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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燃灯的指示,海生决定寻找阐,因为,燃灯依然爱着那个男人,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成功的找到他,然后将他带到燃灯的身边。这是她对那个深在监狱之中的女子的承诺,她必须让自己兑现。
即便是翻遍茫茫人海。她都要找到那个叫阐的男子。
海生知道,这是燃灯在监狱里唯一的请求,除此之外,她不会对自己有任何的其他请求,所以,海生一定要帮助她实现。
那天,离开监狱的时候燃灯对海生说:“海生,对于阐,我愧疚太多,所以,我希望可以当面向他道歉,替我为了自己的自私和怯弱向他道歉。”
海生看的出来,燃灯的眼神告诉自己,她并不期盼可以得到任何人的原谅,她只是在完成积压在心头多年的心愿。只要做过了她便觉得无悔。不管其他人的态度如何,只要做到问心无愧便可。
海生来到了阐所居住的那座小城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从车站走出来的时候,迎面而来的是温柔和煦的风,这种温柔的风让她长时间的劳累瞬间烟消云散。
那是一座简朴的小城。朴实无华。像是没有涂抹油彩的女子,给人一种自然的感觉。
正如燃灯一次次向自己讲述的一样,海生发现这座名不见传的小城的确是一个安静而美丽的城市,整个城市里到处都栽满了梧桐树,那些植物给人一种远里尘世的超脱感,所以,这座城市看起来非常的清新和干净。
按照燃灯写下的地址,海生来到了几年之前阐所住的那栋小楼房,只是她不知道时间过了这么许久,那个男人是否依然住在那里。
海生站在门前,徘徊许久。她不想让自己太早便知道悲伤的结果。
此刻,一个男人从海生的身边走过,男人穿着宽松的衣服,头发很长,可以遮挡住眉眼,面容冷俊。
男人的肩上背着一把小提琴。
当男人冲自己的身边走过的时候,海生轻轻的唤他:“阐......”
男子惊讶的扭头,然后,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请问:“是你在叫我吗?”
“是。”
见男人转头,海生非常的兴奋。这意味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便是那个叫阐的男人。
“有什么事情么?”虽然面容严肃,但是他的语调却异常的轻柔,听起来非常的舒服,对与眼前的这个陌生女人,他似乎没有太多的排斥情绪。
“是的,有一个人让我来找你。”
“那好,请跟我进来吧。”
然后,那个叫阐的男人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然后,扭过头对着海生微笑:“请进来吧。”
房间异常的整齐,完全不像是一个独自生活的男人所应该拥有的干净。
带着惊讶,海生环顾四周,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墙壁上的一张大面积的照片上,照片显然是刚刚拍出来的,因为上面还散发着亮亮的光泽。只是照片上的人让海生有些失望。
男人拉着小提琴坐在一张红色的椅子上,神情专注,嘴角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男人的旁边站里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女子穿着紫色的线衣,有一条长长的辫子,同样在微笑,露出白净的牙齿,显然,她笑的非常开心,通过她的笑容,海生亦能够感觉到她的幸福,然后,海生看到了站在男人和女人中间那个扎着一对高高的羊角辫的小女孩。
她们的幸福让海生想到了燃灯,这一切原本都是应该属于她的,可是现在,这里的一丝一毫都已经与那个在监狱里经受着苦难的女子没有瓜葛。
一切注定如此,因为冷漠固执,她和燃灯都是不得善终的女子。
“是谁让你来找我?”男子开口问道。
男人的话打断正在思考着的女子。
“燃灯。”海生终于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阐,对于燃灯,对于阐都是公平的,她没有权利隐瞒什么,只是海生看到,当‘燃灯’那两个字眼飞出来的时候,眼前的男子有微微的震颤,他的眼光瞬间光亮起来。
“她还好吗?”沉默许久,阐终于问出口。
“不好!”海生回答的干脆。
“是吗?”
“阐,我知道现在你已经有了家庭,有了妻子和女儿,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想要告诉你,燃灯依然爱你。”海生说。
“你来这了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些么?”
“燃灯她只是想见你,我知道这对你而言不公平。但是,我希望你可以答应我。”
阐起身走到窗前,然后点燃了一根烟,开始默默的抽,由于用力过猛,他猛烈的咳嗽。
“可以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几年之前便已经太迟了。”男人只是看着窗外,窗外是滚动的车流和人流。
世间的一切都在按照它们固有的顺序运转着,一刻也不停息。
“我妻子快要下班了,女儿也快要回来了,我不希望我们的生活被打扰。”阐对着海生说,海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他是在对自己下逐客令。
“阐,燃灯已经进了监狱,失去了自由,能够见到你是她唯一的心愿,我希望你能够成全她。”
当阐听到燃灯已经入狱的消息的时候,眼睛里露出痛苦的光芒。只是,他依旧没有回头。
海生气愤的走出房间。
此时,阐依旧在那个小乐队拉着他心爱的小提琴,他的妻子是个温柔的女子,在一家超市做收银员,女儿正在读幼儿园。
如果没有人来打扰,这将是一个幸福而美满的家庭,一切都会平稳的向前进。
幸福来之不宜,所以阐格外的珍惜,他不想伤害自己的妻子,因为,这些年来妻子一直都非常的爱自己,这段岁月里,是那个女人已经让他渐渐忘记了伤痛,忘记了过去的林林总总。
虽然那些往事依旧还历历在目,但是那些悲伤和痛苦已经不再是那么的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