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校长办公室门前，老狗看起来是要比我兴奋的多的多。他廋脸微红，幸福的笑意洋溢而上。看来他平时安静的面皮下也是藏着急躁的魔鬼的，和我儒雅的外表下藏着只狂野的猛兽是一个理。
他将手中的钥匙一灌而进，迫不及待。门一打开，他就猛步垮了进去。可屋中的一片漆黑让他受了小惊，似半盆常温之水缓浇在了他油腻的头发上，不够将因兴奋燃起的激情之火浇灭，可刚好让他在急躁中恢复几丝清冷的平静。
“荼哥，快，快，进来！”他忙压低了声音叫着身后的我，还边探出了一只手来，试图拉住我的袖口。拉住了我，对他来说就是拉住了一丝光亮。
我将手中的矿灯调地奇亮，手臂一抬便将一大束刺目的光线打在了老狗的脸上，我发磁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兴奋成这狗模样，一看就没干过什么大事。怕黑就站哥身后，哥手里有光！”
其实我也没干过什么大事，以往都是一个在暗处的决策者。
光线刺目的不适感与我给他内心的踏实感相比，就不值一提了，他似感觉不到了刺目的疼痛，就嘿嘿着，挠着头安心笑了。
灯光移开，我也一步跟了进去，然后将光线调成发散状态，照亮了满半个屋子。
既为一校之首之地，果不失一校之首的奢华。房间大的出奇，屋中还有一屋中屋。外屋是办公之地，诺大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台电脑和一些整齐摆放的文件，上面还有一些类似古董的小玩物。室中还有两个特大号的书柜，书柜上满满的皆是书，种类那叫一个全，虽不比图书馆的藏书量，可这一家藏书确实罕见，浩如烟海不敢说，但半个烟海当是有的。如此之多的藏书我想他是看不过来的，看来这些都是校长在政府要员面前装逼之用，他定也是附庸风雅之徒。
老狗看着两个大号书柜，两眼直直地，干哑着吞了口唾液，想他也有学校闲书图书馆馆主的称号，在这两大书柜面前不过也是个没有见识的井底蛙。
“我看这都是他收罗学生的赃物，你也别找了，看上就往包里装就是！”我拍了一下惊呆了的老狗，将他在沉醉中拨弄而醒。
“不，不，不，哪能，我还是找我的吧！”老狗忙摇了摇头，憨笑着否定了我的建议。
我苦笑，他偏执成癖，我拧不过来，就不去阻拦了。
两人正要动手开找，传呼机便响了起来，那头是腾子的声音。
“荼哥！荼哥！我看段狗是个没文化人，整个办公室都没几本书，嘿嘿！不过我都装包里了。”腾子有点小失望的说。他不像老狗，他可不会空手而归。
“嗯，装就装了吧！完事就锁上门，利索点原路返回，然后去楼门口找王大汇合，可千万别动了什么报警器。”我安顿道。我不放心腾子和黑玫瑰两人，他们可不像老狗，都不是安分的主。
“嗯，可，可是玫瑰他要……”
腾子的话只说了一半，不知下半句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出口。我放下了手中的传呼机，并没有将他说话不流畅的异样放在心。
我也加入了寻找老狗“后宫佳丽”的行列，有老狗在，我知道我必须费时的找，不能乱装一气，如果那样，老狗根本不会让我带走。能将老狗的书籍全部找到，我心中也是欢喜的，因为我这个“汉子”偶然也可以去老狗的“后宫”那里尝尝鲜了。
可正当我打开书柜，全身心的投入到翻书这件事上时，一个脚步后侧，将身后办公桌半开着的抽屉带到了结实的瓷砖地上，里面的文件应声也散落了一地，在波及面不全的昏暗亮光下，还是可以看到文件里面的大概内容的。
“嘡”的一声巨响响起，老狗受了惊吓，本还蹲在地上翻看着一摞摞的书，现在到好，起身慌张的就要开溜，刚后撤了两步，就开始左顾右盼寻找我的身影。我不在身旁，看来他并不择路。
“慌个蛋蛋，给小爷蹲下去该干嘛干嘛去，不就个抽屉掉地上了，怂个蛋蛋！”我笑骂，然后就弯腰打算将地上的文件一一捡起。
“呼～，荼老大！你就不能稳重点吗？这可不比咱家里，我这小心肝可受不了几次惊吓啊～，呼～”说完，他还顺了顺自己的胸脯，这才又退了回去开始找书。
我将散落在地的文件又一一整理，毕竟我们来只是拿书，其它什么并不上心，无厘头的破坏别人东西更不是我的性格。可在我整理之时，几个感觉特别熟悉的字眼还是冷不丁溜进了我的眼球。我好奇，就将整理进去的其中一份文件又抽了出来。果然，字眼是熟悉的，上面有古荼二字，这是我的大名，名字的下面还划有一个对勾。
当我扫第二眼时，好奇就变成了惊奇。和我名字在一块的还有其他人名，其中的几个还和我初中时的同学同名。这些同名同学都有个一个共性，就是平时成绩特别优异，但中考之时都是落了首榜的，他们大多靠自身成绩走不出去了，也就是说分数刚好混进一中，只达了小城一中的线，可他们最后没有一个来到一中，家里有钱的就拿钱买进了高校，家里没钱的，都选择向现实低头，含恨回去复读一年。我与他们都一样，可又都不一样，所以来到一中的只有一个我。我家里并不缺钱，可我没有靠钱选择高校，这是自身傲气使然，我堂堂古荼，绝不走这种类似低能多财儿的小路。我也没有选择复读，我不会向现实低头，复读这两个字眼我内心强烈排斥，程度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偏执，不读也绝不会复读。
看着我名字下面那个与众不同的对勾，我隐约察觉到了些什么，这上面应该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视线下移，在另一块区域我又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名字，这些名字的主人与上面名字主人的情况刚好是个一百八十度的反转，他们平时成绩都差的离谱，可中考分数却高的出奇，最后都是活蹦乱跳的兴奋奔去了高校。他们的家庭背景十分相似，不是家里有从事教育行业的人，就是家里富得流油。
看到这里，我的内心再也不能平静，忙将放在办公桌上的矿灯拿了下来，将亮光统统照在了小小的文件上。调成散光的矿灯，好像要把这张小小的好似含了惊天秘密的文件亮透开来。
“荼哥？黑了，黑了，你在干吗？”老狗忙焦急的问。
……
可他这次问话，没有得到我的耐心回答。
只见文件上方书有“教育局批示”五个黑色大字，文件内容如下。
“近年以来，我城一中再无高材生走出，本校名誉大损，生源外流严重，口碑奇差。市政府下达公文，称投资与成果极不对等，若我城高中再不能拿出适当教育成果，一中将要被撤销除名。
在我城高中有被撤销风险之际，我城教育局高干开展了一次探讨大会，其旨在找出小城教育如此局面的原因，和制定出改良之策。
探讨大会开展近三日之久，最终制定出一合理方案。深究我校不出高材生原因，其最大缘故在于我校生源质量奇差，小城优质生源皆出走外读。鉴于如此状况，我城教育部制定了一“排劣留优”的良策，打算在中考成绩上做好文章，也只有如此，才可迅速改变本校之囧境。
此政策在实际操作中不能见光，还望校长为了大家共同利益，秘密处之。
排劣：……
留优：……”
读完，我手中的薄薄文件飘落而下，又一次散落在了地上。我面如死水，深沉地可怕。我知道我本该是要愤怒的，可不知为何，在这乌云密布的黑暗中我竟是连愤怒的力气都是没有，我的半蹲变成了无力的瘫坐，双手下垂，我又忆起了很多，回忆带来的那种钻心的疼，又开始在我的身心造作。这一刻，眼角竟然开始有湿润的液体产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