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丹,这,这是送你的!”
死巷里男子的声音响起,发音虽有卡顿,但声音中还是透着股粗野。我眉头一凝,直觉得这声音熟悉,好像时长会在我耳边响起。疑惑生,难道这新冒出来的情敌与我相识?可又立马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想。与我有接触的人都是看得出来,我喜欢萧丹,不是闹着玩的喜欢,他们不会玩笑似的横插一脚。
“古荼让你拿给我的?他人怎么没来?”萧丹的清脆嗓音响了起来,看来蛤蟆所言并没有掺杂水份,萧丹确实就在其中。
能从萧丹的口中听到古荼二字,不管是在怎样一个场景中,心里也总觉得是暖的,心口的不适也因为这种暖意缓解了不少。
“古荼,古荼,一天除了古荼这世上就TM没别人了?我送的!与古荼无关!”一听到萧丹的话语中提了我,男子努力压制的那股粗野终于因心中的怒火暴露无遗,一下子便暴躁了起来,似一个随时都会爆炸的炸弹,极其不稳定。
我心中略有的疼痛感被疑惑彻底取代,到底是谁会对我有这么大的仇恨?我虽为实际上狼窝的头,可只是做了一个暗中的操盘手,低调如我,在校我可是从来没有与他人发生过冲突的,男子对我莫名的恨意我是陌生的。我开始担心起巷里的萧丹来,但同时又在庆幸,在这样一个对她不利的场景中我可以在暗中默默护着她。
萧丹被眼前男子的反应震住了,十分疑惑,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你送我?你,你为什么送我?”
“我喜欢你!”男子借着怒气直接开口,毫不拖沓。
萧丹被他突如其来的表白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如果眼前的他是真的喜欢她,那古荼呢?逗她玩吗?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萧丹试探性的问道。
“不是玩笑,我是真心喜欢你,只要你同意我追求你,你让我做什么都行!”说着,男子就要去拉萧丹的手,要将手中的礼物放到她的手中。
“喜欢我?哼!”萧丹一把将对方的手打开,了解到对方并不是在开玩笑,萧丹就气愤了起来。她冷吭了一声,心中愤怒,面色瞬间就变的冰冷,好像她下一刻就要用一把寒凉的铁锁将自己的心房牢牢锁上,然后在外面立一个不近人情的醒目碑,上面定会写着五个刺人眼目的大字——此处再不留人。
“呵呵!你不是开玩笑?是古荼让你这么说的吧!不得不说,你的演技还真是不赖。他随便从哪里抄了两行情书就拿来骗人,怎么?情书抄腻了?玩腻了,就又让你来玩?哈哈,可笑的是我还差点信了他。告诉你,我萧丹不是你们无聊时可以随意摆弄的玩物,你们串通好去玩弄别人的感情很爽吗?回去告诉古荼,别以为在学校有点势力就可以为所欲为,弄的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注意他似的,麻烦你们的老大以后别像个无赖似的来打搅我的生活。看见他,我心烦!”萧丹冰凉道。
她冰凉的言辞进耳,我只感觉前所未有的冷,她误解了我,我真害怕有口难辨。你们?没错,萧丹说的是你们。同时我心头剧震,这究竟是我的哪个“好兄弟”,竟然要给我上演这么一出横刀夺爱的戏。
“嘡!”一声巨响,男子将手中的礼物用大力摔在了地上,这个不稳定炸弹终是要爆炸了。
“咔嚓”一声,盒子里礼物破裂的声音传了出来,这声音一下子惊醒了萧丹,她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再抬头看向面前愤怒的男子时才意识到,也许他并不是在演戏。
“古荼,古荼,什么都是古荼!他古荼算个什么东西,他就是一个窝囊废!凭什么人人都听他的,凭什么他做狼窝的老大,坏事做得不比我们少,凭什么人人都喜欢他,难道就因为他学习好,就因为他有副人畜无害的皮囊?”男子疯狂咆哮着,情绪激动。他猛抬起了双手,一下子便用大力握紧了萧丹的两个瘦弱的肩膀,并不断的前后摇晃着。
萧丹措不及防,努力想要挣脱对方的大手,可用上了全身力气也依旧不见成效,她焦急了起来。她可是清楚的很,这些校园里的混混就是一帮无脑的愣头青,胆大妄为,逼急了可是啥事都干的出来,况且自己现在还身在这个校方三不管地带,想是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理会。
“是我喜欢你!是我和你表白!为什么你想到的总是古荼,古荼他有什么好的,他能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你,如果说就因为有很多人拥护他,让他做了狼窝老大你就这么在乎他,那我过几天就可以把他弄走,让他永远的离开这个学校,你信吗?”男子恨意十足的对着萧丹咆哮,额头上青筋暴起,看上去脸面都有些扭曲。
一个入世未深的女孩那里经历过这种场面,看着眼前这个发疯般的男子眼中满是惊惧,萧丹搞不清楚他与古荼发生了什么,没想到他对古荼的恨意这么剧烈。
“你们不是一个帮派的兄弟吗?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可好朋友发生了矛盾解释清楚不就没事了,你先冷静下来,如果你不好意思和古荼开口,我可以帮你啊!”萧丹以为眼前的男子是和我发生了什么冲突,然后才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进行报复。
死巷口的大树被风吹着落了这个季节本不该落的叶,我摊靠在了巷口爬满爬山虎的墙上,双目无神,显得那么无力。萧丹此时的话语和蛤蟆刚才的描述让我顿悟,也许我知道巷弄里的粗野男子是谁了。我很想当面与他对质,然后亲口问问他,眼前发生的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可我发现自己失去了走出去的勇气,我害怕踏步而进后看到的真是他——我来此的第一个朋友,我来此第一个认同的兄弟。
“我就是不服他,就是看他不爽。他不是对你一见钟情,没办法,帮他给你送信的时候我也对你一见钟情,如果我得不到你,他也别想得到干净的你!”语罢,男子便痞气十足的向前探头,打算强吻。
“放开我!放开我!”萧丹惊惧,不断挣扎着,眼中都急出了泪花,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她其实无比珍爱自己的身体,她不会允许别的男子强制轻薄于她,那样她会觉得会给自己留下了一个用一辈子时间也擦不净的污点,她的精神世界是纯洁无暇的,绝不能忍受这样的事发生。
男子的脸面离得越来越近,萧丹也终于用尽全身力气抽出了一条手臂,急于离开的她狠狠地挥舞起了一只手掌,然后重重地打在了粗野男子的脸上。“啪”一声清脆的响声传出,巴掌带来的疼痛并没有刺醒这个着了魔的痞子,男子仅是表情僵硬了几秒,嘴角就又挂起了一个更加邪恶的弧度。
可那声清脆的巴掌声激醒了藏匿在巷口的我,心爱的人正在经历苦痛,自己却懦弱到连面对现实的勇气都没有,一下子好像亏欠了萧丹好多,一辈子光阴也还不清,自责感一股脑门袭来,原来自己竟是这么脆弱。是啊!有些人有些事,不管你如何的不想面对,到最后都必须要亲力亲为,逃避只能失去更多不愿失去的,一无所有的时候只能欲哭无泪。
“你放开我,让我回去,让我回去。”萧丹左右摇晃着头,嘶哑地叫喊着,泪花从眼角飞溅而出,不愿束手就擒。可在男子的巨力面前,自己又是多么的弱小与无力,她心生恐惧,在这个二十一世纪竟也是不能自主,难道美丽在她的身上是一种罪过?
男子脸上挂着邪笑,怒气让他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双臂一震就将萧丹强行抱在了怀中,似一个没有人性的野狼,根本理会不到萧丹的任何感受。头继续向前探去,如长满獠牙的恶魔一般不讲道理。
萧丹无力的闭上双眼,身体极力后仰着,她挣脱不了恶人的魔爪,想是应该要失败了罢,她一个人无力坚守自己的纯洁。眼角的热泪顺流而下,对方的气息还残留着热气,就那样蛮不讲理的在自己的脸上肆虐,直感觉那种急促的呼吸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的心灵近乎崩溃,身体在微微颤抖,这是何等的精神摧残。这一刻,她认定美丽是种罪过,惩罚就是限制了她的自由,让她从此不再洁白。
感觉到怀中的她抗拒不再那么剧烈,男子脸上的邪笑更盛,嫉妒之火让他心灵发生了扭曲,他狠不得顷刻掠夺走古荼的一切,包括眼前古荼还未彻底得到的萧丹。男子感受到了萧丹皮肤透出的阵阵冰凉,想是在下一个瞬间自己的热唇就可以对上美女的凉唇,心头阵阵发痒,一直传染到了身体的每个细胞,这种在春梦里发生的场景此刻竟是要成真,好似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解痒。可就在他准备好了迎接欲望发泄的幸福时,一只蓄了巨力的拳头突然轰在了他的侧脸上,这猛然袭来的拳头一下子将他的美梦砸了个稀巴烂,全身细胞的奇痒还未解,就嘎然而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的疼痛。脸上的疼痛瞬间传到了全身各处,手臂自然松开,再没有强行控制住萧丹的能力,身子也因为拳头的冲击向后退去。
拥有高速的拳劲带起了一阵气流,萧丹还悲凉着闭着眼,只感觉面前吹来了一阵剧烈的风,然后自己的身体便脱离了面前粗野男子的怀抱,向着地面倒去。
难道面前的男子良心发现,打算将自己放过了吗?虽是知道这种直直地落地会让身体很疼,可身体的疼痛和精神的纯洁比起来显然是不值一提的,心中就开始庆幸。可料想中的落地并没有发生,一只手臂突然垫在了她的后背,瞬间就阻止了她身体的下落。手臂不如野气男子的粗大,却可以令她感觉到有无穷的力量在其中。突生的变故让她心中又是一惊,难道这个禽兽又改变主意了?还是要强吻自己?焦急中忙睁开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没想到的是,眼前的一幕如电影场景里的一样美好,让她恍惚到以为是错觉,又让她铭记于心再不想忘记。
一个洒了一身阳光的俊美少年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好像可以给她遮挡下一辈子的风雨。虽然在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可那棱角分明的面容散发出的威严与傲气,直叫人俯首称臣。他那洒了阳光的长发随风轻舞,浑身本来拥有的儒雅气息在此刻被那皱起的眉头换上了一股子戾气。画面美好,一时她竟是叫不上他的名字来。
男子被这突如其来一拳彻底激怒,像是到口的美食被人瞬间残忍打翻在地,又像是奢望的美梦在费尽心机即将达成的那刻,竟被无情的人祸彻底搅碎。男子从嘴里吐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液,暴怒之下都没有去辨别来人是谁,下意识便举起了一只拳头发了疯般的像突然冒出来的一人轰击而去。
“黑!玫!瑰!”声响震天,我仅是大喝,目光如炬,就那样直直地死盯着前方,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去躲闪的迹象。
黑玫瑰的拳头入了眼,怀中的萧丹大惊,“啊”的一声尖叫出声,她认为下一刻这只庞大的拳头便会撞在俊美男子的脸上,然后将这个愿意为她遮挡风雨的人永远打趴在地。
可结局出乎萧丹的意料,那只野蛮的拳头在即将触及到男子坚挺鼻梁的一刻,突然便嘎然而止,消停了下去。只留下拳头带起的风劲向前肆虐,劲风将男子的长发吹的微微向后飞扬,而男子的眼睛从始至终都没有眨动一下。
“古,荼——荼哥?”语气中带了些吃惊和疑惑,“古”字到口又吞了回去,换成了“荼哥”二字发了出来。那双散发着戾气和威严的眼睛摄人心魂,让他那怒不可揭的眼神中瞬间衍生出了几丝慌乱,到后来彻底变成了逃避,抬起的拳头有一点点放了下去,全身的细胞也忘记了它们还有未解的痒。他微低下了头,眼珠子转着,不知道该看向哪个方向。
我的情绪中并不带有多少生气的成分,比之更多的是一种悲伤,我根本不知道该对他——这个睡觉头顶头的兄弟产生一种怎样的情绪。也许在他的立场上我是坏了他好事的万恶之人也说不定,毕竟萧丹还没有答应成为我的什么人,兄弟二人都去为了心爱之人采取各自的行动是没有错的,如果说他真有错,也仅是在追求过程中没有考虑萧丹的感受。我爱萧丹,在我的眼里这是对她的侮辱和伤害,我打了他一拳,这一拳是我对萧丹一个人的偏爱,无关别的什么,这一拳下去就足以说明,我在黑玫瑰和萧丹之间是选了后者的。
我顺手将萧丹扶了起来,她站起来也仅是到了我的鼻梁。我该做些什么呢?对着萧丹解释一番她对我的误会?还是上去再狠狠地揍他一顿?不,说话和提拳头的力气我都失去了。
“走吧!”我有气无力地说。
然后拉着萧丹的一只手臂便走出了死巷,给黑玫瑰留下的,也仅是一声呵斥和一个看上去伤痕累累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