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嗒,扑嗒……”
一阵急促的兽蹄声传来,一道紫色身影在苍茫的暮色中渐渐显现,远远的,便看见紫狂人在愤力催促着身下坐骑,急急的朝这边赶来。
“楚铮老弟!”
不等坐骑稳住,他便腾空而起,落在了楚铮面前:“刺客呢?”
看他满头大汗,身为蜕凡强者,若非因为太多焦急强行催动真元战力,肯定不会如此狼狈,想必他是得知有人刺杀自己,一路急行才会如此。
楚铮心头涌起一股暖意,笑了笑,道:“满地都是!”
“呃……”
紫狂人愣住了,这时才发现满地残肢断臂,甚至还有几个无头的尸体,唯一完整的朱传,却是躺在一滩尿窝里!
“这都是你干的?”紫狂人惊讶道。
楚铮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下手狠了点,把你的地弄脏了。”
紫狂人拍了拍楚铮的肩膀,大笑道:“脏了好,脏了这客栈的地,也好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知道我这里不是随便能来的地方!”
笑过,他脸色一沉,道:“可知道是谁干的?”
楚铮指了指朱传:“不知狂人大哥可认得这位?”
紫狂人走了过去,一把扯掉朱传面上蒙的面罩,顿时愣住了:“朱传?你是朱城守的长公子?”
朱传见到了熟人,顿时无比激动,连连点头,眼中泪花闪烁,嘴里呜呜叫着,想必是乞求他放过自己。
“你个该死的,竟然敢刺杀我楚老弟!”不料紫狂人只是稍稍愣了一下,便抬起一脚,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脸上。
顿时血肉模糊。
“如果狂人大哥与朱家有旧,也就罢了,反正他们没有伤到我!”楚铮笑了笑。
“屁的旧,老子早看他朱家不顺眼了,仗着紫衫侯恩宠,整日在天南城内耀武扬威的,就算他和楚老弟没有恩怨,说不定哪天我看不下去了,也会找上门去!”紫狂人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
楚铮本意就不想放过朱传,见紫狂人确实没有替朱传求情的意思,便更加放心了。
“既然狂人大哥不喜欢姓朱的,那他就不是朱传!”楚铮脸上露出了一丝狠意。
“楚老弟的意思是?”紫狂人愣住了。
“请问狂人大哥,这天南城内谁敢擅闯紫衫斥侯的领地?谁会在南蛮强敌压境的情况下,在天南城内肆意行凶?”楚铮冷声道:“所以今晚来的不是朱家人,而是南蛮奸细!”
“……”
紫狂人张大了嘴巴,老久,才明白楚铮的意思,顿时大笑起来:“哈哈哈,老弟,你这是把朱家往火坑里推啊!”
“其实我只是不喜欢麻烦罢了!”楚铮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脸的无辜。
……
天光大亮,天南城又恢复了喧闹。
哪怕蛮族即将入侵的消息已经传遍了街角巷尾,但千百年来,天南城这座钢铁巨城从来没有被攻陷过,使得人们自觉不自觉的,都认定这一次和千百年来的无数次战征一样,蛮族大军依然会被打败。
普通百姓们除了抱怨一下商家抬高了些粮价,武者修士们除了咒骂几句各种材料都有些紧缺了,平平淡淡的日子,依然在过着。
直到一队城卫军押着一辆囚车路过,人们这才被吸引住了目光。
城卫军每天都从大街上过的。
囚车虽然少见,但每个月总有那么十几辆的。
最吸引人们目光的,是囚车后面竖着的那个大牌子——
蛮族奸细,人人诛之!
识字的人一看,恍然大悟,这个囚犯看着人模狗样的,原来是蛮族的奸细啊!
顿时,人们对大战到来前的种种不便,化成了对蛮族奸细的无边怨气,菜叶子,臭鸡蛋纷纷投掷过来,甚至连押车的城卫军也都被殃及池鱼,挨了几下子。
这若是搁在往日,这些城卫军早就大鞭子抽上去了,可是今天他们一个个却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低头走路,仿佛囚笼里装的是他们的爹一样!
不过不是他们的爹,也都差不多了。
车里装的是朱传!
紫狂人老大知道了楚铮的目的后,很是配合地传来了东城的一队卫卒,并且让他们押车示众,刚开始这些卫卒并不认识朱传这位大少爷,只听说是蛮族奸细,还凑着踹了几脚,直到领头赶来,发现这是城守大人家的长公子后,顿时脸色大变,卫卒们这才知道,城守大人的长公子,竟然私自投靠了蛮族人,甚至丧心病狂地带着一群蛮族奸细夜闯紫衫斥侯禁地,想要劫走刚刚被抓的另一个蛮族奸细……
人证,楚铮、天行健和铁牛,甚至还有几个听见楚铮喊那几嗓子的外围斥侯。
物证,****的穿着了身夜行服,蒙着脸都跑到紫衫斥侯禁地了,难道还有假吗?
人证物证俱在,就算是天翻过来,这案子也别想翻过来了!
听说紫衫侯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即便把东城守官朱程和给传唤了过去,也不知怎么个结果,反正到现在也没见朱大人回来。
“啪!”
浸了盐水的鞭子极其刁钻地钻进了笼子里,准确地抽在了朱传的身上,带起一道血花,传出一声惨叫。
“啪!”
又是一鞭子,朱传的惨叫声更大了,引来了沿街观众们的一片叫好声。
囚车在大街上缓慢行驶,每隔十丈,朱传便会挨上一鞭子,偏偏他虽然动弹不得,说不出话来,但叫声却依然响亮,再加上他服食了禁药恢复了真元修为后,还有战力修为在,走了数十里,挨了几千鞭子,鲜血都溅红了囚笼,却还没有死去。
直到囚车行驶到了东城守府门外,这里汇聚的人群更多了,囚车被堵得进退不得,朱传勉强挣开眼睛,看了眼紧闭的大门,无声地哭了出来。
“朱传师兄,要么不把你爹叫出来?”
楚铮不知何时来到了囚笼外,打量着笼子里的朱传,问道:“去吧,你现在伤得这么重,若是不赶紧找人医治,你必死无疑!”
说完,楚铮用钥匙打开了囚笼上的锁,再深深地看了朱传一眼,转身走了。
朱传看着敞开的囚笼,愣住了。
周围的观众们看着里面的朱传,也都瞪大了眼睛。
终于,求生的欲望支配下,朱传爬了起来,挣扎着下了囚车。
人们也早就给他让开了道,朱传一路连滚带爬,扑到了紧闭的朱府大门外。
“爹,救命啊,爹!”
朱传忽然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他愣了一下,用拳头奋力砸着大门,更是拼尽全身的力量大声喊道:“爹,救我!”
终于,朱府的大门打开了!
走出了一个身材修长,留有三道美须的中年男子。
朱传一看到这个中年,便扑了上去:“爹,快救我啊!”
中年男子看了看府门外围着的万千百姓,再看看紧紧抱着自己的儿子,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狰狞之色,抬起一脚将朱传踹开:“蛮族奸细,人人得而诛之!”
说完,转身回去,冷声道:“把这奸细杀了!”
“扑哧!”
一道冷冽的寒光划过,朱传那瞪着老大眼睛的脑袋飞了起来,飞过了人群,飞过了大街,扑嗒一声,落到了楚铮的脚下。
楚铮身形一顿,扭过头去,却见朱府的大门再次缓缓关闭,隔绝了一道投射过来的冷厉目光。
“真惨!”看了看脚下的脑袋,楚铮啧啧叹息道。
……
“可惜了!紫衫侯对朱程和的信任,恐怕不亚于对我!”
距离朱府不远的一间无名酒馆内。
或许是因为人们都被朱府门前的热闹给吸引去了,这间酒馆内却没什么客人,除了一个临窗而坐的中年书生外,也只有楚铮和紫狂人两个了。
他们两个面前摆着两碟子小菜,却倒着七八个空酒坛子。
紫狂人灌了狠灌了一口酒,叹息道:“听说侯爷只是把朱程和叫去骂了一顿,啥事也没有就把他放回来了,我亲自去面见侯爷,没等开口,侯爷就说此事到此为止,让我专注南荒大事,不许再在城里肆混……”
楚铮用筷子沾了沾盘子里的油腥,淡然一笑,道:“狂人大哥是不是感觉很失落?”
“失落倒是没什么,只是觉得兄弟们在外面出生入死的,竟然比不过一个只会迎逢巴结的小心,闹心!”紫狂人吐出一口酒气,道:“蛮百川那事之后,我最恨的就是背后捅刀子的人,如果这次真让蛮族召唤出了上古凶兽魂魄,天南城第一个被攻破的地方,我敢肯定就是他朱程和的东城!”
“狂人大哥有自己的感观好恶,所以觉得这世间非黑即白。但站在紫衫侯那样的地位,看人却不能这样,更多的时候,对于手下的要求不是能力如何,更看重的是他的忠诚!”楚铮道:“狂人大哥不必郁闷,以紫衫侯的能力,又岂能不辩是非?他心里有数,你我切看着就是了。”
“你不怨恨侯爷?”紫狂人一怔,讶然道:“这次没有扳倒朱程和,朱程和这头猛虎肯定会来反噬于你,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
“我当然担心!”楚铮苦笑道:“论家势,朱家是这天南城首屈一指的豪门,论实力,朱程和是蜕凡五重的强者,而我却只是九星武者,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那你……”紫狂人更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