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笑嘻嘻地扫视着景浩天的茶肆,然后缓缓走到景浩天跟前,弯下腰,摸了摸他的头,道:“你这小日子倒过的有滋有味的,怎么样,我现在已经是大漠贼王了,你来不来给我打下手呢?”
景浩天含笑道:“你都亲自找来了,我怎么能拒绝呢。”
景浩天眼前如玉一般的美人,正是白鹿尊者的孙女白小雨。
白小雨一双圆眼,瘦瘦的锥形脸,鼻子带着几分淘气微微翘起,整个人看上去充满活力,十分英气靓丽。
白小雨听到景浩天答应得如此痛快,笑了笑,然后转身朝几名手下招招手,道:“从今日起,你们就四处游玩游玩,待我需要你们时赶回来就行了。”
说罢,就见那几人脸上浮出笑意,二话不说,生怕白小雨会反悔似的,撒开腿,瞬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就这样对待自己的属下?看他们的样子,似是被你圈禁许久了。”
白小雨揪了揪景浩天耳朵,道:“我是怎样的人你还不了解么?这几个家伙野性难驯,我自然要看紧些了。”
景浩天摇摇头,想要挣脱白小雨的手,却被白小雨两手抱起,搂在怀里,少女体香悠悠传来,景浩天脸一红,道:“我好歹活了上百年了,男女授受不亲,这样不好吧。”
白小雨嘻嘻一笑,脑后长发马尾似的一甩,道:“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孩子,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一年不见,你瞧你,又俊俏了几分。”说着,差点忍不住,就要在景浩天脸颊上亲上一口。
景浩天连忙用手挡住白小雨的嘴唇,道:“你快放我下来,要是被来的客人看见就不好了。”
白小雨嘿嘿一笑,道:“也是。”然后就将景浩天放在地上。景浩天走到方才摆满酒肉的桌前,一边收拾狼藉桌面,一边道:“你也是来参加四宗聚试的?”
白小雨端起自己的酒杯,抿了口酒,道:“只是来玩玩,顺便避开老头子。”
“那倒好,老头子巴不得你来参加四宗聚试,给他长长脸面呢。”
白小雨拿起一块肉,丢进嘴里,道:“聚试倒是其次,弘清宗一向低调,此次却主动承办聚试,又广发大义贴,邀请大荒各路豪杰齐聚无名岛,剿灭妖族,但凡听过妖族所作所为的,谁又不想出上一份力呢。”
景浩天笑了笑,“哟,想不到这大漠贼王,竟也有一颗道德仁义之心。”
白小雨听罢,反讽道:“就连魔界中人都想凑热闹,我等正道中人岂能置身事外……”
还未等她说完,景浩天立即做了个噤声收拾,白小雨瞬时察觉异样,吸了吸鼻子,嗅了嗅,道:“好浓的血腥味。”
景浩天愕然道:“你的鼻子还真是灵光啊……”
“嗖”的一声,一道黑影飞过,景浩天侧身一闪,见那暗器正正朝白小雨飞去,白小雨哼了一声,在空中翻转一圈,闪过之后,就见那暗器“铛”地一声,插入大树树干,暗器摇晃震动几下便停住了,景浩天与白小雨扭头看去,那暗器竟是一根树枝。
景浩天清了清嗓子,道:“何方高人?”
片刻后,幽暗声音传来:“景浩天,嘿嘿。”
白小雨道:“你这厮好生阴森,躲在暗处作甚,不敢出来见人么?”
“你是何人,口气倒不小。”
“本少女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漠……”
还未等她说完,景浩天便打断她,对来者道:“昆仑无殇,佑我大荒。”
过了许久,那人才叹了口气,道:“大荒神侠,行者无疆。”
景浩天喜道:“真的是你!”
纳兰无忧缓缓走出,笑吟吟看着景浩天,道:“浩天,多年不见。”
景浩天面色大喜,飞奔至纳兰无忧身旁,双眼潮热,道:“你这混小子,怎么这般鬼鬼祟祟的!”
纳兰无忧挠挠头,笑道:“就是想给你个惊喜,所以就先卖卖关子咯。”说罢,张开双手,半跪在地,与景浩天紧紧抱在一起。
白小雨见两人这般友好,口中登时喷出一口酒,笑道:“你们两个大男人,竟这般搂搂抱抱,真是不成体统!”说着,仔细打量了一眼纳兰无忧,啧啧道:“好俊的少年!”
景浩天拉着纳兰无忧的手,走到白小雨身边,道:“无忧,这是无量尊白小雨。”然后又对白小雨道:“小雨,这是乾坤宗纳兰无忧。”
纳兰无忧与白小雨四目交汇,然后同时抱拳行了一礼。
纳兰无忧临走时,韩诗诗将其精心打扮了一番,头发剪短了些,白玉束发,一身白袍,桃眼玉面,极是俊朗潇洒。韩诗诗为作纪念,留下了纳兰无忧的那件火蚕丝衣,然后给足他盘缠,又强行塞给他一瓶丹药,丹名“缩骨丹”,是专门隐藏小忧庞然神势所用的。
这时候,树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纳兰无忧凝神一听,然后道:“小忧,快快出来,别再吃了。”
话音落下不久,只见一道火红身影猛然窜出,吓了白小雨一跳,待小忧立定后,景浩天凝视它许久,道:“这是什么虎?我竟然也没见过。”
纳兰无忧楷了一下鼻子,颇为自豪地招招手,小忧眉眼堆笑,一路小跑到纳兰无忧身边,因为吃了缩骨丹的缘故,它的身子只缩小到了一人高,此时它正摇晃着粗壮结实的虎尾,炫耀似的呲着自己的利牙。纳兰无忧摸着它胸口燃烧的鬃毛,道:“我也不知这是什么老虎,在它很小的时候就当了我的跟班了。”
小忧听罢,立即不满地叫了一声,然后斜眼看了看纳兰无忧,满是不屑。
白小雨看得好奇,这老虎全身上下竟像团烈火一般,景浩天百年修为都避其老远,怕被灼伤,纳兰无忧站在它身旁却安好无事,当下灵机一动,在身旁的桌上捡了块肉,直直扔向小忧。
小忧见状,原本眯着的眼睛立即睁开,纳兰无忧与景浩天还未看清,它就已经扑向了白小雨。
白小雨吃了一惊,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景浩天已经风驰电掣般挡在她身前,纳兰无忧更是担心,一下子就跳到小忧后面,死死抓住其尾巴,道:“小忧你冷静点,白小雨是不知道而已,她不是故意的!”
说完后,小忧胸膛中的呼噜声才慢慢散去,然后向后移了几步,算是放过白小雨了。
纳兰无忧歉笑道:“这家伙见识了太多太多的杀戮,只要有人对它不利它就会扑上去……”说完后,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小忧不吃肉,凡是用肉喂它的人,都会被它视作轻蔑……”
景浩天听得凌乱,道:“不吃肉?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老虎?”
白小雨推开景浩天,气冲冲地上前两步,指着小忧道:“我好心喂你吃的,你却要来咬我,当真是不知好歹!”
纳兰无忧微笑摆手,对白小雨道:“额,你骂的好!”
小忧不满地叫了一声。
纳兰无忧立即拍了拍它的头颅,道:“你这一路上给我惹了多少事?再不听话我绑了你!”说着,瞪了小忧一眼,小忧立即老实了。
景浩天拉了拉白小雨的衣角,道:“这老虎的戾气你又不是察觉不到,干嘛要招惹它。”说着,对纳兰无忧说道:“我们进屋,好好聊一聊,六年未见,整整六年啊!”
纳兰无忧欣然点头,随即就要拉着小忧进屋,岂料小忧竟然气鼓鼓地看着白小雨,铁了心不跟她一起进屋,纳兰无忧尴尬地笑笑,拍了拍它的头,道:“哦,你还没吃饱是吧,那你去林子里自己找些吃的吧,吃饱了就回来啊。”
小忧这才扭着,抖着鬃毛离开了,威武姿态刚刚做作了几步,在闻到果香味时,又立即撒了欢,像条小狗一般蹦跳着进了林子,片刻后就没了踪影。
景浩天道:“现在进去吧。”
进了屋,景浩天拿出自己珍藏的茶叶,又取出一个铜壶,放了茶叶后,又放入了些人参虫草,放在屋内的火炉上,然后关了门,点上屋内蜡烛,阳光投射进来,伴着昏暗的烛光,让纳兰无忧恍惚不已。
茶香四散,三人面前的茶杯里盛满金黄色的茶水,景浩天豪爽道:“今天真是个吉日,两位挚友同时来访,君子之交淡如水,今日我们就用这醇香的茶水来庆贺一番!”
纳兰无忧啜了口茶水,回味片刻,道:“昆仑山‘铁君子’,世上最为名贵的茶叶,浩天,有心了!”
白小雨满眼笑意地看着景浩天,道:“以前你都不曾用这茶叶招待我的,可见你与纳兰无忧的情谊当真深厚。”
景浩天道:“大漠贼王就该大碗喝酒,端着个小茶杯细细品啜,像什么样子!”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纳兰无忧也大笑开来,两名儿时最好的玩伴,此刻相聚于此,心中当真是说不出的欢喜。
白小雨咽下一口茶水,知道此时他们话语颇多,自己插不上嘴,也就不说话了。
“浩天,当初还是你教我砍下螭吻的角的,你记得么,那一日整个道宗都在聚众诵读昆仑大悲咒,你和我就在乾坤宗最高的楼宇上,当年不懂意气风发四个字,现在想起来,那可不就是意气风发么!”
景浩天点头道:“是啊,当时你一受委屈就来后山找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扮作鬼吓你,你哭得满脸通红,我说世上的鬼有好坏之分,哈哈,你当时脸色变得那么快,马上就笑了,脸上还挂着眼泪,说我就是好鬼,现在想起来,你那时就懂得谄媚活命了。”
白小雨听罢,忍俊不禁,一口茶水喷了出来,道:“你们真是……”
这时候,景浩天突然正色看了看纳兰无忧,道:“无忧,告诉我,这六年都发生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