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草上的露珠晶莹剔透,将落未落,在阳光照耀下散发着七色的光彩。
二楼食堂东侧有窗子,孟超站在那看着初升的太阳有些出神。
虽然比以往多准备了早饭,今天却比昨天完成的要快些,孟超上手很快,在窗边抽烟的两个长辈都是这么赞许他的。
今天食堂的早饭仍是别与以往的热闹,孟超的窗口像昨天一样火热。王璐本来也想去二楼吃早饭并把喜讯告诉孟超,最后她还是忍住了。所以孟超一直蒙在鼓里,直到他被传唤到了校长室。
校长找了个由头告诉孟超,处分不是他下的,有误!什么方针思想,祖国未来的希望等等都扯了一通,最后才进入正体,那意思是说孟超今天就可以回原来班级上课,或者可以让他随便挑一个班级调过去。
孟超一开始是听得不明所以,然后晕头转向,到最后却是呆了。还可以继续上学,孟超内心压抑的种种又迸发了出来,在他脑海奔腾。瞬间他想了很多,怎么告知父母,怎么跟刘叔解释,怎么……怎么好好读书,最后进入大学,越想眉头皱的越深,到最后面孟超笑了出来,跟校长说道:“谢谢校长关心,我本来也没打算考大学,现在在食堂打工挺好的,同样待在学校里还能减轻家里负担,所以……就这样吧,挺好的,我就不再浪费这大半年的时间了。”
孟超会这么说,是校长完全没想到的,他甚至都想到孟超会提一些离谱的条件,因为孟超被劝退具体因为什么校长并不清楚,这些事平时他也不会上心多过问,但是孟超的关系能找到教育局那边,肯定不太好伺候,而且又是被勒退的主,没成想会这样,难道另有隐情,难道这孩子自己还不知情,校长一下也懵了。屋子里沉静了好一会,校长道:“孟超同学,你自己要想清楚了,要不你问问爸妈的意见再答复也不晚。”孟超回道:“不用了校长,不过还是谢谢你,我还有事,要去忙了。”孟超前脚出门,校长就打电话叫知情者来问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自己也好掂量着回复。
出了办公楼,孟超回头看了一眼最顶层的一个位置,他刚从那里出来。到现在孟超才算是把这件事真的全放下了,只是不知道校长唱的是拿出,怎么突然关心起来“害群之马”这个群体了。摇头苦笑,孟超回食堂继续忙碌开来。
吃晚饭的时候陈涛找孟超聊了一会,抱怨说他腿疼,今晚上就先暂停一天。孟超笑骂他:就这样也想成武林高手呢,之前不是有一直打篮球,是不是借口跑出去潇洒。陈涛一脸愁苦模样,到不似作假,孟超也就放过了他。陈涛又透漏,有两个人跟自己打听他,一个是体育老师,一个是王璐,陈涛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让孟超一顿追。孟超倒没真的埋怨他,无紧要的事,陈涛也是有分寸的想要帮他。孟超喊了一声:“你腿不疼了?”只见跑远的陈涛一个踉跄,竟然摔了个狗吃屎,让路上的同学哄笑一片……
晚自习第一节课上了差不多一半,体育队的过来吃饭,没想到这次体育老师也跟着。这帮人经常这点过来吃饭,跟刘叔、胖厨和许青都熟。食堂剩下的也不能第二天卖,尽管他们饭量都大,却不比普通同学吃饭花的多,分量都特别足,有时候刘叔在时还特许让胖厨给他们开小灶,因为体育队里也不乏家境富裕的孩子。
体育老师把孟超叫道一边,问孟超要不要加入体育队,高考会加分。听到孟超拒绝,体育老师好像并不意外,信誓旦旦地道:“这两天我都有观察你自己训练,虽然没掐表,凭感觉你中长跑差不多能到国家一级运动员的标准,也许你不清楚这是什么概念,学校绝对不会放过你这种人才的。”孟超恍然自语,难道是体育老师报告了自己的情况,校长才找自己谈话的。其实体育老师哪会在没探听孟超的虚实前乱表功,尽管他有些被自己的臆想冲昏头,世界冠军的教练,这种荣誉对从事体育行业的人来说有时候甚至高过自己获得世界冠军。
孟超婉拒了体育老师,同时他有些领悟了师傅的告诫,还是低调点好,省的自找麻烦。
白天还是晴朗的天空,晚上却飘起了厚厚的云,风势渐大,一副要下雨的样子。对课间出来放风的同学来说,这种凉爽恰到好处。孟超不知道王璐来过,因为他正忙着在一伙同学间耍单杠,毕竟年轻气盛,虚荣好胜在所难免,听到他们赞叹心里也是美美的。赢了三位同学的车轮战,孟超炫耀似的冲刺了几个,又故作吃力的做了一个后完美落地,旁边一个同学报了个准确的数字“九十二个”。不知道谁喊了声快上课了,不待唏嘘,一帮人踩着铃声一哄而散。
看着空荡荡的操场,孟超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失落。紧了紧绑腿,又训练了一阵,看天真的要下雨了,风一阵阵的越来越急,空气也越来越潮湿。孟超正要结束离开,却见王璐跑了过来,她这是翘课了吗?
王璐喘了一会,直抒来意地问了一连串问题,这时孟超才了然,原来校长室的那一出是因为王璐的爸爸。孟超道谢,并告诉了王璐结果。
听到孟超拒绝了,王璐急了,连问孟超为什么?风好像停了,它也不愿来掺和俩人间的尴尬。孟超不知该怎么解释才能让她释怀,俩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安静得可怕。
突然一颗豆大的雨滴砸在了俩人旁边的地上,地面湿了一个小圆圈,而小圆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缩小,只是这俩人谁也没空去看雨滴。紧接着雨滴一颗接着一颗落下,地面上的干燥正在急速败退。
孟超开口了,道:“跟我走,我那里有伞。”孟超一边开门一边下意识地帮王璐遮挡雨水,俩人进屋后,地面已经全湿了,周围全是劈里啪啦的敲击声,一道明亮的闪电划过天空,雷声想起时,风也开始怒吼,像是收到了进攻的信号,空中的雨滴开始横冲直撞起来。
王璐好久没这么疯跑过了,脸色有点潮红,看着外面的大雨,不停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额头上滴落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孟超叹道:“外面风这么大,你等会再走吧,雨伞怕是无济于事。”一个响雷跟着闪电响起,像是挑衅。王璐点头同意,却没忘了追究刚才的问题。
孟超告诉她自己从来也没有怪过她,又说了些有的没的理由,而后又重新谢了一遍,王璐也就接受了。她本来就是要把‘真相’告诉孟超,虽然结果跟自己想的有差距,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那好可惜,本来还想以后大家上同一所大学。”王璐随口说完脸红了,转口道,“这就是你住的地方啊?挺干净的。”
孟超囫囵应了一声。王璐四处打量,也不拘谨,直接坐在床沿拿起床头的小说道:“你也在看《简·爱》啊?看到哪了?”“刚开始看!”孟超回道,“外面的风小了,你……”王璐道:“我再歇会,刚才跑太急了。”说着往后挪了挪身子,背靠着墙横坐在床上翻看起了这本书。
外面的雨现在很是温顺,敲击的声音像是古典交响乐,每一个雷声和的都恰到好处。
王璐两腿偶尔交替相叠,动作都很轻柔,像是怕弄皱她的水蓝色裙子。孟超无所适从地干坐着,王璐翻书的声音在他耳中变得越来越清晰。透过蚊帐看去王璐的模样很认真,孟超好几次想要开口,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听着雨声,孟超突然产生了想去操场猛跑几圈的想法……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声响,孟王二人皆是一惊。接着一阵抱怨声传来,从简短的对话不难听出,是许青那边出来上厕所,被大雨所租干脆就在门口解决了事。无意中的插曲,惹得俩人都显得很尴尬。
王璐起身看了眼腕表,红着脸告辞。接过雨伞,王璐问道:“伞给我,你怎么办?”孟超道:“雨应该下不到明天早上?”王璐道:“要不你送我到教学楼,你自己再回来,我带伞了,在教室。”孟超并没反对。
俩人走到一半,王璐说道:“先送我去趟小卖部。”孟超也不问为何,只是答好,让王璐松了一口气。孟超在门口等了好一会,王璐才拎着一个深色塑料袋出来。俩人无话,安静的往前走,不疾不徐。甚至王璐发现孟超半边肩膀都淋湿了,也没说话,只是脸有些发烧,心跳的好似比之前猛跑后还要快。
虽说从小到大收到情书无数,但是因为家里管得严,王璐还没跟任何男生如此亲近过,小鹿乱撞的感觉让班长大人难得地腼腆起来。孟超本来就不善于跟女生打交道,于是雨中共伞只有沉默和尴尬。
分别后,孟超擎着伞回了住处,也没去跑圈,简单收拾就躺下了。看了一页小说,百无聊赖,关掉灯就这么静静的躺在床上。
而王璐回到教室时感觉大家的目光好像都带着审视性。同桌问她怎么这么久?王璐把塑料袋塞进桌洞,简单回道是自己顺便去小卖部买东西时下起了雨,正好碰到一个顺路的才蹭了个伞回来。王璐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红着脸说了一个满是漏洞的谎言,自己去找孟超,同桌是知道的。好在同桌也并没有追问什么。
教室里的同学一部分被窗外的雨扰了本就不专注的心,或发呆愣神,或东瞅西看,一部分仍认真的在攻克难题,还有一部分在一本正经的假装看书学习。王璐本来该是中间的那一部分,现在却在另两者之间摇摆不定。都是因为这场雨,就是因为这场雨,王璐恶狠狠地想着。
孟超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从此多了一个异性朋友,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经过几天的过度,孟超彻底适应了新的校园生活。学校的二楼食堂渐渐的也趋于平静了,只是孟超的窗口依然要比别的窗口忙碌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