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冷冽,飞雪飘零。独自站在山丘上,眼前是巍峨的衍圣王宫。我却不是来欣赏自己的伟业的,而是在品尝孤独。又是年关了,去年此时虽然远在北靖,却父母健在,还有三军作陪。今宵,我已经不用战战兢兢,谨言慎行;脚下是自己的疆土,再远一些还有茫茫无际的冥界,可是留下的却只有孤独。
忽然身后一声内侍的传禀:“禀万岁,文武百官已经汇集到了钦安殿。您……”
我淡淡的收回了远离的心神,微微颔首:“先叫他们上了果品茶点,孤换身衣服就去。”
“是。”那侍者低头应声走了。
我转回身,下了山坡,纪衡帅人等在那里。回到谦思殿面沐浴后,对着九尾累金凤,心中腻烦油然而生,可是今天是年三十儿,躲不过的大庆典。彩缕侍者替我挽了个飞仙髻,插了赤金凤和其他点饰。看着满头繁琐,心中更是不快。最终还是取了下来,换了倾髻,在几盒妆奁里找了支简单的碧玉偏凤插了。对着镜子照了照单调了些,就寻了几朵玉梅花点缀了。凤氅大致都差不多,是没得挑了。也只好找了一套黑色金丝立领凤袍穿了。
踏足钦安殿,只有我一个位置,孤零零设在那里。就连两个皇后都要分出层次。我冷着脸进的大殿,百官朝贺,献上各种珍稀。我的安排是无论皇后、臣子都聚集在右边,自凤踏红毯开始空了出来。能看得出对于我这样的安排都有些困惑,然而却没有一个人敢问的。
这时,文班吏部荐上了一位“能人”,因为这个空间里所有国家都有请国师的习惯,就如同电视剧里钦天监,用来占卜吉凶的。我对那类人尤其反感,所以迟迟不立国师。那人是个男人,看上去三十上、下,我一眼就能看出他至多也就是个初级的修道者,大约三百来年。可是礼部那些蠢材却捧得亘古罕见。我淡淡的看着殿外黑云渺渺,翻滚奔涌,也不叫他起来:“孤,平素不太喜欢浮夸的人。她们说你有能耐,孤要试上一试。”
那人跪在红毡上大言不惭:“请圣上出题。”
我抬手捋了捋云鬓淡淡的:“猜猜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那货还在低着头专注的掐指推算,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真处于危险边缘。漭、寒云的脸上露出了看好戏的浅笑。黑云压顶了,他还没有发觉,我也没有任何提示,只看着。黑云停在了那里,文武都有些惊异了,可是看着我巍然不动,她们也不敢逃走。
那些云雾,等了有一会儿了。那货还没算出来。我冲着上方微微点头,黑云泻下……我伸手一抓,那男人“嗖——”地飞进了我的掌心。在他跪过的地方便出现了冥灵各部官员。他们山呼君上安宁,个个阴气十足,那小子吓得一屁股坐在了我的脚前。稍微有过一些修道常识的人都知道阴阳殊途,中间的那个界线叫作阴阳界。灵力不够站在那里,鬼族降临阴气膨胀,他会被碾成碎片的。这小子将自己置于那样的险地竟然浑然不觉,当然吓得半死。
我命冥灵各部起身落座。那些人族的大臣个个都在瑟瑟发抖了。我淡淡的看着脚前的男人:“你还觉得可以胜任孤的国师么?”
那人趴在脚前不住叩首:“小的再不敢无知自大,谢君上救命之恩。”我轻轻的吁了口气,不见喜怒。那小子已然明白,赶紧的滚了。冥族,以秦寞、洛凌为首进献贺礼。陆南和北靖的使节也都到了。朝贺过后我命人将他们安排在了右边的空位上。便有人不服:“敢问衍圣国君,左手为上,我们皆是客,为何具安排在了右手,难道在您眼里我们都是家臣了么?”
她是北靖派来的,我露出了个看似温和的浅笑:“过得去的话,就请随意。”
那人不知死活,起身便往过走。刚至阴阳界就被反弹了回来摔得头破血流一命呜呼了。
我摆了摆手,有人处理了。淡淡地看着那些人族:“红毡为界,左手为阴,右手为阳。谁若是觉得自己的位置不合理;那边冥君、阎王各部冥臣都在,现收魂。孤没有意见。”看着她们鼻洼鬓角汗珠滚落,我忍不住露了笑意。
这时,一个欢快的声音响起:“哟,阴阳同殿,共贺除夕还真是壮观呢!本王没什么好恭贺的带来了现任白虎妖王的首级。奉上白虎妖族首领之位。颖儿不要嫌弃呢。”话落一颗血淋淋的白虎头丢了过来。
我知道来的是雪豹王白玉,伸手接了,丢给了冥界洛凌。洛凌接了,从虎头摄取了魂魄:“谢冥帝赏赐。”
之后,献舞、献曲,歌舞升平。这场亘古罕见的阴阳盛宴直到日出放散。鬼族去后,衍圣百官、各国使节个个脚软。我忍笑免了她们的早朝,让卫士送她们出去,交给了各府家丁。有壮着胆子继续的,有胆小不敢违命的,也有被吓破了胆,大病了的。自此我说出的话,再无人敢反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