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车片刻后又重新启动,刚才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众人也不知道。
前方的眼镜男正在用手机传递什么信息,从他表露的兴奋劲上看就知道和刚才的图片绝对脱不了干系,或许是价格出得不够高的缘故,一些人想出钱买一下他的照片都被他冷漠拒绝。
不知道有没有人在背后诅咒他全家上下,不过看他们的眼神也能猜出一二。
徐佳和李松俩人一路都在叽叽喳喳小声聊个不停,嘻嘻闹闹的根本没有之前形同陌路、毫不理睬的感觉,至于上铺的张天明则玩着手机有一下没一下的和他们说两句。
“啪”,一滴雨重重地打在张天明身旁的车窗上,玻璃表面的一些灰尘被那滴雨清扫一空。
他抬头向前看去,车灯所到之处的公路已是一片白茫茫,雨点万千落下,遮蔽了远方的视野,竟然连车前大灯都射不透这片帷幕。
果然,客车行驶还不到半小时,上天就不出他所料地降下了一片雨露。
眼睛往旁边一扫,车内已经过了半小时,还是有些人在小声议论刚才的情况,他们倒是也没有太大声以至于影响到周围的人休息,不过这种情况下也没见谁有太多睡意。
黑夜继续无情的笼罩大地,雨越下越大,在这雨声中,张天明心里也与其它人一样要么思念家人,要么回荡刚才震撼人心的一刻。
想着想着就要伸手进包拿什么东西,不过一阵急促的前倾感不合时的扰乱了他的思索。
抬头顺着车前挡风玻璃看去,客车刚拐过一个弯就紧急地停在一辆货车身后,两车车头与车尾之间仅有一米距离,货车车尾警示灯不停地闪烁着黄光。
虽然被雨幕遮挡住了一定的视线,但是斜前方不远处的公路上放着个惊叹号警示牌,被车灯照得还是有些晃眼。
“嘟嘟……”
司机不耐地按了两下喇叭,只见一人打着黑色大伞从前方一处车灯没照到的阴影中走出,径直走向司机旁的窗口。
紧闭的窗户一拉,一阵水雾哗哗往里灌。
司机一口方言问道:“出啥事啊?”
外边的人抬高伞头往里一看,然后大声开口,也是方言,雨声混合着说话声传进来:“前面全堵了!山体滑坡!很危险!转回去吧!”
刚说完,客车身后又来了一辆车,不过停的到是比较远,他转头一看,于是伞往下一扣就奔着车后去了。
司机气恼地摔了把方向盘,这大雨天的山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来路上最近一处村子离这都有四五十公里路程,回哪去?
车里,众人都被刚才的状况乱醒,有人听得懂方言,然后向周围人解说,大家猛地听说山体滑坡都乱了情绪。
“师傅,开车回去吧”
“师傅!快点离开这吧!万一这里山垮了怎么办!”
……
“李松,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徐佳没听明白司机他们的方言,虽然对于众人的混乱还是听懂了些,只是得到的信息量较少,显得似懂非懂。
“前面……好像山体滑破了”,胖子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些紧张。
“别乱,大家先别乱!安静!”,司机说了两声发现喊话没用,只能大吼一声:“安静!”
大家被这样一吼就迅速安静下来,“前面山体滑破,这里不安全,我开车先往回走一段路,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停车过夜,大家不用惊慌,安心睡着吧,明天睡醒就会通车了”。
“妈的,狗/屎/的滑坡,下他玛的雨”,司机坐在车座上连爆几句粗口,猛地一拉窗户,手下也不停歇,赶快操作,嘴中抱怨着:“咋赶上这时候了……”
张天明转头看一下对面车窗外的山体,接着开玩笑的安慰胖子和徐佳两句,不过心里对于停车在这段山路上也有几分不安。
这大山上的路大多是从山腰上横挖出来的,下雨天如果山体不牢,极易发生泥石流、山体滑破,只要是附近地域的人就听说过这条路上以前出现过滑坡的,但也没出什么大事,所以也较为安心,不过还是早些离开这里的好。
客运车启动,车内众人心底都稍稍安稳下来,各自都回到自己的床位,张天明把手机揣进裤包,然后缓缓靠在被褥上,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对面的妇女又开始安抚自己的孩子,嘴里唱着什么方言歌。
“嘭!”
一声沉响在客车挪动时传了进来,不知声音从何处来,车里少数几人停下了聊天,他们有些疑惑,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因为刚才那一刹那,车身轻轻震动了一下,动静很是细微,但很明显,不能轻易忽略。
“嘭!”,又是一声沉响和伴随而来的震动,大家此时都听到了声响,迅速安静下来,只有车体发动机的嗡嗡声还一直在响,没有停歇。
一人似乎发现了响声来源,指着头顶有些不确定且紧张说道:“头…顶?”。
司机拉下刹车,一把拿住前面挡风玻璃下的手电跑到右侧的门边,灯光直射向上,众人眼里只有光秃的山墙,他们凝神屏吸,这一刻,谁都没有发出声响,只为了听清楚看清楚神秘的声源。
一股浑浊的泥沙此时顺着山体哗哗流淌而下,路边的排水槽不出几秒就被淹没,泥浆碎石顺着公路蔓延,司机双眼一怔,他想到了什么,立马回转身去驾驶客车,然而也是在此时,一颗直径三米大小的不规则巨石轰然砸下,其后跟着数量惊人的滚滚泥浆……
只听“嘭!”一声巨响,巨石在山墙上一弹,接着顺势撞击在客车右侧与山体之间的缝隙中,车体中部瞬间被这突来的野蛮巨力砸得内凹,而且被推动着沿路面横移数米。
大半边车窗同时爆裂,玻璃碎片四散激射,撞击位置的几人成为首当其冲的受害者,全部当场死亡,铁皮塑料弯曲翻卷着将他们包裹、切断,又或者巨石碾压成肉饼。
血水混着泥浆已不知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