鴒歌闻言忽然脆生生道:“所以呀,他想杀了我们灭口。”
晏战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笑而不语。
南六恨道:“小丫头说话无凭无剧,原是你们深夜闯入虬城,我们不知你们的来历才将你们围在此处。”
鴒歌道:“那你现在知道我们的来历啦,快交出地形图,放我们走人?”
南六心中略安,暗自寻思:说了半天,原来他们拿不出证据,于是朗声道:“哼哼,凭你一个小丫头胡言乱语,我们便信了你们?你倒把证据拿出来瞧瞧,若果真象你们说的那样,我虬族做事敢作敢当,立马向你们陪个不是,归还此图,放你们出城。否则,嘿嘿,我们虬族也不是枉被人陷害的……”鴒歌冷笑道:“怎么,陪个不是,还了图就完事吗?你们虬族做事当真狡猾?”南六道:“你待怎样?”鴒歌道:“向你姑奶奶我磕六个响头,严惩盗图者。”南六不怒反笑道:“这好办,小丫头若拿得出证据,下面的事好商量,若拿不出……”鴒歌接口道:“怎样?你便杀了我们灭口。”南六森然道:“我虬族虽南迁至此,弃了宗庙与故土,但秉性纯正,骁勇无畏,又怎会背弃同盟手足,只为贪图你们龙族一张小小的地形图?”
鴒歌听了冷笑,这南六言下之意,是说虬族视江湖征骁的各部族为手足。鴒歌为将奴,英正起兵反叛是极为严密的事,此刻江湖虽不知,但在鴒歌心中,江湖各族征骁实则讨伐的是他们将奴。鴒歌恨极,心想:他既如此说,我偏要离间你们各族,叫你们联纵变成一团浆糊。于是故意沉声学着男人的嗓音道:“是,可这图既然没有交与三叔叔,你我还是不要声张的好,若真的与骁族作战,凭此图至少可以减少族人的伤亡。”说完转头看南强,声音恢复如常,笑道:“南强护使,这话可曾有些熟悉。”
南强不语,一时面红耳赤。
南六刚想出声阻止,不想,鴒歌嘴快,又继续道:“正是,自从大将军被驱逐出宗庙,这联纵一事多遭非难,虽然现在这些部族派人前来,但不见得就与我们齐心,还不是想怂恿我们冲锋陷阵,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这几句,鴒歌的嗓音已恢复成女子的声音,群雄哗然,鴒歌接着又装出男人的声音道:“嗯,我们岂能白白送死,瑶妹,把此图收好了,莫示与外人。”这一下群雄骚动,这虬族上下只有一人,称呼虬族长史南三为三叔叔,明瑶为瑶妹。
南六又气又恨死死盯住南强。南强也不申辩,倔强地立在当地,高高扬起下颚。南六猛跺了一下脚,叹道:“好糊涂的强儿。”
鴒歌洋洋得意,笑道:“这一回,大家总该相信了吧!”
那南六也是个极爽直的人,一怒之下冲到南强面前,竟当着群雄的面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喝问:“地形图呢?”
南强捂着脸,圆睁双目看着他六叔。众人一时惊愕,这南强少说也快四十的人,这一巴掌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六叔掴在脸上,却不躲避。
鴒歌呆住,料想自己在众人面前受此羞辱,定当场拔剑相向,不想,那南强声音呜咽,低声道:“不在我这儿。”神态之间显得极为委屈。
只听南六恨道:“那在哪儿?”南强支吾,却始终倔强不语。
鴒歌本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有了可乘之机哪有放过之理,但此时见了南强这般模样,心下倒对他有了几分敬意,这南强宁愿当众受辱,也要保护自己心爱的人。
晏战此时,心里也如是这般的念头,当下对那南强不觉刮目相看。
只听群雄中有人道:“那一定是在明瑶那儿。”
南强闻言,忽然怒视此人,恨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与旁人相干,要杀要罚,随便你们。可是,要牵扯其他不相干的人,哼哼……”说着噌的一声拔剑出鞘,喝道:“就休怪我不客气。”那人沉默,显是极为忌惮南强武功了得。
众人一时皆不言语,纷纷觉得事态演变到这个地步,倒不知该如何收场。这地形图一事,就此作罢又不甘心;可要继续追问,这南强却承认得极为爽快,可瞧这架势是誓死也要守护明瑶;若强攻,种族仇恨再度掀起,联纵的努力又成泡影。一时进退不得,好生为难。
鴒歌心中沮丧,眼见事态发展对她将奴一族愈来愈有利,不想这南强却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竟强背了下来,一时心中倒没了主意,转头看晏战,晏战正怔怔地看着南强,于是伸手拉拉他的衣袖,小声道:“晏大哥,接下来该怎么办?”不想晏战却道:“这明瑶当真瞎了眼睛,苦苦守着一个死人,却不知怜惜眼前的活人。”
鴒歌气恼,恨道:“晏大哥,你在想什么呢?”
晏战回过神来,对她笑道:“无论事态如何发展,你我都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鴒歌不解,忽地豁然,原来晏大哥早有安排,怪不得云飞一直都没有出现,难道他……
正想着,忽然两个黑影从屋顶翩然而下,正落在晏战鴒歌身旁,正是云飞无名。
无名伸手取出从明瑶怀中夺来的地形图,在群雄面前展开,朗声道:“这便是骁族地形图。”
群雄哗然,争先抢到前面观看,一时人头攒动,拥挤不堪。
无名微微冷笑,忽然抬手一扬,将地形图抛在空中,同时飞身跃起,挥手三剑,瞬间便将地形图划为数截,飘然而下。群雄惊愕,片刻间突然醒悟,奋起争夺,一时呼哧怒骂,兵刃之声大作,无名嘿嘿冷笑,对晏战右手一扬,低声道:“快撤。”晏战猛然清醒,回身去找鴒歌云飞,却见鴒歌欲纵身抢夺地图,被无名拽住。无名伸手给她看了一样东西,鴒歌一笑,向晏战云飞招手,四人安然冲出人群,片刻间到了城墙之下,砍翻守卫。
鴒歌眼见城门悬挂的灯笼,心下一转,忽然对无名道:“拿来。”
无名一怔,瞬即明白,将一小片羊皮递给鴒歌。
鴒歌嘴角含笑,大摇大摆走到灯笼边,用剑挑了羊皮凑在火烛上烧。
晏战不解,问无名,“那是什么?”
无名笑道:“一小片地形图。”
晏战心中豁然,群雄少了这一片地形图,必起猜忌,内讧不止,这二人的心思当真难测。正思考间,忽然疾风劲响,似有一物呼啸着向鴒歌飞去,晏战一怔,只觉得这声音如此熟悉,竟是箭簇破空之声,心下暗叫不好,纵身跃上,却听一声闷响,胸口吃痛,颓然倒在鴒歌身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