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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剔云庄(上)

在林中转了几个来回仍是未能找到出路,鴒歌又急又怕,回头看看晏战,晏战脸色苍白,已陷入昏迷,心里一沉,不觉仰头看天,那天色朦朦胧胧中由黑转亮,由亮转浓,如此几个往复。鴒歌无奈,只得将晏战扶下马,燃起一堆篝火。

晏战虚弱之极,身上强烈的血腥味引得林间豺狼嚎叫。

悠忽间,一袭凉风兜兜转转飘然而至,一丝阴冷透入百骸,脊梁里爬出寒意,仿佛幽魅于耳边轻声叹息。

鴒歌一吓,捂了双耳,浑身发颤,闭眼呆了半晌,还是大着胆子,哆哆嗦嗦拉来坐骑,取下前几日备下的猎物在火上烧烤,不时转了脑袋四下里张望,仿佛转瞬间便会跃出一只猛兽将她和晏战一口吞了。想得惊骇时,便起身挨着晏战坐下,握紧他毫无知觉的手,心里多少踏实了些。好歹也要拉着他一起跑,即便要死,也要死在一起。主意一定,心里有了安慰,但那一颗心仍是七上八下,不能自已。

地上蚁虫闻到血腥之气,成群结队冲着晏战伤口缓缓袭来,鴒歌见状只得将晏战的身子扶起靠在自己肩上,喂他吃了些兽肉,他便再次昏昏睡去。

为防豺狼偷袭,兽人进攻,鴒歌惊怕之余还得不停地向火堆加柴,一夜未曾合眼,直熬到第二日清晨。

如此三日,晏战神智渐渐清醒,见他们绕来绕去,都在密林中打转,于是问道:“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鴒歌见他醒来,心头一松,“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她也不过是个女孩儿,虽曾为将奴立下汗马功劳,可也没哪一刻如这般凶险。

晏战心中一颤,满怀了歉意向她招手,“扶我下来。”

数日来,他负伤,昏迷,不晓人事,两人又偏偏身陷这古怪的兽林,鴒歌的惊惧已到了忍耐的极限,此时忽然听他唤她,心中欢喜,忙收住眼泪奔到他身边。

晏战偶然抬头,见她好端端的一张脸已哭得乱七八糟,心中一动,他们萍水相逢,她待他何以如此情深意重?于是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

不说还好,一说,鴒歌两眼又是一红,泪水决了堤般滚得晏战心头发慌,不觉轻声叹息,笑道:“傻丫头。”搭了她的手臂缓缓下得马来。

天色将晚,再有半个时辰,日头便会西沉,晏战抬头沉呤,届时天一黑,林子漆黑一片,他们更没有办法走出这片兽林,于是抖擞精神,凝神细瞧。树林密密匝匝,藤蔓缠绕,看似无序,却可根据树干背阴朝阳分辨东西,加上西沉的日影,晏战很分明地看出此林根据奇门八阵所置。

当年羲煌居于通天阁,曾对通天阁守护——擎天世代相传的无字天书上的黑白点做过很系统的研究。

白点为阳,黑点为阴。一三七九奇为阳;二四六八偶为阴;载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正好是奇门八阵。

晏战顿悟。

八阵衍生六十四,林木虽众,但大抵逃不过这六十四般变化。

晏战抬眼望去,只觉林木深幽,郁郁葱葱,忽然两眼一黑,昏倒在地。

鴒歌见状,急忙将他扶起,颤声道:“晏大哥。”

晏战悠悠醒转,忽听她如此唤他,心中说不出的温暖,不禁笑道:“其实,我还真的很喜欢你这样叫我。”说到此处,忽觉自己的言语太过轻浮,当下收声,再不敢和她说笑。鴒歌脸一红,心中却是道不明的欢喜,只盼他再多说两句,可他却敛了笑容,神情专注地盯着密林陷入沉思。

晏战沉呤半晌,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密林深处无藤蔓缠绕的林木必能指明这奇门八阵的生门所在。鴒歌,你看看东北角可有这样的林木?”

鴒歌望望西沉的日影,循向找出东北之地,那里果真有几棵不起眼的枯木,散乱地立于茂林之中,枝干光洁,无藤蔓缠绕。于是说道:“是有几棵这样的枯木。”

晏战点点头,“这就是了,循枯木直走,不拣路径。”

鴒歌点点头,伸手将晏战重新扶回马上。

天幕慢慢阴沉,鴒歌掏出火石,燃起一丛烛火,一只手举着,另一只手牵着缰绳在枯木间穿来插去,直绕到天明,二人眼前终于豁然开朗。

几十座木制楼宇赫然矗立在林间空地,高约十丈,重重叠叠,成品字排列。为首的一座高大雄伟,卓然而立。楼前站着一排人,神形奇特,面目凶残,竟是密林中与二人作战,非人非兽的毛脸怪物。但为首的,倒是一位翩翩男子,约摸二十四五岁,骨骼清奇,风流倜傥,形体与常人无异。看见二位朗声笑道:“此林建造八百年,未曾有人能活着走出,二位是个例外。”说着向晏战点头致意,拱手道:“这位壮士宅心仁厚,智慧超群,在下佩服得很。”

鴒歌震怒,“你佩服还用箭伤他。”

那男子哈哈大笑,“这纯粹是个误会,何况你们情急之下也用火烧了我们一小片林子。”说着一挥手,身后走出一名女子,形如常人,只是双耳直立,面如虎豹,神色颇为奇特。

鴒歌心下防备,喝道:“你要做什么?”

那男子轻笑,“别误会,她只是想看看这位壮士伤势如何?”

说话间,那女子已到了鴒歌身前,鴒歌暴怒,伸手推那女子,喝道:“走开。”不想手未近身,那女子忽然移形换位站到她身后,动作迅猛,诡异之至。鴒歌猛地惊出一身冷汗,唰地一声抽出兵刃。

那男子见状挥挥手,女子退下,以同样的方式出现在他身后。

只听那男子朗声道:“族人天赋异禀,你伤她不得。”

晏战几近昏厥,此时见了这名女子,神智忽然清醒过来,于是问道:“尊驾何人?”

男子笑笑,拱手行礼,“兽族护使剔云纵。”

晏战鴒歌二人心中均是一惊,不觉对望一眼。

剔云纵见二人沉呤,继续说道:“我族隐遁此林八百年,少有在江湖走动,但族人非人非兽,凶暴残忍的恶名却远播在外。其实八百年来,我族与世无争,偏安一隅,这凶暴残忍四字又哪里说的上呢?”

鴒歌忽地想起晏战胸前的箭伤,心生怨怒,恨道:“你们暗箭伤人,以众欺寡,也不见得是什么光明之事。”

剔云纵饶有兴致地看了她一眼,“姑娘不挑衅,族人如何会伤他?”

鴒歌昂然。

“兽族非人非兽,实乃违反常伦的异畜,人人得而诛之。”

男子不怒反笑,冷冷说道:“你有这本事么?”

鴒歌怒极,拔剑出鞘,被晏战阻止,晏战翻身下马,抱拳行礼,恭敬道:“龙族晏战、鴒歌,多谢护使手下留情。”

那男子听了哈哈大笑,朗声说道:“好,今天真是不打不相识,承蒙壮士不弃,请到剔云庄安心养伤。”

鴒歌听了又恨又气,此话分明是下逐客令,剔云纵请的是她的晏大哥不是她。

晏战笑笑,走到她身边,牵住她的手,柔声道:“护使至情至性,不过是跟你逗趣,你不必当真。”

剔云纵也笑道:“姑娘刁蛮凶残,对待这位壮士倒是情深意重得很呐……”

鴒歌恼怒异常,不由分说拔出兵刃就冲到剔云纵面前,刚要出手,兵刃忽然凌空折断。鴒歌一怔,剔云纵身后的那名女子拱手道:“得罪了。”剔云纵放声大笑,“有趣,有趣,剔云庄建造八百年还从未发生过如此有趣的事呐,哈哈哈!”

晏战怔住,这“情深意重”四字于他有特殊的意义,他忽然想起儿时跌入百合山谷……

日影……

相拥的人影……

……

俘敦羲煌渐渐远去的身影……

突然象失去色彩的幻境在他眼前重现。

晏战两眼一黑,昏厥过去。

还是那片百合山谷……

纯净得不染纤尘……

东升的日出伴着两个西斜的身影。

跑近…

俘敦与羲煌……

“怎么是你们?”

二人笑笑,却不言语。

晏战两眼一酸,颤道:“你们为什么要抛下我?……为什么……不对,你们不是死了吗?可这里?”

他忽然转身,铠甲戎装,白发飘飘……

“你们是谁?是谁?”

……

剔云庄,风起,有花的味道。

好香!剔云纵淡淡一笑,他本是世外闲散的人,可于这一刻,心里忽然有了异样的感动。

兽林晏战血战兽人一幕,他已听闻,那被晏战击倒砍伤的兽人,都未伤到要害。他听了兽人对他招数的详尽描述,心中惊诧莫名,这男子勇猛过人,武艺机巧,杀伤力强大,却在半疯狂的状态中仍是张弛有度,点到即止。后来晏战嘱鴒歌沿枯木直走,不拣路径,正是通向兽林生门唯一的路径。这男子从晕厥到苏醒找出生门之路,不过用了短短半个时辰。他心下实则震骇。

眼前一条长廊,曲曲绕绕穿过紫藤花丛,延至一座木屋,檀香木的门,锦绣云里雕龙的壁。大门微掩,烟罗儿似的人物坐在曲水纹的罗帐边,一脸关切地望着帐内平躺的男子,那男子便是晏战,二十四五岁的年纪,苍白俊秀。

剔云纵心内一畅,剔云庄八百年来少有贵客到访。

“壮士的伤可有好转?”

那坐在床边关切守着心上人的女子转了脸,如花的年华。

好一对令人艳羡的璧人!剔云纵心想,翩然入了室内。

“劳烦护使费心了。”鴒歌绽开笑靥,不过虚礼,并非出自真心。那躺在床上的作势要起身,被她拦住:“小心裂了伤口。”

剔云纵一笑,“是呀,壮士好生养着,只当是自个儿家里。”那人道了谢,面上好生感激。

鴒歌见此,脸上难得有了轻松,心下生出怜惜,伸手替他捋去鬓边的黑发,这不经意的一举全看在剔云纵眼里,倒令晏战尴尬不已。剔云纵只是微笑,移了视线看那鴒歌,鴒歌也不惧,昂然迎视。

凛冽而犀利的目光,慧黠的眼神直透入心骨。剔云纵心想,似笑非笑地讥她一句,“姑娘好福气,壮士宅心仁厚,品貌非凡。”

鴒歌果真红了双靥,俯下脸,闷头拔出短剑,剑尖直挑他的眉心。剔云纵微笑,顺手夺下,“好刁的丫头,也只有你晏大哥受得了你。”

鴒歌蛾眉一颦,恼羞了脸,扭头跑出屋外。

剔云纵哈哈大笑。床上的人,两酡红晕飞上双颊,“护使见笑,鴒歌毕竟是个女孩家,面子嫩……”

“唉,”剔云纵笑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觉得这女孩子有趣。你也别护使长护使短的,直接叫我剔云纵就行。你安心养伤,我们待她犹如上宾,不会欺负她的。”见他脸上红晕未退,只得补了一句,“你放心,我以后不再和她随意说笑就是。”

此时,屋外忽然进来一人,十六七岁,眉目与剔云纵长得极为相似。晏战认出,此人正是在冥城外一人独敌冥城众人围攻的黑衣人。那少年此时一身青龙织锦绣的合身长衫,眉目洁净,风流俊逸,见到剔云纵,一脸嘻笑:“阿哥,我找得你好苦,原来你在这里。”

剔云纵见了他,脸色微沉,佯怒:“没规矩,见到客人还不行礼。”

少年吐吐舌头,对着床上的晏战胡乱拱手,“剔云飞见过……”忽然想到,此人不知该如何称呼,当下一愣,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旁的晏战心领神会,急忙接口,“龙族晏战。”少年放松了一笑,道:“剔云飞见过晏壮士。”晏战听得别扭,一旁的剔云纵笑着对少年道:“以后你就叫他晏大哥吧?”“是,”少年恭恭敬敬地重新行礼:“剔云飞见过晏大哥。”晏战哑然,一时被闹得手足无措。

剔云纵笑道:“礼多人不怪,你不必太在意,安心在此处养伤,我去去就来。”说着,起身随同剔云飞走出屋外。

鴒歌在花园内手捧紫藤花正无所事事,远远瞧见剔云兄弟穿过长廊,也认出那少年便是在矮松林中骗取冥城令牌的少年。心下暗忖:自己对兽族言行无礼,多有冒犯,何况晏大哥还放火烧了林子,恐怕兽族不肯轻易罢休。于是悄悄尾随其后,见两人进了正楼,在楼中的木梯间绕了几个弯,蜿蜒进了一间大厅,于是猫身来到厅外,隔着厅门偷眼向内瞧。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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