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鸟儿叫得很欢快。
朝阳散射,光辉点点,窗外一片安详之状,惬意十足。
许泽对着镜子照了很久,光是衬衣是放出来还是扎在牛仔裤中就想了半天。这恋爱中的男人,也有犯傻的时候。
昨晚对欧阳米表白,虽然没有立即得到回复,但许泽明白,欧阳米是答应了。因为他们都相互喜欢着对方,这种心情是彼此能够传达的。
精神抖擞地来到学校,许泽耳朵上挂着白色的耳机线,虽说身材比较瘦,但结实的肌肉却将衣服撑得饱满,路上的女生无不多看几眼。
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自从许泽成为体育生之后,女生们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仰慕的、崇拜的、羡慕的、偷看的,比比皆是。许泽已经完全习惯,更何况只要想到他心爱的欧阳米,那脸上更是甜蜜得可爱。
只是……
许泽顿住脚步,四周看了看,今天这些女生的眼神儿怎么有点儿怪异呢?她们的脸上似乎没有了平日的花痴状,反而有点儿畏首畏尾地躲避,而且还偷偷摸摸指着他,就连男生也是如此。
难道又有什么谣言了?许泽疑惑地看向众人,他们却是迅速散去。奇怪地走到附近,许泽发现公告栏前围了许多人,而这些人看见许泽也都主动散去。
愣愣地望着公告栏上的通知,许泽的脸色渐渐凝重了。
“优等生半夜归家遭遇袭击,被打惨重入院抢救!这般惨绝人寰的事情竟然是同班劣等生所做!”
“学校对此表示严惩不贷!将取消此劣等生考体校资格,并且要求此劣等生许泽即刻退学!”
点名道姓,还有时间地点。许泽看了几遍,这是今天刚刚出的通知,上面清清楚楚写了他许泽的大名!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冲到校长办公室,许泽强烈要求给个解释,校长却一脸严肃,仿佛万分后悔当初招他去做体育生。校长说:“你做的事情全校都已经知道了。昨天半夜高畅的父母打电话给我,就连记者都是半夜来敲我家的大门!许泽啊许泽,你要我说你什么好?本以为让你做个体育生你就安分了,谁知道,你……你小流氓性子不改,还是去打架惹事!高畅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把他打成那样!”
许泽握紧拳头,隐忍着真相。他不能将欧阳米说出来。不然她的工作和生活定会受到打扰!知心姐姐的形象也会让人起疑心。试想,知心姐姐是个为青少年着想的好姐姐,可是这仅仅限制于节目当中,知心姐姐从来不回复超级粉丝的信函,甚至不去寻找这个粉丝,这不是摆明说她欧阳米就是作秀吗!
不能说,绝对不能说出真相!
校长愤怒地教训了许泽一顿,将他赶出了学校。这所学校,将再也不会有一个叫“许泽”的学生的任何信息。
而另一边,欧阳米似乎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她还在和同事们嘻哈聊天,谈论爱情,说是姐弟恋也非常萌!
忙碌的一天让欧阳米疲惫不堪,等她下班的时候,许泽却没来接她。拨打电话没人接,发短信也不回。欧阳米有些心慌,她想,许泽该不会是反悔了吧?或者,他昨天晚上根本就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喜欢什么的不过是午夜的娱乐话题而已。
想到这里,欧阳米的心脏就狠狠地疼。她是那么喜欢许泽,她的感情怎么能被他玩弄呢?
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冲回小区,欧阳米习惯性地拿钥匙打开许泽家大门,却发现灯是亮的。破碎的碗碟,倒地的桌椅,还有松散的书籍,满地狼藉。
一股寒流直冲头顶!欧阳米忽然想到许泽的父母回来了。
本想退出这个地方,悄悄离去,但再一看这凌乱的屋子,欧阳米还是不放心。许泽如今这么长进,他的父母回来应该高兴才是,怎么会有如此壮阔的场景?
悄悄寻了几个屋子,欧阳米听见卧室好像有声音,她轻轻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开门,便礼貌说道:“叔叔阿姨,你们回来了吗?我是小米,有点儿事情想要找许……泽。”
推开门,欧阳米看见的是什么?
漫天的羽毛。
羽绒被、枕头全部破裂,那白色的羽毛漫天飞舞,落在床上、地上、许泽的身上。许泽坐在地上,勾着身体,双手放在膝盖上,侧脸的轮廓刀削一般俊美,只是他的脸上有淤青,嘴角还有血迹。
“许泽……”欧阳米几乎不敢叫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少年缓缓回头,原本那冰冷的眼神瞬间柔和起来,他有些尴尬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似乎想遮掩自己现在的样子。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怎么会?”欧阳米心疼地抱住许泽,其实她心里也明白,能把许泽打成这样的除了他的父母,还能有谁?欧阳米清楚,不是许泽打不过他的父亲,而是他不敢真的动手,许泽是一个孝顺的好孩子,所以他宁愿去做那个挨打的人。
“没事儿。”轻轻拍拍欧阳米的头,许泽反而安慰她。
“许泽,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告诉我,我,我是你的女朋友,你有什么事情不应该瞒着我的!”欧阳米着急叫道!
许泽吻了吻欧阳米的额头,淡淡笑道:“真没事儿。不过就是知道杨乐瑶和我分手这件事儿的传播者是谁,不高兴就打上一架!”
“是谁?”这件事情,好像欧阳米有点儿小关心。
“学校一个变态,别在意。”许泽笑笑。
欧阳米望着他,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许泽一定是在撒谎,不想她担心而扯了一个荒诞的谎言。他都和杨乐瑶分手了,又怎么会在意这种事情?
见欧阳米似乎还想问什么,许泽忙打断她,道:“小米,回家看看吧,今天就阿姨在,你们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阿姨很想你。”
欧阳米沉默了。她的确是痛恨某些事情,可是欧阳亦云始终是那个生她养她照顾她的好妈妈。欧阳米不过是无法接受自己被骗罢了。
犹豫了一会儿,欧阳米还是回家了,至少让她拿一些需要换洗的衣服吧。
刚推开门,就看见欧阳亦云站在门口,仿佛是为等待她而一直站在这里。母女俩陌生人一般面对不语,欧阳米不敢去看母亲的眼睛,甚至不敢再往前一步。
欧阳亦云抱住女儿,狠狠哭了起来:“小米,你终于回来了……”
这一刻,感情占了上风,欧阳米在母亲的怀中狠狠大哭,将她所有的委屈痛楚全部发泄!母女之间的隔阂也因为这一场大哭而缩小不少距离。可是,就在她们为彼此擦拭泪水的时候,安和宇来了。
欧阳米推开母亲转身要走,安和宇却叫住她:“小米,对不起。我是真的很爱你妈妈!”
这也是爱的宣言。母亲的爱情也十分曲折。转过身来,欧阳米正视二人,她做了一个残忍的决定。
欧阳米问:“我是你和谁生的?”
当着母亲爱人的面问出这么纠葛的问题,欧阳米不仅仅是在对自己实施残忍,也是在对欧阳亦云和安和宇施行残酷阻隔。她让欧阳亦云勾起了痛楚的回忆,让安和宇知道了欧阳亦云当年不够正派的生活作风。
欧阳亦云往后一退,靠在门上,渐渐滑在地上。她不知道欧阳米从哪里听来的这件事情,但却真的是她心中永远的痛楚!
“说啊!我到底是你和谁生下来的!”欧阳米扯着嗓子大喊!她也不知道为何会问出这个问题,只是看见安和宇,就想起当初他欺骗地追求自己,想起杨天说的话。
“小米,你是亦云和她师兄的孩子。”安和宇镇定给了答案,他环着欧阳亦云的肩膀给予力量,温柔一笑,道,“我爱你的妈妈,我不会在意她的过去。”
多么伟大的爱情啊。可是却让人觉得鄙视,不,应该是说,欧阳米鄙视她自己。她活了二十六岁,才知道自己是个私生女!
“他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会有外遇?你不是一直都是个好妻子,好妈妈吗?”杨天的话变成真相,这让欧阳米怎么都不能接受!她那么信任热爱的母亲,居然会先背叛婚姻。
“我以为他爱我……”欧阳亦云的声音很脆弱。
是的,她以为那位师兄很爱她。
和师兄重逢是在结婚的第二个月。欧阳亦云与他喜相逢,把酒言欢,甚至短信不断,只因为他们有相同的爱好,曾经共同研究过一个课题,是不错的搭档。
所以,当某一天晚上雷电交加,停水停电,而杨天又出差的时候,欧阳亦云求救的自然就是这位师兄了。
师兄赶过来,带来了蜡烛光明,还做了夜宵,男人如此温柔,女人怎么能不感动?所以,那晚,在烛光晚餐的浪漫之下,欧阳亦云好像就意乱情迷了,她不经意被触碰,不小心被亲吻,然后又意外滚了床单。
欧阳亦云当时很懊悔很内疚,可是师兄仍旧很温柔。杨天出差几个月,女人的空虚是需要填补的。所以,欧阳亦云和师兄的关系很密切。
而杨天回来之后,欧阳亦云的心中还有师兄,她想念师兄的吻、那双大手,还有那张帅气的脸庞,他懂她,他们有说不完的话题和乐趣。
欧阳亦云会借口加班,或者利用杨天不在的时候和师兄约会,他们每次见面都如同山洪暴发般令人心跳不止。女人紧张,但又不可遏止地爱着这种感觉,她以为,师兄也同样爱着她。
得知怀了师兄的孩子,欧阳亦云更加小心谨慎,师兄依旧待她温柔浪漫。欧阳亦云以为自己的人生便就是幸福的顶端!可谁知,幸福到了顶端必会跌落。
欧阳米小学二年级的时候,这件事情被杨天发现了。欧阳亦云毫不退缩地告诉杨天,她爱她的师兄!
可是,师兄却抛弃了她。
一句“我不想破坏别人家庭”就将这段感情结束。
欧阳亦云当时绝望至极,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知道自己是多么幼稚,所以她决心为这段婚姻做出补偿!只是,当她一心一意对待丈夫和女儿的时候,丈夫又外遇了。
欧阳亦云不知道这是不是报复,但她必须心甘情愿地接受。直到丈夫提出离婚。
脑袋一直是空白的状态,欧阳米就好像看了一场狗血的电影,而这电影的男女主角正是她的亲生父母。
半天没有反应,就那样站着,仿佛还未从其中缓过神来。欧阳亦云生怕女儿受不了这个刺激,几次想要叫她,却因为勇气不足而作罢。
欧阳米目光涣散,她摇摇晃晃走进自己的房间,将房门关上,直至一个小时后才提着一个箱子晃晃悠悠出来。
这一个小时,欧阳亦云心惊胆战,她怕女儿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而做傻事,又不敢冒失推门进去,怕女儿会恨她一辈子。纠结之中唯有贴着门,探听里面的动静。
“小米,你这是要去哪儿?”欧阳亦云忙抓住女儿的手,惊慌叫道!她为什么会收拾一个这么大的箱子?她是要离家出走吗?就像杨天当年那般绝情地一去不回?
“我要和许泽离开这里。你放心,我和他会好好生活的。”抽出手,欧阳米就向着大门走去。
“不行!小米你不能走!”激动地抱住女儿,欧阳亦云哭得难受,“小米,你是妈妈唯一的亲人,你怎么能离开妈妈呢?”这种背叛的感觉一次就够了,欧阳亦云再也经受不起这般的痛楚。
“我现在没法面对你们,你让我和许泽离开这里,让我们去过自己的生活!”大声叫喊,饱含撕心裂肺的痛楚,欧阳米觉得自己的存在仿佛就是一个笑话。
“小米,你别这样,你妈妈最记挂的就是你了,这一个月,你妈妈每天都在想着你。”安和宇双手放在欧阳亦云肩上,他每日看着心爱的女人如此,何尝不是心疼?
勾了勾嘴角,扯出一抹笑,欧阳米不屑地瞪了一眼,执意要走。
欧阳亦云见拦不住女儿,唯有说了她最不想说出口的事情:“小米,你不能和许泽在一起的,我不同意你们成为一对!”
“哼,怎么?难不成你要说,许泽是我的弟弟?算了吧,欧阳亦云,你自己姐弟恋凭什么不让我姐弟恋!”狠命一甩手,欧阳亦云摔倒。
推开扶她的安和宇,欧阳亦云哭道:“许泽是一个没有将来的人!他将同学打成重伤,不能高考,自己也被学校开除,什么体校都不会录取他了!他根本就还是一个小流氓,从未改变过,小米,我怎么能看着你跟着他过一辈子呢?这会害了你呀!”
耳边有点儿嗡嗡作响,欧阳米瞪大了眼睛。她在说什么?什么叫打了同学?为什么会被开除?许泽的一生怎么又被打回原点了呢?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绞尽脑汁,欧阳米似乎什么也想不起来。现在许泽是一个有上进心、受人喜欢的好孩子,而且保护自己的那颗心从未变过,怎么会……怎么会将人打成重伤……
脑海忽地一闪,好像昨晚的事情能够和这句话联系起来。欧阳米一个寒战,可是怎么可能,一天时间怎么就弄到退学这么严重了?
大箱子也不管了,欧阳米拔腿就往门外冲!
打开许泽家的门,里面依旧乱糟糟的,却是空无一人,就连许泽也不见了!
“小米,许泽已经和他父母去飞机场了,他的父母都对他绝望了,要把他带到国外去!你不要傻了!你和许泽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匆匆追来的欧阳亦云心疼地说道。没人希望自己的女儿将来嫁给一个没有保障的男人。
此刻的欧阳米什么也听不进去,她的心底有声音在呐喊:“许泽!一定要和许泽在一起!”他们错过了那么多,好不容易能够再次复合,为什么不到十几个小时的时间就又要分开?
不,她不同意!她欧阳米不甘心!
推开母亲就往外冲去!欧阳米一定要找到许泽!
匆匆拦了出租车,欧阳米就往机场奔去!那里一定能够找到许泽!
机场中人流不断,空间巨大,四处张望根本就找不到许泽。欧阳米在原地急得打转儿,没有方向地胡乱奔走。许泽的电话关机,她唯一能找到他的方式只有这种没头脑地乱撞!
“许泽!许泽你在哪里——”不顾形象地大喊起来。欧阳米不在乎周边人的目光,肆意大喊,“许泽!你听见就回答我!我们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声音在机场场旋转,却被广播给掩盖。这弱小的叫喊似乎起不到丝毫的作用,欧阳米一边奔跑,一边叫喊!
有人认出了知心姐姐,开始用手机拍摄。知心姐姐为何在机场这般失态?难道是来寻情郎了?她被人抛弃了吗?大厅之中人流渐渐聚集起来。
许泽瞟了一眼右边围在一起的人,便被父母推向前方,他们准备过安检登机了。
其实离开这里,许泽有多么舍不得。他心爱的欧阳米就在这座城市,他不想离开,想和她永远地在一起。只是他闯祸了,被高畅的家人起诉了,是他的父母用了大量的金钱和人情才摆脱了这个麻烦。许泽他不得不走。
看着父母出示护照和机票,许泽悄悄后退一步,将机票揉成一团塞进口袋里,装作丢了机票的样子四处寻找。
父母显然有了怒意,他们怪许泽这般粗心,难怪只能当个劣等生!
许泽没有在意,而是低头装作认真寻找机票的样子,渐渐地越找越远……
机场中人群满至,随意走散都是很常见的事情,所以更不要说找人了,因为这实在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欧阳米被人围在中间,有人问她:“知心姐姐,你是来找什么人的?这个人对你很重要吗?是你的男朋友吗?你们在吵架闹分手吗?”
乱七八糟的问题铺天盖地!欧阳米头疼欲裂,他们能不能不要耽误她找许泽啊!大吼一句:“不要乱讲!我是来找我男朋友的!我们不过是刚好走散了!我们的感情很好!”
一下子,人群又轰乱起来。
“知心姐姐,你有男朋友了?他是做什么的?富二代还是官二代?又或是什么企业家?”
“你这是打算一起去度蜜月过二人世界吗?要去多久啊?会不会像上次一样一去就不复返了?”
“对啊,上次你离开一个月,是不是就和男朋友约会了?知心姐姐,你可不能抛弃我们啊!”
脑袋越胀越大,欧阳米简直就想晕倒!这些人的想象力简直堪比娱乐八卦,难怪现在的狗仔队也难做,群众的需求越来越大!
硬着头皮强行挤出人群,欧阳米继续寻找许泽,她的身后甚至还有人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