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众人都被不断落下的惊雷吸引时,皇甫瑶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皇甫珊反应最是机敏,只见她转过身,急忙抱住皇甫瑶,再循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原来那里正躺着一个女子,本来在惊雷落下之前,夜已深了,雪野之中丝毫看不清那里躺着一个人,恰巧这时雷光大亮,皇甫瑶眼光尖锐,一眼就看到了躺在雪地上的女子。
纳兰无忧快步跑过去,低头细细查看那女子,只见那女子瞬间睁开眼,眼珠转了几圈,看了看四周景象,接着就迅速坐直起来,纳兰无忧被她猛地一惊吓,接连向后栽了几个趔趄。再看那女子,面目俊秀,看到秦月之时满眼惊惧,指着秦月细声叫道:“是你!”
那女子正是被秦月挟持的张玉儿。
秦月狠狠地盯着张玉儿看了一眼,带着恐吓般的语气对她说道:“是我又怎样?”说着就朝张玉儿走去,张玉儿见状,连忙从地上站起来,避着秦月后退,纳兰无忧自然是搞不清楚这两人的关系的,但是看那妖艳骄横的秦月,再看那衣着朴实、楚楚可怜的张玉儿,小小的心里也有了一丝怜香惜玉的冲动,当下立即跳上去,横在张玉儿和秦月中间,厉声向秦月叫道:“你……你别过来!”
张玉儿万万没想到,一个孩童竟然会为了保护她挺身而上,让她更没有想到的是,秦月竟然对这孩童的阻挠丝毫没有恼怒之意,反倒是有些忌惮的样子。
就在这时候,皇甫瑶许是发现纳兰无忧这个样子很是威风,自己竟然也一路小跑过去,跑到纳兰无忧身旁,学着纳兰无忧的样子,叉起腰,仰起头,一副威不可侵的样子。只是她裹得严实,圆滚滚的,双手叉着的,也不知究竟是不是腰。
皇甫珊心中暗暗发笑,却仍是一脸正气地走过去,将纳兰无忧与皇甫瑶挡在身后,然后对秦月微微一笑,十分客气地说:“雪夜多有不便,大家若有什么误会相互体谅体谅便是,何必怄气伤神呢,这荒郊野外危险诸多,大家相互帮扶一下岂不是更好?”
秦月此时倒也正想找个台阶下,听皇甫珊这样一说,心里暗自思忖,这张玉儿与自己无冤无仇,那个手持巨斧的孩童也大可不必与之计较,自己尚有重任在身,在这边也耽搁不起。这样想着,嘴上倒也凌厉,对皇甫珊说道:“我才不与你们计较呢,”接着看了一眼张玉儿,媚笑一下,说道:“我放了你便是,你就等着你的徐大哥吧,见到他后,麻烦你告知他,我十分清楚他此行的目的,他日刀剑相向时还请他手下留情。”张玉儿听过,脸色一红,支支吾吾地说了句“好”。
正在这时,一阵尖细的叫声传来,众人一时都反应不过来,只有无忧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急急忙忙跑到方才躲雪的洞穴处,果不出其所料,原来是纳兰雪鸟听见外面的动静,急着想出来,却无奈洞口太小,自己根本钻不出来,又因为落雷的缘故,四周顿时亮如白昼,雪鸟心里更加焦急,这才尖声嘶叫了出来。皇甫瑶见状,也跑了上去,与纳兰无忧一起将雪鸟拖了出来。
秦月盯着纳兰雪鸟看了许久,目光一转,看向纳兰无忧,落雷闪烁,纳兰无忧眉心处的一颗痣印忽隐忽现。她忽然就惊呆了,然后不可置信地盯着纳兰无忧,直直地走向他,边走边厉声问道:“你是不是纳兰无忧?”
皇甫瑶见状,嫩声嫩气地对秦月叫道:“你没听见我喊他无忧么……”说到这里时,忽然见秦月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十分狠毒地说道:“你闭嘴!”
皇甫瑶满脸委屈,看着皇甫珊,纳兰无忧十分不满,指着她说道:“你这个坏女人,冲一个小女孩这么凶干嘛?”话音刚落,就听得一阵朗朗之音传来,厚重有力,沉如洪钟:“你我之间的事情,何必牵扯进来一个无辜女子!”
伴着话音,一阵黑风掠过,皇甫珊定睛一看,只见一个极其魁梧的黑衣男子就站在距他们大约七步之外,但见那男子身如巨塔,五官硬朗,凛然立在雪地之上,一副十分正气的样子。
秦月见了黑衣男子,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喜悦,但随即就变回了那一副盛气凌人的骄横样子,对他说道:“徐大哥当真是好轻功,我还指望着甩掉你呐,没想到徐大哥对小女子还真是念念不舍。”
徐寒江冷笑一声,也不去接她这挑逗似的话语,只是看了皇甫珊等人一眼,总觉得眼前的少女有些眼熟。接着他又细细地看了看纳兰无忧,最后才兀自走向张玉儿,笑着问她:“玉儿姑娘没事吧?”
张玉儿脸色微红,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的,徐大哥。”
秦月的脸上很明显地有些挂不住,心中是又嫉又恨,嘴上也越加得不饶人:“莫非徐大哥冒着风雪,千里迢迢地追踪小女子,就是为了同她打情骂俏?”
皇甫珊自幼懂得便多,对那些好看女子的妖媚之术也略知一二,只是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像秦月这样说话如此露骨的女子,但是稍有心智的人都看得出来,秦月这话里是带着尖酸的醋意的,皇甫珊心中笑了一笑,心想这等骄横的女子,便是姿色再好,又有几个男人愿意与她携手白头呢,只怕在一起了每日的口角都争不完。
徐寒江正气浩然,心中似是对这女子丝毫无感,只是淡淡地回了秦月一句:“你说你知道我此行的目的,那我倒想知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呢?”
秦月捂嘴一笑,雪白衣纱轻轻飞舞,接着便笑盈盈地看向纳兰无忧,盈盈道:“好生俊俏的小孩啊,只是怎么会孤身一人在这荒郊野外呢?你父亲现在一定很着急呀。”
纳兰无忧刚想说话,就听得皇甫瑶稚嫩的声音接上了:“无忧不是孤身一人,他和我们一起的,”然后看向皇甫珊,“是不是,姐姐?”
皇甫珊对这个黑衣男子十分警觉,心中十分费解,为何在短短一夜之内碰见如此多的怪人,而且秦月看着纳兰无忧的眼神之中隐藏着一丝恶意,这一点除了在场的那个黑衣男子之外,恐怕没人看得出来,所以,当下最要紧的,便是先试探出那黑衣男子的意图。念及此处,皇甫珊便回了秦月一句,道:“姑娘若是无要紧事的话,我们还有要务在身,且容我们先行一步了。”
秦月媚媚一笑,侧身让开,说道:“请。”却听到那男子重重地哼了一声。
皇甫珊携着皇甫瑶,刚欲与纳兰无忧一同离开时,忽然听得身后传来那男子低沉的声音:“姑娘且留步。”
皇甫珊定在地上,转身笑问:“大哥有何事?”
徐寒江向前走了两步,走过秦月的面前,张玉儿也跟着走过去,引得秦月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这时徐寒江盯着皇甫珊的眼睛,问道:“敢问姑娘何宗人氏?与这纳兰无忧又是什么关系?”
皇甫瑶见这男子威压似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看了纳兰无忧一眼,又紧紧地抓住了皇甫珊的衣角,皇甫珊想了一想,说道:“在下灵宗人氏,与这无忧公子只是偶然相识而已。”
徐寒江眼中精光四射,语气微冷,说道:“那劳烦姑娘留下纳兰无忧,自己离开便是。”
听到这话,纳兰无忧自然是不情愿的,心想自己与这男子素不相识,虽然看他一身正气,但是纳兰无忧心里明白,这个男子多半都是对自己不利的,于是他只得巴巴地看了皇甫珊两眼,皇甫瑶自然也是舍不得无忧的,于是使劲扯着皇甫珊的衣角,撒娇似的闹着,嘴里说道:“姐姐别管他,我们带无忧走吧。”
皇甫珊笑着摸了摸皇甫瑶的头发,又看了看一脸阴郁的纳兰无忧,对徐寒江说道:“大哥既然想让我留下无忧,总该给个理由吧,怎么说无忧公子也是乾坤宗的人,小孩子家贪玩一些,下了山迷了路,怎么走、去哪里也该由着他自己的。”
秦月笑了一声,看了看纳兰无忧,又盯着徐寒江说道:“徐大哥该不会是想强抢吧,这可是昆仑山地界,徐大哥纵然神力无双,也敌不过乾坤宗全派之力吧?”
徐寒江的心中当真是极其厌恶秦月,这女子嘴上狠恶不说,心肠又坏,城府又深,白鹿尊者仙风道骨,形容正派,座下弟子的这番做派可当真是有损师门风范。心里虽这样想,但他主要还是要应付对面的这女子,让她乖乖留下无忧,然后擒去给雨萱小主。于是便对皇甫珊说道:“姑娘说得在理,只是此事涉及宗派之争,姑娘若是不想沾惹无端之争的话,还望听徐某一言。”
秦月又笑盈盈地插话,说道:“姑娘既有要务,又何必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小孩身陷泥潭呢?还是留下这孩子吧。”
纳兰无忧听在耳中,心中不由自主地怕了起来,当下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便是皇甫珊了,他的心里殷切地盼望着皇甫珊可以保护他到不周山,那里有岁尘子师叔在,便无人敢欺负他了。
皇甫珊心里也是纠结,对面一男一女,很明显都有着较深的修宗之力,若是贸然和他们为敌,自己吃了亏不说,还得连累妹妹进去,但是她宁愿将纳兰无忧扔在雪野里也不愿交给他们。
正在为难之际,突然听得一阵响动,放眼看去,只见纳兰无忧拿起巨斧就跑,跑的速度极快,纳兰雪鸟巨翅一展,也跟了上去。
徐寒江冷冷地看了一眼纳兰无忧逃去的身影,嘴里缓缓吐出一句:“小东西,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