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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少年天才(下)

“时间长河,不同的支流之中,‘时间’都是相对独立的,相对封闭的,也是相对静止的。”摘自“李强记忆库‘小雨科普语录'”

在射出第一颗子弹前,日暮已经想过了最坏打算,同归于尽的结局。

无法流传于世的禁术,这是他的底牌!

抱着向死而生的觉悟,他一直在超水平发挥实力。

日暮有远超同龄人的战斗素养和觉悟!他坚毅,他果断,他不屈不挠!

可真正到抉择的这一刻,他才发现鼓起勇气放弃生命同归于尽,又是那么难。

但他已然避无可避!

无路可退!

三度禁术,以死为生!

“死亡禁术—超强激荡”开启!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生命力引动的精神力震荡瞬间开启!霎时之间,全身窍穴碎裂,生命之火怒放,庞大的精神力将日暮识海空间震的濒临碎裂,眉心祖窍一点,肆意浸出的精神力急速膨胀翻滚,犹如实质,他大脑滚烫,耳中嗡嗡巨响。幻听到世界破碎的声音,世界充满了无法修补的裂痕!气泡,火焰,满目苍夷,空间化成一块块破碎的琉璃!这片天地在他眼中已是不同的景象!

濒临死亡!这就是三度禁术的代价。

“当!”四发子弹,神乎其技在同一弹道,同一时间射出,超强的冲击力,引起空中的一道道涟漪,荡漾的波纹吹散了空中的黑雾。如同射出一枚远程导弹一样声势骇人!

八倍战力!

以力破巧!

瞬间突破了极限,枪中射出子弹幻化的精神虚影,如同深渊中遮天般的恶魔巨手,狠狠一拍,就粉碎了毒蛇虚影的头颅。

“这是?高级枪术“冲击”,真是神乎其技的本领,失去晋升空间,我早已败于自己,只能如恶鬼般麻木的收割生命,哈哈,这一刻反而觉得好轻松,身心都没有了那种恐怖的挤压感,如此少年,我……死……的……不……。”

“砰!”扭曲的身体和脑袋膨胀炸裂,鲜红的血在空中爆开,残肢碎体,一片腥风惨雾。

包含破坏性精神力的子弹,每一发射进其他人的头部时都如同烈性毒药般,引起敌人大脑祖窍‘意识海’中精神力的连锁反应,像被点燃的猛烈炸药,身体内的精神力瞬间烧尽,同时人的躯体脑袋也瞬间爆裂。这就是枪斗师手中致命的精神力子弹。

高级枪术“冲击”利用精神力在脑中“意识海”的压缩、激荡、循环,如同漩涡漏斗一样,在意识海中产生空间上交错的上下两股循环,这好似沙漏一般的双重循环,组成了正反两仪环,代表了天空与大地,毁灭与新生。

就如同平静湖面上的龙卷风,和水面中虚幻的龙卷风的倒影,在两仪环龙卷风交汇在一起的核心上,聚集了超高强度的精神力能量立场,最多为子弹增加十倍的冲击力增幅。

日暮缩水的“冲击”,在燃尽生命,催发精神力的连续积累下,终于也成功的达成至少六倍的增幅,射出的超越了‘三响合一’的‘四响合一’,四发子弹完全集于一点射出,叠加同步,爆发出十多倍的超强冲击力,声势无比骇人,终于以力破巧,将敌人射来的所有子弹抵挡了下来。

而后的第五发子弹,在六倍冲击加成下,好似黑暗中的一道电芒,流光乍涌,声音还未发出,就直接射入猴脸面具男的眉心。

至此,日暮,活,猴脸面具男,死,长筒枪支碎裂。

但日暮的结局,并不比猴脸面具男好,五十步笑一百步而已。

“持枪,就要抱有必死的觉悟!”想起这一句话时,日暮又是一番感慨。

线粒体破碎,有救,可活。识海破碎,无救,必死,生命之火燃尽,寿元枯竭必死。

使用无法承受的禁术催动高级枪术,就有无法承受的代价,没有直接爆脑而亡,多亏了每天坚持不懈的点滴积累,让意识海障壁的韧性也有一定增强。

如今,日暮山穷水尽,看到敌人死亡,不由得自嘲的黯然惨笑一下。他清晰地感应到自己周身窍穴中仅存一丝生命力正在快速流逝,即将走道人生的终点。

顾不得怅然伤感,在脑中“祖窍”萦绕着仅存的一缕即将溃散的精神力彻底耗尽前,他只想再见姐姐一面。

他还有三天的寿元!精神力也所剩无几!这是使用三度禁术的后果。

喘息,不过片刻。

空气中黑色烟雾已经散去,训练场门口,一个身披黑色大披肩,戴着更加诡异的死神小丑面具的男人,穿着黑色长靴,缓缓地走了进来。

恍若死神!

披肩下,他手持双枪,一柄金色的双管长筒猎枪,一柄银色的双管长筒猎枪。这双枪线条流畅精细,雕花螺纹满布,幻彩流光隐现,霸气非凡。

日暮瞳孔一缩,心下骇然,一抬眼像是看到了血流成河,尸山骨海,死怨滔天的杀戮幻象,但一眨眼幻想又是消失不见,无影无踪。

只是男人身上那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非凡气势却是实打实的存在!

这种气势当真是绝世无双,霸气非凡!

这个人并不是学堂的老师!

“如此敌人……”,日暮本已暗淡的双眼只剩下了一片死寂!

“弥漫的血腥和学堂的梅花香味,被杀死如身坠地狱,侥幸而活如身坠地狱,对,这种事我已看惯,太过平常了。过去如此,今后亦是如此!”

没有再多的话语,男人黑色披肩无风而动,长虹掠过,神来一枪,直接射向面色惨白的少年,杀伐果决!

日暮可以肯定,与眼前这种绝世高手相比,先前的那个强者,什么都不是。

当这人出现时,日暮眼神更加黯然,可是他还是不甘心,他是学堂的骄傲,他还未名动皇城,他怎么能甘心,他真想再见姐姐一面,告诉姐姐,自己错了!

日暮的凄惨的眼神中仍闪过一丝灵动,再次焕发出一道光泽,那是不屈的光芒。

已经精疲力竭被汗水浸湿了全身的少年,咬牙挣扎着做出了防御姿势,但在那神来一枪之下,所有的抵抗都是徒劳无功的,瞬间便土崩瓦解了。

这一枪是最简单的‘空枪’!

但其破坏力真是骇人听闻!

日暮只觉身体受到一阵剧烈冲击,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跌落在几米之外,他只觉像被远古凶兽用力撞了一下似得,心口气血霍然翻腾,倒灌上来,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声喷了一口鲜血出来,面色更加惨白。

基础枪术“枪压”,任何枪斗师都会的最粗浅的枪术,利用精神力打出一团空气气压,即是没有子弹最普通的‘空枪’!

日暮也会“枪压”,他的“枪压”可以吹飞手中的纸屑!

如此看来,二人实力当真是皓月与荧烛之别,不可同日而语!

身体上的剧痛,撕扯着日暮麻木的神经,气若游丝的日暮竭斯底里恨声道:“你们这群恶魔,为何要攻击学堂,这里都是孩子啊?”

日暮心中是多么不甘心,他不服,他愤怒,他疯狂,他挣扎起身,向小丑面具男冲去。

看到将死的少年还能起身反抗,男人看日暮的平静目光才稍感意外,开口沉声说道:“持枪,就要有死的觉悟,哪怕……是孩子。”

死神小丑面具男人再次挥动了一下金色双管长筒猎枪,轻盈巧妙的轻轻一点,像指尖划发梢过一样随意,就再次将少年击飞!

日暮如离弦力竭之箭,在空中化成一道弧线,重重摔了下去。

倒下的日暮此时身体内部如瓷器一样崩裂,全身涌出大量鲜血,已经是临死不远了。

他能冲上去,只是憋着一口气,不甘之气,这口气用完,他就会马上死。

他痛恨这个绝世高手,让他没有机会再见姐姐一面,尽管绝世高手似是善意,并未用“枪压”直接瞬间击爆日暮脑袋,而是留其全尸。

“原来人死前,竟有一种暖暖的感觉。”日暮想起那个寒冷的夜里,在堆砌的尸体中将他抱起来的姐姐的身体也是一样的温暖。

日暮所有的豪情壮志,所有的美好梦想,所有的汗水努力,所有的一切都被这次的突如其来的袭击,毁掉了。

他不是天才,他只是尝过人间疾苦,心智早熟,珍惜来之不易机会的普通凡人,天才的背后,是无限的努力,是无数夜晚的独自挣扎,是寂寞,是痛苦。

天才的背后,是无限的沧桑。

血泪与汗水流干之时,他成功了,终于所有人都承认他是天才,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中艰辛。

但识海破碎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乌有。

“枪压”之下,五脏俱碎的那一刻,他最后的心愿也不可能实现了。

此时,日暮一生中承受所有的痛苦与不甘,都转嫁到对眼前之人,永无休止的恨意中,哪怕坠入地狱化身厉鬼,也绝不让其好过。

日暮神情疯狂凄厉,狰狞姿态好似地狱中爬出的妖魔,死前一刻,他所看见的世界竟是修罗地狱般恐怖!或者说就是地狱也不为过!天地变色,满目猩红!如镜面般破碎的世界霎时间狂风嘶吼,电闪雷鸣,火焰洪流燃尽诸天,耳中充斥着绝望与痛苦的喃喃呻吟声!

生命尽头,空中溃散的精神力与日暮生灵意志达到了一种超维的共鸣!日暮眼中破碎的世界,镜面的世界,点与线中混乱的世界,在‘精准’天赋粒子的超维波动下,那一瞬间,竟让他可以看到第大二界限的“时间轨迹”和第三大界限“世界纹路”!

恨!恨!恨!心中涌起滔天恨意,日暮恨天意弄人,命运不公,也恨眼前之人破灭了他最后的心愿。

日暮,此时识海破裂,全身内脏尽碎,但凭着一种可怕的疯狂执念,在濒临死亡的最后一刻,他还是奇迹般的射出了枪里的最后一颗子弹。

“我目睹了…地狱,目睹了燃尽诸天,只剩灰烬的…地狱!这…就是我要长眠的…世…界吗?绝望…冰冷…的地狱?轨迹……控制……和……死点……纹路……这……就是我的……专属中级枪术……和专属……高级……枪术……的名……字吧!身体感…觉好…温暖,我要……死……?”这是日暮留在世界上最后的声音!

射出的子弹甚至无法擦到男人的衣襟,就飞向天空。

可突然之间,这颗射向天空即将消失的子弹,竟诡异折射,以一往无前的气势,若流星坠世一般,不断加速,燃烧起有如实质的黑色熊熊烈焰,煞气森森,子弹轨迹上道道金雷隐现,如黑暗中一点幽光闪现,超快速的射向头戴死神小丑面具男人的眉心。

就在子弹马上要射进眉心时的一瞬间,戴着死神小丑面具的男人又动了,那柄银色双管长筒猎枪发出“碰”的一声,“枪压”再现!好似幻灭的蜃影,那枚子弹就诡异的消失了。

日暮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因为深切至极的执念,空中游荡要飘散的精神力,在他死前的强烈意愿下,汇聚到那最后一颗子弹上。只是,他酝酿的惊天一击,生命尽头的最终一击,仍未让眼前高手出枪,仅是再一次的枪术‘枪压’,就粉碎了他的决绝手段。

这一幕,日暮已经看不到了。

日暮,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终将名动皇城的天才少年,身死,枪碎。

“咔嚓”,碎裂声,小丑面具从中间崩裂开,枪术‘枪压’轰碎了那颗子弹,但子弹上附着如同实质的精神力,还是擦过了男人的额前,不是因为无法闪开,而是因为他并不想躲。

“可惜,如此少年。”

男人眉心处,被擦出一条极细的细线,好似彩笔划过的一抹嫣红,少年锋利的执念,在他眉心处留下了永远无法抹去的痕迹。

这就是执念,轻语世界中,人死之前,无法完成的意愿,机缘巧合下,会融入到即将消失的精神力中,化作种种执念,男人眉心无法抹去的气息,会像永恒的诅咒,不会消失。

这执念,是一位真正天才少年对无情命运,不屈的咆哮!

又是一道身影,走进了训练场的大门。

“大人,都已找过,并未发现邪恶的秘密实验室!”

听到这话时,男人身形一顿,脸上却是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神情。

“失败了吗?既定的…命运?”男人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身后之人沉声说道。

他的目光落在远方的天际,那里像是有什么在等待他一样。

“没办法,先是这个斥候控制不了杀意被人发现,而后谁也没想到学堂的几个老家伙发了疯扑上来,连谈判的机会都没给,战斗就开始了!”女人并没有听懂男人话语间的含义,而是以自己的理解进行了回答。

“杀戮欲望难以克制,无法直视内心的可怜之人,即便天赋了得,也是弱者。”

“属下会重新招募一个内心强大之人的!……只是属下斗胆请问大人您,为何刚刚未躲开那一击?”

“战斗伙伴死在敌人枪下,就要为其报仇,这是我亲自定下的规定,自身也必须遵守。这个少年,虽是持枪之人,可毕竟还是个孩子,无辜杀戮的罪孽将会如同这眉心的伤疤,永远留在我的身上,我等功成身退之时,便是对这种种罪孽忏悔之日。持枪救世,我早已觉悟!”

如果不是他寻找秘密实验室的决定,这个少年也许就不会死了!这份罪孽,理所当然,由他承担!

“大人让自己所背负的东西,太过沉重了啊,您……”

声音被打断!

“好了,不必多言,你去叫石犀他们停止搜查!众人分头撤退!皇朝的爪牙快来了!”

“明白,大人,属下告退!”

男人又重新将目光落到日暮身上,他看向这个即使至死也在不断抗争的少年,那不屈的眼神已经消散,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悲凉。

“两年后,一切将彻底终结!”

男人仿佛陷入了回忆,半响才移开目光,他轻叹了一声,沉沉不语!

看到墙角的一株青梅,怒放后快速凋零,昙花一现的凄美,男人不由的又想起了许久前的那个冰寒入骨的雨夜,他在师傅墓前的沉声誓言。

“此世枪骨,因枪而生,身化烈焰,心若琉璃,金枪无双,银枪往生,身负绝世枪术,决意持枪救世,即决意迎战天下,我意,太平盛世,我战,血染长空,枪下亡魂数十万余,而不知有终,天地罪孽,尽归吾身!我道,…炼狱修罗!!!”

男人摘下了墙头一朵怒放的青梅花,将它放在日暮的尸体前,用手轻轻闭合了日暮死不瞑目的双眼,而后转身,手持金银双枪,身影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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