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转过头来看见他们,立刻曲起身体爬在地上,就像老虎盯着猎物一样盯着他们。突然它发出喵的一声,张开两只爪子飞身扑了过来。
虞夕几乎同时飞身而起向女鬼冲去,二人身体瞬间靠近,就在女鬼双爪即将扣住她肩膀的时候,虞夕稍一侧身、一个锁喉手捏住了女鬼的喉咙随即迅速闪身到它背后将它箍在了自己怀里。女鬼嘴里咯咯叫着,两只爪子不断向前乱抓。虞夕竖起另一只手的大拇指朝它太阳穴戳去。
“小师叔!”项飞着急的叫了一声跑过来。
虞夕暂停手里的动作,问他:“要我放了它吗?”
项飞看了一眼面目全非的女鬼,摇摇头说道:“只是我听师父说过鬼是被人用邪术操纵的,真正的罪魁祸首应该是背后那个人,我们不如放了它跟着它去找那个人。”
“那你忘了我们还在逃亡的路上吗?”虞夕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神中甚至透出严厉的责备。
项飞也知道此刻若去捉妖很可能会被巡防军发现甚至被捕,但若不去,那个妖人就会继续纵鬼行凶,为非作歹。他从未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况,精神上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他低下头考虑再三,终于一咬牙做出了选择。
项飞抬起头来坚定地看着虞夕说:“师父说过,无论身处何时何地何种境况,都要我牢牢记住身为辟邪师的本分。小师叔,我们必须先去除掉那个使用御鬼术的妖人!”
他说话的语气不容置疑得像是在下命令,说完之后连自己心里都有点犯怵。项飞真怕虞夕会不屑一顾地瞪他一眼然后驱散女鬼转身就走,理都不再理他这个蠢货一下。
而虞夕就那么一直看着他不说话,项飞慢慢攥紧了拳头,紧锁的眉头不由地跳动了两下。
这时,虞夕终于绷不住,扑哧一笑。
项飞如获大赦,他这才明白原来她一直在跟自己开玩笑。看她笑的得意的样子,项飞忽然想起她明明就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而自己也真傻,所谓辟邪师的本分难道她还不比自己清楚吗?幸亏自己坚持住了,不然以后在这个小姑娘面前就真抬不起头来了。
周围顿时阴风四起,摇动的葵花叶叶相触、沙沙作响,眨眼间四面八方突然出现了十几只鬼将他们包围起来,众鬼嘴里发着和女鬼同样的咯咯声。
虞夕知道了,原来这声音意在呼唤同伴。那么现在同伴到了,接下来自然是要攻击了。虞夕看着这群无脑的家伙,连鄙夷的表情都懒得做,漫不经心地对项飞道:“阿飞,用两成力打他们眼睛。”
“两成?”
“来了!”
伴着一声短促的猫叫,一只男鬼从正面朝他们猛扑上来。项飞顾不上考虑,立刻冲到前面,就在和男鬼将要相撞时,他身体往左一闪,同时右拳出击一拳打爆了它一只眼睛。跟着一声凄厉的猫叫,还没等与他错身,那鬼顷刻间就消散了。
项飞看着自己的拳头呵呵一笑,果然只要两成力就够了。
周围立刻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猫叫声,所有的鬼几乎同时扑了过来。
虞夕抓着被她锁喉的女鬼,向后一倾贴着地面滑出了包围圈,随后她将大拇指朝女鬼太阳穴轻轻一戳,自她拇指指甲缝里爬出一只米粒大小的透着光的小虫自女鬼的太阳穴钻进了它的脑袋里。虞夕随即放了女鬼。然后那女鬼就像是被黑狗追着似的慌得一溜烟就消失了,虞夕心想要不是没了躯体它保准得屁滚尿流。她正嘻嘻笑着,突然想到那自己岂不就是那条黑狗,赶紧呸呸呸,心想这是什么比喻。
“小师叔!”
听见项飞叫她,虞夕转回身来,正见他兴冲冲地跑过来,而那些鬼也已经都荡然无存了。
“怎么样?”
“一拳一个。对了,你怎么知道要打它们眼睛的?”
“鬼就是一团被禁锢的能量,只要找到突破口就能一下子把它们打散,那最脆弱的眼部自然就是最佳的突破口。”
“小师叔,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天地这么大,这话我可不敢当。”
虞夕轻轻笑着,曲起右手的食指与大拇指一弹,一只发着光的小飞虫被弹了出来。飞虫上下左右咻咻绕了两圈然后朝东南方飞去了。
项飞奇怪的问:“这是什么虫子,跟萤火虫似的。”
虞夕说:“这是子母牵牵蛊,子虫我已经放在女鬼体内了,咱们跟着这只母虫就能找到女鬼的老巢也就能找到那个妖人了。”
“可是它会回去吗?”
“放心吧,它挨了打当然要回家,它又没脑子。走吧!”
二人随即使提纵术随母虫而去。他们向东南飞了七八里、又向东飞了五六里后,来到了一片竹林外。此时子虫正在一片竹叶上落着,母虫赶紧飞了过去。母子相聚后,两只小虫缠缠绵绵上下翻飞了一阵,然后子虫钻进了母虫的肚子里,母虫又钻回到了虞夕的右手心里。
“就是这儿了。”虞夕往周围看了看,发现左边有个小石碑。二人走过去一看,只见上面用小篆刻着三个字‘寂寞林’。
项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寂寞林?难道就是住着鬼金国郡主的那个地方。”
虞夕道:“这里是鬼金国边境,恐怕不会有第二个寂寞林。走吧!”
项飞伸手拦了她一下:“既然住的是郡主,里面应该会有守卫官兵吧。”
虞夕摇头:“不,她是在此隐居的,况且还有那些玩意儿,她不会让官兵在这儿的。”
“你觉得她就是妖人?”
“即便不是,也是同伙。”
二人于是走进竹林。林中凉风吹拂,翠竹轻摇,叶子瑟瑟有声。虞夕抬头望见被高耸的竹林遮蔽的七零八落的星空,心中感觉很不畅快。
“我们到上面去。”
她说完一跃而起飞上竹梢。项飞紧随其后飞了上去。二人在月亮底下,越过了清冷竹海,落地之后,眼前是一座清雅别致的小竹馆,檐下有青铜风铃叮当作响,长廊里垂地的茜纱帘子随风飘摆,纱帘后面几扇敞开的竹扉时隐时现。在他们与竹馆之间还隔着一片沁芳花圃,花香四溢,化不开的芬芳馥郁扑鼻而来。
一只白鸽自竹林飞来,越过花圃,穿过纱帘,钻进了长廊尽头的最后一扇竹扉。未过须臾,那扇竹扉里亮起了一盏灯,一个白衣女子拿着这盏灯幽幽的走了出来,好像她就是刚才那只白鸽化身而成的。可是当看见她脸的时候,便知她绝不是鸽子化成的,要化也得是凤凰所化,因为她实在美极了,即便在黑暗的夜里,即便映在明灭的灯光之下,她的脸依旧光彩照人,令人望之生叹。
虞夕心想:“这样的容颜在二十年前号称天下第一,确实不愧美名。只可惜现在……”
女子玉手轻抚栏杆,嫣然笑道:“入夜了,二位路过敝处,不如在此休息一宿。”她上下打量完虞夕目光落到项飞身上,心里砰砰一跳,竟然有些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