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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看闲书

孟军也上课从不听讲,这是达离后来才知道的。三年级后半学期,最后一排一个男生辍学了,刘老师让所有人的凳子往后移一位,达离便和孟军也成了同桌。,孟军也算是达离最初对天才的定义。

随着年龄的长大,我们会被不断地分阶层,重点班,侧重点班,普通班,名牌大学,重点大学,普通大学,金领,白领,蓝领。年纪越大我们身边的人和自己的差距便越来越小,无论是收入还是智商,我们被不断地归类,你是研究生,我是本科生,你是高收入人群,我是低收入人群,你是有钱人,我是穷人。我们被不断定义。所以你会发现,你身边的天才在小学,初中时比较多,他们可能是班里的奇葩,或者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到了高中可能就变少了,因为也许你上的是普通高中,天才上的是重点高中,到了大学就更少了,天才都上了牛校。到了社会上就更不用说了,人和人的差距只会不断拉大变化,最终我们各自有了自己固定的朋友圈。

达离感觉孟军也看自己不顺眼,比如上课时遇到不会算的题,她下意识地往过瞟,孟军也会捂得死死的。

老师叫她站起来回答问题,孟军也会告诉她错误的答案,然后看她说出来被老师骂。

孟军也在桌子上划了很长的一道三八线,自己那边宽得很明显,并且威胁达离不让她出线。

对于这些,达离心里很不快,但没有表现出来。她隐隐约约感觉到应该是上次问他妈妈那件事情。她想,也许孟军也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妈妈是个瘸子。总之应该是自己的错,所以她不会说些什么,也不会表现什么。

达离越来越不喜欢听课,她每次和张若竹去他奶奶家都会借书,开始是童话,后来成了武侠,她尤其喜欢金庸,孟军也上课也不怎么听讲,而是看各种各样的漫画书,终于在达离开始看射雕三部曲第二部的时候,孟军也坐不住了:“你从哪儿借的书?”

达离没听到。

“喂,你怎么还有金庸的书!”孟军也用胳膊肘碰了碰对着书傻笑的达离。

达离差点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她盯着孟军也不太敢相信他竟然主动和她搭话。

孟军也不自在地摸摸脸,“看什么,我脸上有屎啊。”

“你刚刚说什么?”

孟军也指了指他手上的书,“这个,你的啊。”

“怎么可能,我借的。”

“哦。”

“那个——那个—可以借我看看吗?”

达离愣了一会儿,“这又不是我的,我还要还。”

“我只是看一看,又不是不给你了,小气鬼。”

“可我要还了才可以借下一本啊。”

“你傻啊,我们俩可以一起看啊。一起看完然后你还了借下一本不就好了吗。”

“那样会被老师逮到。”

“不会的,再说我们俩靠墙,老师一来我就把书塞到里面,放心。”

“不要。”

“那我就把你上课看书的事情告诉赵老师。”

达离抬起头看着一脸得意的孟军也,白了他一眼,“你上课也看漫画。”

“你看老师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哼,大不了我不看了呗。”达离把书塞回书桌,“如果你现在告诉老师我书桌里有闲书的话,我就也告诉老师你书桌里有漫画。”

“哈哈哈,达离你行啊。”

沉默了一会儿,孟军也把他的作业甩到达离书桌上,“我所有的作业让你抄!这样总行了吧。”

“成交!”

只要一下课,孟军也桌子周围总是会有很多女生围过来,她们好像永远有问不完的问题,孟军也心情好的时候会耐心地解答,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呵斥她们离开,最令达离诧异的是,那些女生被呵斥后竟然不会恼,下节课仍然笑着上去请教问题。

达离下课跳皮筋的时候也会被问到,“孟军也到底怎么样啊,很聪明学习很好很优秀是吧。”

达离如果说不怎么样,那么就会引起其他女生的炮轰:“你竟然觉得孟军也不厉害,他可是第一个主持儿童节还有新年晚会的学生啊,老师们都喜欢他,他成绩很好,每次全年级第一名,长得也好看还耐心解答大家的问题巴拉巴拉。你竟然觉得他不怎么样。你和我们不是一伙儿的,别和我一起玩。”

达离只能说:是真的很厉害很聪明很优秀学习很好啦,人也很好很耐心教大家问题。

好像只要学习好,长得好,老师喜欢,那么他——放个屁都是香的。

好吧,说孟军也好她也不会少半斤肉,况且孟军也让他抄作业,在这方面看来,孟军也确实也是个不错的人。

孟军也之前是真的不喜欢达离,原因太多了,每天进教室总是拉个马脸,没见过她大笑也没见过大哭,和孙涛合起伙欺负肖庭庭害人家被老师打,专门问他妈妈的事情让他难堪,常常被老师骂,成绩烂得渣上课还不听讲,她以为她和自己一样吗?成绩烂脑子笨就要好好努力。

此时此刻他盯还在上一页徘徊的达离,“可以快一点吗?”

“快了快了。”

“笨!”

“你才笨。”

“不仅脑子慢,眼神也慢。”

“你再说我不给你看了。”

“大笨蛋”

达离没理他,自觉地加快速度。

达离不理解为什么孟军也可以看那么快,他的速度几乎是她的两倍,她怀疑是孟军也根本没有看,或者没有用心看,可在射雕三部曲全都看完的时候,孟军也可以熟练地说出人物之间的关系,每个人相匹配的武器和所练的功夫。而自己却不一定都能记得住。她之前看书的目的就是因为不想听老师讲课,就是走马观花看故事,看完了就完了,不会记住什么,也不会回味,更不会花时间去思考。可她发现孟军也好像不是这样,看金庸的时候,他说:“你看黄蓉结婚后完全变了一个人,赵敏和张无忌在一起之后也是,金庸书里的女人不管年轻时候怎么闹腾最后都会相夫教子,否则就是不好的下场,性别悲哀。”达离竟然不懂他在说什么。达离看着沉思的孟军也,“你这不是第一次读金庸了吧。”

“第一次啊,你让我去哪儿偷书。”

“之前看过电视剧吧。”

“我们家没有电视。”

“那为什么你读那么快,还可以知道得比我多。”

“哈哈哈,因为你笨啊。”

达离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笨,她虽然学习成绩不好,但达离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智力,因为她知道她根本没有去用心学习,可当她和孟军也同样读金庸,同样读完的时候,孟军也说的她竟然听不懂,而且自己还读那么慢,还看过电视。

孟军也看了看低着头的达离,以为她生气了,想了想说道:“熟能生巧听过吧。本质便是重复和练习,人的器官其实是可以训练的,比如说眼睛,鼻子,耳朵,视觉,嗅觉,听觉,都可以通过不断地重复和练习达到一定的高度。也许有的人是天生便很厉害,像我。但大多数人都是需要自己的努力来改变,像你。”

“怎么练啊。”

“其实很简单,你只要读书的时候精神高度集中就好了。

“我是集中的啊。”

“我说的集中是指连下课铃都听不到。你现在刚开始,必须先达到这样的程度,等你时间长习惯了,就可以随意转换了。”

达离试着读了几行,她感觉她连后桌人窃窃私语都听得到。抬起头求助地看孟军也。

“所以才需要你练习,你得慢慢来,开始是一成,慢慢成二成,最后是一百,如果你真正全部集中了注意力,你会感觉到不是读书而是灌书,就好像书里的东西是往脑子里主动运输,同时你要用心去理解记忆,这样你读书的速度会越来越快,质量也会提高。”

“你刚刚说的那些性别悲哀那些东西也是这么读来的吗?”

“不不不,读书不是单单用眼睛瞟一下嘴巴念两下就好了,是用心用脑子读的,你读的是别人写的,但读到你脑子里就需要加上自己想的东西,变成自己的书,你得思考。”

达离看着孟军也嘴巴一张一合,她似懂非懂,开始慢慢懂了孟军也为什么上课不怎么听讲就能考出好成绩,也许就和他看几眼书就能懂很多是一样的道理吧。

“我得练多久啊?”

“等什么时候需要我提醒你下课了,你就成功一大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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