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要卖了?”红发青年冷冷道,“我只是请缺宝道君一观而已。”
“哦?道友莫非是要在缺宝道君面前显摆一下么?”洞龙白展颜笑道,“道友方才出山,不知缺宝道君为人,倒也不足为怪。神兵门主缺宝道君性喜天下神兵,若得观此等宝刀,定会出手买下,纵是道友不卖,怕是不计脸面动手开抢都有可能啊!”
“九霄之下,无人敢抢此刀。便是九重天阙真仙境强者,亦是不敢。”红发青年冷冷到,“不然,我凭什么敢带此宝刀招摇过市?自寻死路罢了。道友以为我傻不成?”
“哦?此刀竟有如此秘辛?”洞龙白心下大震,“看红发青年神色不似作伪,想来定有倚仗。也是,除非此人真是傻子,否则又怎会不知怀璧其罪的道理。”
心下电转,口中却是不停:“原来如此!道友心中早有定计,看来是在下多虑了!若真是如此,道友自无后顾之忧。”洞龙白话锋一转,“我观道友方才出山不久,此行之后,可有游历之心?在下不才,九洲大地也曾去过不少,却是可以带道友游玩一番。”
“道友好意,我心领了。”红发青年淡淡道,“只是我另有要事,尚无游历之心。”
听闻此言,估计再谈下去也得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了,洞龙白便道:“既然如此,在下就不打扰了。日后道友若是有意,可前来万古皇朝游历一番。在下告辞。”
回到碧绿斗篷青年身边,洞龙白双眼一眯,道:“听见了吗?”
“四昧奇娃都听见了。”
“此刀定有蹊跷。报告给四皇子,请他定夺。”
名叫青或的修士斗篷之下飞出一只蛊虫,身体枯黄瘦长,跟干枯的竹枝似的。斗篷之下复伸出一只手掌,通体纯白如玉,指尖飞出点点碧火,落到枯黄蛊虫身上,灼烧出一个个文字。蛊虫疼的身体直扭,却无法摆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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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古皇朝,冀州,永始帝都,火德宫,内殿。
一名青年身着朱色蟒袍,盘坐榻上,双目阖合,头顶悬浮着一尊光影,朦胧不清,似是一尊帝王,光披四野,直贯天地。殿内处处透出芒光,呈丹朱之色,随着朱袍青年行功运法,丝丝汇聚到头上的帝王光影之上。
“当当”敲门声响,殿内走进一人,呈上一只枯黄瘦长、形如竹枝的蛊虫。朱袍青年身形不动,头顶帝王光影却是朝这边看来,眼神允恭安让,克明俊德。
“妖名来祸,精通火系道法,持八阶之上水系神刀,放言天下无人敢夺么?定是那一族的人。”帝王光影喃喃道,“竟不顾禁令持吴刀出山?莫非是叛徒窃刀?可找缺宝道君又是意欲何为?”
虽有诸多疑惑,帝王光影却笑道:“不管怎么样,都是他妖族的事,却是不必管他。”双眼直视而来,眼神之中放出两道金芒,直射在枯黄蛊虫之上,青烟冒起,蛊虫身上又多出几个金红文字。
这边蛊虫一变,那边白汝冀洲星慧原上,碧绿斗篷青年面前的蛊虫身上亦是浮现出同样几个金红文字。青或递给洞龙白:“此妖,此刀,不可动。”
永始帝都,火德宫内,帝王光影喃喃道:“此事甚有蹊跷,当让父皇一知。”说罢一沉,没入朱袍青年体内。朱袍青年双眼一睁,眼神视之如日,望之如云。朱袍青年起身便出了火德宫,往万古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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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汝冀洲,星慧原。
这几日有陆续有修士赶到,黑袍老者苍骨子却一直未见身影。
离四月四还有三天。这一天,独孤正在闭目修炼,互听四周有修士道:“见过缺宝道君。”独孤睁眼一看,平原之上,已不知何时来了一位老者,自己竟是丝毫未感应到。环顾四周,处于修炼状态中的修士们俱是未有感应,睁眼之后,忙和独孤一起向老者行礼。
行礼之后,独孤这才细看老者。头戴星冠,冠呈覆斗形,上刻东西南北中五方斗宿图案,星光熠熠。身着大红法袍,背纹一只巨大朱雀,双翼微展,七条长长的雀尾分别从右肩、左臂、右腋、左胸、右腰、左腹、右股七处绕到正面,气势不凡。足踩一双土黄宝履,上有九洲大地真形图,古朴凝重。一身穿戴,俱是宝贝。
忽见赤光一闪,红发青年已落于老者身前:“你便是人称九霄之下最懂炼器之人、神兵门主缺宝道君?”
缺宝道君微微一笑:“九霄之下大能多矣。老夫只敢言,自师尊仙逝、老夫忝登神兵门主之位以来,尚未遇见炼器一道高过老夫者。”
“好!我有一刀,欲请前辈一观。”红发青年沉声道,“只是此刀颇有秘辛,可否请前辈出手遮掩一下,勿让他人听了去?”
“一般的刀,老夫是不看的。”缺宝道君笑道。
“九阶神兵,一般否?”红发青年扬声道。
“哦?”缺宝道君闻言一惊,随即一笑,“那倒是不妨一看。”身上朱雀法袍顿时放出一阵赤光,形成了一个赤色光罩,将两人罩在其中,外人再无法得见其中情景,众人心中俱是惋惜。
只见火红光罩之中突然传出阵阵水声,隐隐有蓝白光芒透出,似是这天地间的浪涛都在一浪一浪地拍在火红光罩之上。只见蓝白光芒愈透愈强,浪潮之声逐渐接近,火红光罩已近破碎、摇摇欲坠。
忽听一声鸟鸣,光罩之中飞出一只朱雀,盘旋于光罩之上,双翼七尾紧紧的护住了赤红光罩,体内道道红光涌向光罩,光罩复又变得稳定。
一天过去了,光罩仍然没有动静,修士还在不断赶来,未见苍骨子身影。
索性无事,独孤便再次拜访洞龙白:“道兄,这缺宝道君贵为神兵门门主,想来手段通天,竟也寻那旁门密锁、来此星慧世界搜宝么?莫非真缺宝到如此地步?”
“哈哈,道友真是涉世未深,竟然连此也不知道。”洞龙白哈哈一笑,“缺宝道君不是寻那旁门密锁、来星慧世界搜宝,这旁门密锁便是缺宝道君所制,缺宝道君便是那旁门中人哪!”
“旁门并非一个统一的门派,而是如那北邙山一般,是一个组织。只不过,北邙山是一个散修组织,而这旁门,却是一个宗派组织,由云篆门、河洛门、黄老门、神兵门四个宗派组成。云篆门善画符,河洛门善布阵,黄老门善炼丹,神兵门善炼器。符阵丹器四道,向来是众多修士在潜修本身道法之外,常常辅修的外道四艺。”
顿了顿,洞龙白接着道:“此四门,在修道界中常与其他门派往来。正规道肆中必有的云篆阁、河洛阁、黄老阁、神兵阁,便是这四门设立在山门外的据点,行那符阵丹器交易,影响遍布九洲各地。此四门传承久已,本各自独立,并非一家,直到中古后期才合为旁门,并将四处山门迁往一处。其中自是还有着一段故事,不过你年纪尚浅,不知也无妨。”
“这星慧世界乃旁门所有,由符阵丹器四门共同执掌。每次开启,都会由此四门中的一门之主前来主持。今次神兵门主缺宝道君前来,便是今次轮到神兵门主持了。”洞龙白笑道,“缺宝道君乃是七重天阕始青琅霄朝元境强者,享道君称号,自然不会进入星慧世界。事实上,旁门有规,只有四重天阙以下的修士可以进入。”
“原来如此!再次谢过道友解惑!”独孤深施一礼,心中也在不断警醒自己,“天下之事,自己不知者多矣,还须不断扩充眼界才是。”
两天过去了,已渐渐没有修士赶来,黑袍老者苍骨子仍然未见踪影,而这光罩却终于打开了。
“好家伙,看把刀看了两天,这也不知道此刀究竟有何玄机。”旁观修士纷纷议论。
“老夫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接下来,你便去找老夫说的人,或可对你有所帮助。”缺宝道君对名为来祸的红发青年道,目光略带疲惫,但比疲惫更多的,却是得遇神刀的兴奋。
“多谢前辈。”红发青年深鞠一躬,便欲往西飞去。
“等等!”缺宝道君开口叫道,“你这小子,忒得莽撞!老夫得见神刀,喜不自胜,方才无偿帮你。那些人可不会像老夫一样,你不给他们足够的好处,他们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顿了顿,缺宝道君便道:“明天此处便有一方小世界开启。你可入此世界,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什么有用的物品,帮助自己提高修为,也让手里有点闲财。你现在修为太低,此刀对你是祸非福。修为高了,手里有别人需求的道财了,才好请别人帮忙啊!”
红发青年想了想,所言有理,但好似又想到了什么,推辞道:“前辈已然出了这么大的力,此方珍贵小世界还无偿让我进入,小子心中惶恐。再说,似乎入此世界还需要凭证,小子手里也没有凭证啊!是否不合规矩?”
“规矩是老夫定的,老夫自然可以修改。”缺宝道君一笑,“再说,谁说星慧世界无偿让你进入了?出来之后,你小子在里面找到的所有东西,都得先由我旁门挑选,剩下的才可带走。这一点,却是所有修士都要遵守的规矩,你也不例外。”
“嘿嘿,我们在里面拼死拼活找的宝贝,却得先由旁门来挑选,我们反而拿剩下的,这,不太公平吧?”如同风箱的呼呼声的沙哑声音想起,一道黑袍身影显现了出来,“这岂不是把天下修士,都当成你旁门的矿工了?”
“哈哈,你若言是矿工,倒也并无不可。”缺宝道君张口一笑,“我旁门的矿工,收入却也不菲。若是不想进去当这矿工,老夫自然也不会逼你进去。”
黑袍老者眼睛滴溜一转,沉声言道:“若是出来之时,藏起宝贝不交,那又如何?”
缺宝道君仰天一笑:“你若能藏得了,老夫便查不到。你若能跑的了,老夫便追不到。你若能打得过老夫,老夫便挡不住你。你若能杀了老夫,这星慧世界、老夫周身宝贝、还有整个神兵门,自然都是你囊中之物。你好歹已是元神境修士,在小辈眼里已是一方高人,此等简单道理,你还不明白么?”
黑袍修士闻言一滞,似是无话可说,便安然退至独孤身旁,静待星慧世界来临。红发青年谢过缺宝道君后,亦在一旁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