了觉少，有的时候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反倒想找个人说说话。”老婆婆和蔼的说道，“你要是愿意的话和我聊会天吧。”老婆婆看了一眼熟睡的瑢，又期待地看着肖月。
肖月笑了笑，道：“好。”
“你们年轻人都怕唠叨，老婆子我也有自知之明，可是有的时候不说点什么事，心里又憋的难受。年纪大了耳朵背，说话都听不见。你看这个村子里也就没人住了，就我们几个还没死的老家伙了，真是作孽！”老婆婆说着摇了摇头。
“那您，家人呢？”肖月问道。
“唉，死的死，走的走。我那口子早年生病死了，丢下我们孤儿寡母的！我好容易拉扯大孩子，谁知道，天杀的秦国人打了过来，我的儿子参军去了，现在不知道是生是死。我那儿媳妇整天提心吊胆，眼见着秦人打了过来，只好跟着娘家人带着孙子逃难去了。我是走不动了！”老婆婆满脸的皱纹如同岁月刀刻一般。
“活到我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看不开？到头来不都是三尺黄土？可恨这秦人，生生拆散了我的家！哎吆，我的孙子！”窗子破洞透着风，油灯火苗来回恍惚。
“这都是命，我能有什么办法？”老婆婆又道，虽是抱怨却言语波澜不兴，仿佛是诉说别人的故事。
“这个村子的人都逃了？”肖月插了一句。
“是啊，能走的都走了，都去逃难了。这些秦人恶鬼附身，烧杀抢夺无恶不作，大家都怕了，都跟着往南逃了。就剩下我们这些走不动的老骨头，也不想走了！先前秦人打过来看村子都是空的，一怒之下烧了不少房子，我家就我一个老婆子，他们倒是良心大发。”老婆婆脸上现出嘲讽色，“你们来的巧，要是早十来天来，这里都是一片焦土，到处乌烟瘴气。”
“你们呀，也是逃难的吧？我听你的口音倒像是宋人，早点逃吧！”老婆婆笑了笑道，“哎呀......”
说着说着竟然睡着了，肖月有些惊讶。
这时小白进来了，低头道：“主人，抱歉，是我设了屏障。我有紧急的事向您禀报。”
肖月有些激动，连忙道：“你找到郑彪了？他在哪里？”
“是的，主人，他离此地不远，不过他情况不太好。”小白抬头看着肖月，想了想又道：“他中了毒，墨家护法玉乃正在追捕他。”
“带我去找他！马上！”肖月立马站了起来，穿上外裳，又给瑢盖好被子。
临出门肖月看了眼陷入沉睡的李焕，略一犹豫，转身打开门，外面正风雨交加，肖月跳上小白的背上，小白展翅飞了起来。
这次不同于第一次飞翔，黑夜里秋雨胡乱地打在肖月的脸上，不一会儿衣服便湿透了。大约飞了半柱香，小白缓慢落地。
肖月掏出火折子，用手护着火苗四处看了看，这是在一条河边，到处都是枯萎的芦苇蒿子，风一吹哗哗作响。忽然一阵大风吹来，火苗灭了，肖月绕到小白的身下，又重新打着。
“主人，他在河边！”小白沉声说道。
肖月靠近一看，果然河滩上芦苇丛中趴着一个人，她顾不得其他，连忙踏着淤泥慢慢靠近，呼呼的北风刮的人站立不住。淤泥很快下陷，肖月只好伏着身子，趴在泥上用力往前爬，毫不在乎弄脏了全身。
终于她的指尖够到了那人的衣领，肖月咬咬牙，猛的一拽，把那人往身边拖拽了一点。这时小灰也跑过来，用牙齿咬着衣服往岸上拖。
肖月用力把他翻过身来，看了一下他的脸庞，应该是郑彪，她把手按在郑彪的颈子处，发现他血液跳动缓慢。黑咕隆咚一片，肖月将他拖到小白的背上，小白带着他们一起又飞回了来处。
肖月刚要推开门，门忽然咣当一声从里面打开了，黑暗中隐隐约约看到沉着脸的李焕，瑢也冲了出来，大声道：“你去哪里了？我们到处找你！”。
李焕和瑢往肖月身后一看便看到巨大的小白，心中震惊，目瞪口呆，那车把式更是直接晕了过去。肖月顾不上解释，连忙让他们帮忙把郑彪拖下来。
几人七手八脚把郑彪抬了进来，老婆婆打了一盆热水，肖月接过来递给李焕。李焕瞪了她一眼，看到她全身湿淋淋，嘴唇发白，便忍住了怒火。
就在李焕给郑彪擦拭的间隙，肖月换了一身衣裳，擦了擦头发。等肖月看到郑彪时这才惊觉他伤的不轻。
“胳膊上有两处伤口，腿上肿了一大片，应该是什么咬的，有毒。”李焕擦了擦手，冷淡地说道。
“那该怎么救啊？”肖月连忙问道。
“你去救人也没问我，我怎么知道？！”李焕淡淡道。
“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我太着急了，所以——”肖月歉意道。
“这俩是你的新朋友？”瑢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指着已经恢复原形的小白和小灰，不敢置信地问道。
“这个说来话长，回头我再告诉你。”肖月头皮发麻，赶紧哄道。
“他这个伤口先包扎起来吧，这个不是大问题，关键是他身上的毒。你看他这里，”李焕皱着眉头指了指郑彪的脖子，肖月凑近一看，一层黑气正在缓慢地向头上蔓延。
“这怎么办？”肖月看着毫无知觉，脸色青黑的郑彪着急道。
“主人，这个应该是黑虎蛇所致。”小白突然出声道，吓了众人一跳，刚刚苏醒的车把式不幸又晕了过去。
“黑虎蛇是我们的天敌，它的毒液天下无双，气味独特，我曾经碰到过黑虎蛇，侥幸逃生，所以对它印象深刻。”小白解释道。
“听闻墨家四护法玉乃有一条黑虎蛇，似乎还是一只灵兽，”李焕斟酌着说着，说道灵兽时看了一眼小白，“我想十有八九郑彪应该是为他所伤。”
“那我们到底该怎么救他？”肖月焦急地问道。
“你应该问我们该怎么逃走，”李焕看了一眼肖月，“四护法善于追踪，我想不要一炷香功夫他就应该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