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教授收起来狄玄野的证件和徽章,然后说:“这样也好,免得你日后会更加为难。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感情的孩子,所以做出这个选择我不能责怪你。但是,调查科必须排除私人感情对自己的影响,我也不能留你下来。你离开之后,我不会去消除你的记忆,但是,我希望你仍然遵守诺言,保守秘密。即使是面对来自狄氏的询问,这一点,你做的到吗?”
狄玄野点点头:“调查科是我工作过的地方,即使只工作一天,我也会保守它的秘密。我不会帮助调查科对付狄氏,也不会帮助狄氏对付调查科。”
“很好”,谭教授点点头:“那你走吧,不过有什么问题,你仍然可以过来找我们,至少那个电梯装置,不会消除你的身份认证。”
狄玄野点点头,他的心情很复杂,虽然在这里只呆了一个多月,但是那种舍不得的感觉却如此强烈,他咬了咬牙,还是转身离开了。
流火回到了谭教授的办公位:“教授,你就真的让他走啦?”
谭教授的目光深邃:“他必须做出一个心甘情愿的选择。我需要的人,不能前瞻后顾。”
狄玄野从图书馆出来,发现空中又飘起了细雨,就和他第一次和谭教授他们相遇的情景一样。这段人生之中难得的神秘经历,开始在细雨之中,也结束在细雨之中,这一个月如同梦幻,但却醒来的如此迅速!狄玄野觉得心情低落,他缓缓地漫步在校园里,一圈又一圈。思绪杂乱头脑不清,但是流火最后悄悄对自己说的一句话却仍然回响在他的耳边:“你为何坚持不去调查狄氏孤儿院的事情?是因为你不愿意辜负儿时养育的情意,还是因为你的内心深处,早已知道那里面一定是有问题的?”
这句话如同闪电一样击中了狄玄野的心,狄玄野也第一次真的发自内心的开始去回想关于孤儿院的许多事情,它的种种异常,自己过去不以为意,但是真的内心深处,自己对它毫不怀疑吗?
包括晓霜和狄鹰,这两个如此要好的朋友离开国内之后,再也没有和自己有过任何主动的联系,即使是傅院长,提起那些出国的孩子也是语焉不详,除了说他们都是狄氏最重要最值得信任的人之外并没有其他的说法,也严禁孤儿院的孩子们对此事的交流。
狄玄野觉得心里乱糟糟的,他一边回想着这些疑问,一边也在问自己是否是在为了想要留在时空异象调查科给自己找的借口?不知不觉之中雨水已经打湿了他的衣衫,他把手插进衣服兜里,触到手机,他条件反射般地摸出来手机,打开页面,那个螺旋形星云的App仍然存在,狄玄野犹豫了好久,几次把手指放上去,却仍然没有舍得删除掉它。就这样一直不知道走了几个小时,天都已经黑透了,他才发现自己又来到了图书馆的门口。他摇摇头,苦笑了一下,转身向自己的宿舍走去。
在调查科的一个月并没有白费,狄玄野的思维方式确实和过去有了许多的不同,他躺在床上,在黑暗中的思绪却一直飞速地运转。狄氏孤儿院的秘密犹如一个巨大的迷雾云团,笼罩在狄玄野的心上。他第一次对于这个自己成长于此的地方,产生了深深的陌生感与怀疑。
一个慈善机构,一个孤儿院,为什么要抓捕一个被时空乱流卷来的外星孩子?从他们的器械看起来,他们也绝非一个单纯的地球上的公益组织,那种光网设备显然并非地球科技,那么,狄氏到底是什么?他们把狄晓霜和狄鹰带到国外,又有什么特殊的意义?狄晓霜变得如此陌生,又是为了什么?那个薄冰老师的男朋友安德森,又到底和狄氏有什么关系?
一切的问题如同潮水一般涌来,狄玄野在这些问题之中昏昏睡去,第二天醒来天已经大亮,而看看旁边的床上,赵磊还在呼呼大睡,怎么没有去上课?狄玄野忽然反应过来,原来今天是周六!
今天是周六啊,狄玄野心中一动,赶紧坐起来拨了个电话:“院长啊,是我啊小野,今天是周六,我想你们啦,一会儿回去看大家好不?”
院长傅红雨的声音还是那么亲切:“小野啊,太好啦,中午就过来啊!我让周师傅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还有水果吃,赶紧来吧。弟弟妹妹们今天都放假,盼望着有哥哥姐姐回来呐!”
狄玄野放下电话,换了一身休闲装,背上自己的双肩包,看了看钱包里还有一千多元,正好可以买点儿礼物带给弟弟妹妹们。临出门前,他忽然想起来什么,把手机页面打开,把那个螺旋云的App悄悄地挪进了一个装了许多软件的文件夹里。
嗯,既然心里有那么多疑问,就回到狄氏孤儿院看看吧!狄玄野暗暗地对自己说。
去超市买水果,坐公交倒地铁,又换了几次地铁之后,狄玄野终于坐上了通往京郊的公交车,车上空位置很多,狄玄野的双肩包放在旁边的座位上,几袋超市买的水果也堆在一边。其实孤儿院里面好吃的有的是,玩具也不缺,每一次狄玄野回去,都不知道该买点什么好,只能尽量的挑一些稀罕的水果了。
狄氏孤儿院在这趟车的终点站附近,下了车再走几百米就到了。狄玄野背着包,两只手都拎着水果,刚进了孤儿院的大门,一个小小的身影就扑过来,奶声奶气地叫道:“傅院长没有骗我们,小野哥哥果然回来啦!”
狄玄野一看,是卡卡,这个小男娃今年大概七岁,进来却已经五年多,长得胖胖的有张惹人怜爱的笑脸,他开心地把水果袋子交给闻声赶来的几个大孩子,让他们拿去洗了分,一把抱起来卡卡,刮了刮他的鼻头:“给小野哥哥看看,卡卡乖不乖?”
“卡卡最乖啦!”卡卡用甜糯的声音说,“小野哥哥有没有想我们?”
狄玄野心里一动,假装漫不经心地问:“当然想啦,卡卡,除了小野哥哥,还有谁回来看你们啦?”
卡卡扭着身体,冲办公楼的门一指:“还有晓霜姐姐,晓霜姐姐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