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天花板上有一只结了网的蜘蛛，它今天并没有收获，晚饭也没有着落，却还在悠闲地爬动。带着口罩的护士在他身边忙忙碌碌，一会儿量血压一会儿测体温，然后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缓缓走进了病房。
“喝——”苗裔从梦里突然惊醒过来。
这里是他在学校附近一个偏僻的社区租的公寓，不久前他的高中同学还和他是上下楼的邻居，有一个相亲认识的女朋友，而现在邻居搬到了更好的地方，女朋友也升级成了未婚妻，生活朝着主流的方向正常运行。
十二月。
寒流来袭，天气很冷，丽子感冒了，尽管已经挂了点滴也还是不断地咳嗽，温母没说什么，只是平时给丽子煮的姜汤一直没断，但温父就没那么理智，他埋怨地看了来照顾丽子的苗裔一眼，眼神中颇有苗裔照顾不周才导致丽子生病的不满。
因为临近婚期，苗裔和丽子已经很少约会了，大家都在加班为年后能申请到更长的婚假而且双方还要准备彩礼和嫁妆，忙得脚不沾地，丽子生病也是意外，不过苗裔也能理解温父，对他的不满和刁难也只是哭笑不得。
“我们还要去照婚纱照呢！”丽子还惦记着婚纱照的事，她抓过一把纸巾边擦鼻涕边说话，“而且还有请柬没有写。”
“没关系的，”苗裔拍着丽子的背，他的眼神温柔如水，“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去也不迟的。”
丽子仰头看了一眼苗裔，最后又低下了头，她的鼻涕又流出来了。
丽子身体痊愈那天，苗裔和丽子约好了，要邀请盛无患和她的好朋友吃饭，好吧，其实是商量伴郎伴娘的事情，苗裔也有朋友，不过最好的还算盛无患，伴郎身份自然非他莫属。
而丽子的好朋友则是个白白胖胖的姑娘，名字叫喜宝，看起来很可爱也喜庆，她当伴娘也适合。
地点约在火锅店里，苗裔和盛无患同时下班，自然搭了顺风车，而丽子和她的朋友已经早就到了。
“这是我朋友，盛无患。”丽子是认识盛无患的，虽然不熟悉，但打过照面，也算有印象，苗裔给丽子的好朋友介绍了盛无患。
“你好，”喜宝站起身来伸出手，一副害羞却又要强装大方的模样，小脸上绯红一片，煞是可爱。
盛无患也站起身：“你好。”
不过是一个握手，喜宝的脸更红了，耳朵也开始发烫。
一番寒暄之后，喜宝顺利地要到了盛无患的电话，双方人马都有了了解，丽子见火锅迟迟不来，便起身去催服务员了，苗裔也缓缓开口，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喜宝看了看苗裔，又看了看走出包厢，站在远处的丽子，最后把目光小心翼翼地投在盛无患身上，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大有“义不容辞”的架势。
盛无患就没那么好搞定了，他看了一眼满眼期待的苗裔，又看了一眼远处的丽子，最后收回目光，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我那天要去邻省，我的父母一年多没有见我，他们希望过年我能多陪陪他们。”
“啊……这样啊……”喜宝叹了口气，然后趴在桌子上嗑瓜子。
失落是肯定的，但更多的居然是安心，苗裔不知道为什么，他最害怕盛无患盯着他，仿佛他是块肉，而盛无患是窥伺他的野兽。和如此有魄力的男人成为朋友也是有压力的，苗裔叹口气，最后还是感谢了盛无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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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平安夜。
南城街道上的树上挂满了小红灯笼，那是用来庆祝春节的，此时此刻它也算提前派上了用场，而大部分店在门口都摆放了圣诞树，并且趁着这个在中国已经变成了“狂欢节”的节日里通宵营业。
玩累的人能走进商店休息一下，然后消费一下，不失为一个赚钱的契机。喷水池也难得没有罢工，不过第二天就不一定了，因为有情侣在往池子里扔硬币。第二天那些维修人员大概会被气炸。
平时他们也被气得不少，也不在乎那么一两天了。
苗裔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个时候是打不到顺路的出租车的，他住得太偏僻了，而公交车也下班了，没有办法，他现在只能靠走路回去了。
“苗裔？”盛无患从酒吧出来就看见苗裔在前面一个人孤零零地走，今天公司提前下班，难得在这个时候能看见苗裔，不过他明天就要去领结婚证了，这个时候在大街上晃荡什么？
听见有人叫他，苗裔回头，就看见已经走到他面前的盛无患，他扯扯嘴角：“真巧啊……”
“嗯，”不知道为什么，盛无患居然还向他解释：“我有个朋友也要结婚了，大家约好给他庆祝庆祝。”
“那你出来……他们发现了不要紧吗？”
“没事，我告诉了他们的”盛无患顿了顿，然后说道：“我明天还要上班，得提前回家休息。”
苗裔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好点点头。
“我送你回去吧？”
“不不不用了，你明天还要去上班，快回家休息吧……”
“你明天还领结婚证呢！”盛无患拍拍苗裔的肩膀，“你媳妇重要还是我工作重要？”
苗裔无话可说，只能上车。
“这是什么？”盛无患看苗裔一直拎个袋子，好奇地问道。
“是香水，买给丽子的。”苗裔看了一眼袋子，然后把它放到面前茶几上，“给她的圣诞节礼物。”
盛无患没有再说话，他把目光集中到了前方，专心地开起了车。
目的地很快就到了，苗裔道了谢就下了车，没想到盛无患也跟着下了车，苗裔回头很惊讶：“你下车干嘛？”
盛无患大方地耸耸肩：“送准新郎安全回家咯！”
苗裔看着盛无患轻佻的样子也没有办法，只好跟着他上了楼，达到家门口，苗裔拿出钥匙开了门，率先对盛无患说道：“既然都上来了，就进去坐坐吧。”
盛无患依言走进了苗裔的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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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裔的公寓里没有暖气和空调，但门窗关得很紧，所以并不怎么冷，盛无患提出小酌几杯，苗裔想想，只要不多喝应该不会误事，自然也就没有拒绝盛无患的建议。
“我不怕终生孤独，但我害怕我穷尽一生却仍然找不到所爱之人。”盛无患给苗裔到了一杯酒，褐色的液体注入杯中，最后差点溢出杯沿，盛无患挑眉，然后摇摇晃晃地端起那杯酒递给苗裔。
如果是个女生说这句话，苗裔大概会认为她是个文艺青年，但这句话从盛无患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觉得矫情做作。苗裔看了一眼双颊绯红的盛无患，他半眯着眼睛，眼神迷离，看起来有点像蛊惑人心的狐狸。
“你先喝点茶醒醒酒吧……”
苗裔站起身给盛无患端了一杯浓茶，盛无患接过喝了一口，然后放在桌子上，他眯着眼睛看苗裔：“我没醉……”
醉了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喝醉的，苗裔想想，觉得今晚盛无患肯定是没办法回去了，只好让他睡在自己这里，当务之急是让他乖乖躺到床上去。
“其实我很可惜，你不来当我的伴郎。”苗裔站起身走到盛无患背后，他想把这个家伙搬到床上去。
“我不想做你的伴郎，”盛无患倒也直接，他站起来面朝苗裔，“我想做你。”
苗裔还没反应过来，盛无患就搂住了他，嘴唇的接触是毫无征兆的，苗裔拼了命想推开盛无患：“盛无患，你喝醉了。”
“我的酒量很好……”果然，盛无患就是一只狐狸。
一瞬间好像有什么破了，苗裔作为一个男人力气不比盛无患小，可是盛无患把他推倒在沙发上，一只手把他的双手扣在他的头顶，另一只手包围着他，盛无患的双腿卡在苗裔的双腿中间，让苗裔动弹不得。
“盛无患，你好像误会了，我只是你的朋友，不是你的爱人。”
“你是，”盛无患回答了这个问题，然后堵住了他的嘴，“你将是。”
苗裔挣脱了盛无患的手，推了盛无患一把，盛无患撞在茶几上，那个袋子摔在了地上，里面的包装被摔了出来，香水瓶子破了，浓烈的香水味在一瞬间包裹了他们。
香水味如同催情药剂，让盛无患又扑了上去，苗裔一脚把他踹到地上，指着门口说道：“盛无患，你需要冷静一下。”
其实盛无患已经喝到微醺了，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看定苗裔的位置就立刻冲上去挂在他身上，然后把他推倒在沙发上，然后又滚到了地上。
“无患，放开我！”苗裔被盛无患紧紧地箍在怀里，动弹不得，他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喊着盛无患。
盛无患对苗裔的话置若罔闻，他看了一眼苗裔，然后想确定了什么似的，撩开苗裔的衬衣，顺着肚子摸了上去。
“无患？！盛无患？！”苗裔死命地挣扎，但盛无患像箍铁桶似的把他困得动弹不得，“你在干什么？”
最后一切沉于寂静和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