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凯一是习羽为数不多的知己之一，他不仅在科学研究方面有着天赋和才能，在人际交往和为人处世中也显出极高的智慧，对这个世界有着独到的看法，或者是他经过太多别人所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才会产生许多其他人一时无法理解的观点，当他们一点一点明白的时候，才会惊异于他的思想。
又因为和他从大学起就一直在同一个课题小组里，毕业后又一起去国外留学，如今又在同一个科研团队里，让习羽有很多和他交流的机会，因此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挚友。和他一起工作也让习羽学到了很多，不仅是在科学研究方面，还有对人生的看法。
也是这样，习羽很了解他的孤独感，他总是有什么事都埋在心里，如果别人不问他也不会倾诉。虽然他的忧虑和痛苦有时候习羽也不能完全明白，但是习羽愿意倾听，陪他一起面对问题，这可能就是友情的价值所在。
“你不要太难过了。”习羽一时不知道该跟周凯一说些什么。
周凯一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
“不然，我肩膀借你。”习羽试图想让氛围缓和一点。而周凯一只是苦笑了一下。他用双手合十撑着脑袋，摆出像是祈祷的姿势，依旧沉默。习羽明白他的心情，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过了一阵，周凯一稍微缓和了一些，他抬起头来跟习羽说他的心事。
“队长的去世都怪我。”周凯一紧紧皱着眉，说完又低下头。
“说什么呢，发生这种事，是大家都无法预料……”
“不，不是的！我早就开始怀疑这一连串的无故死亡案件很可能是由人体超负荷运作过度疲劳导致的，今天队长的状态看起来这么不好，可是我还是没有果断的阻止他继续工作，才害得他……”周凯一用手蒙住额头，神情疲惫。
“你别这么想，你只是怀疑死因不是吗，更何况我们以前也遇到过身体过度透支致死的案例，并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死亡状态呀。”
“对，就是因为死亡方式太过于蹊跷让我一直不能理解。我之前看了所有警方发来的死者资料，并且看了他们的职业以及工作概况，很多人都是重体力劳动者，我询问过一些死者家属，他们说死者生前有向他们抱怨过工作太辛苦，或者是看起来很疲惫的情况。”
“可是也不能就这么草率地做出结论不是么，这个过程发生的太突然，而且，超出了学识……”习羽的声音越来越小。
“如果我可以不论结果，仅仅是单纯地劝队长休息一下……现在说这些太迟了，”周凯一苦笑道，“我让石妍取了队长的血做化验，也许可以提示出血现象发生的原因。”
“血液的化验？有什么不同吗？”习羽想起来当时石研跑去化验室是拿着几管血液。
“当时习羽让她采集了动脉破口周围的血液，并抽取了其他部位的血液。我没有让她检验血液成分，而是让她用血液分别浸泡从其他死者身上取下的组织，就是皮肤，血管之类的。结果发现，从破口出采集的血液会溶解人体组织，但是只溶解了一部分，而其他地方采集的血液并没有什么异常。”
“你是说，可能是血液中的某种物质溶解了死者的血管和皮肤才会造成大出血，而且是只在破口的动脉血中有这种物质，可身体完好的静脉处取到的血没有。”
“是的，不仅如此，这种物质在工作一段时间后会自动灭活，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一直没有检查出它们的原因——它们存留的时间太短了！”
“难怪你会让我们一发现有人死亡立即采血，可是这种物质到底是什么，它的保存和分子结构确认也是很困难的事吧。按照这样的情况，我们一时半会还无法找到处理的方法啊！”
“这就是难处所在，我们不能拿人的生命做实验，让他们冒这个险来提供含有这种物质的血液，而偶然遇到又很难及时采集标本。先暂时把确认这种物质到底是什么这件事放一放，我们既然猜到了死者死因，就先尽量避免有人再因此丧命，这个方案既是实验的一部分，也是预防的一部分。我实在不想再看到有人因此而死亡了。”周凯一神情严肃且坚定——他必须要尽可能阻止这样的死亡事件继续发生下去了。
如果是过劳死，这个代价未免也太大了。而且要多么疲劳才会猝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