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叔叔，寒霜剑的事情我想自己解决！”萧澈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了一丝腼腆的笑容，“挑战‘意如霜’这件事一定十分危险，所以我希望白叔叔不要勉强自己！”
白玉生知道萧澈这么说是为了安慰自己，毕竟并不是谁都有资格去挑战“意如霜”，当年的萧问水在秋水阶段能够挑战成功并获得寒霜剑的认可，那是因为他成功领悟了太白最难修行的武学——无痕剑意。
一点剑意千川渺，两袖白云万仞遥。
这是世人对太白山的认知，后者说的是太白的大轻功，前者说的便是无痕剑意。而与此同时为了形容太白剑出惊鸿，又有人曰：“流星白羽光出匣，一剑无痕雪漫山！”
这其中的剑意和那浩然的正气，却是八荒其他门派根本学不来的独特之处。可如今的太白已经凋零了很多，自从百余年前的那场大战之后，太白最自豪的两名弟子公孙剑和独孤若虚战死，到后来的门派动荡剑谱丢失了一部分，有些武学就能从前辈练剑遗留下来的剑碑中观摩，这和失传已经没有区别。
这些失传的武学中就有无痕剑意。
好在经过一些门派前辈的剑术改良，使得有些剑法不需要无痕剑意就能使用，虽然威力弱了很多，但依旧让太白度渡过了那最艰难的时光。
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得出一个结论，无痕剑意真的很难学，比改良剑术还要难。白玉生在太白山已经待了十年之久，太白沉剑池深处的那三座剑碑至今还看不懂最后一座。那时候让他最难想通的就是，萧问水既然能够领悟无痕剑意，却难以理解太白最强的杀招剑履山河，这也是当初被他嘲笑了很久的事情。
然而，直到萧问水死的那一刻，白玉生才明白，不是他大哥无法领悟，而是他不喜欢杀人！
风天澜听了萧澈的话，认可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如果你愿意加入太白，我自然不会拒绝，不过你的师父我要另行指派！”
白玉生张了张嘴，想要说的话被风天澜的决定直接堵了回去，他很清楚自己师父的性格，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无法改变。他想了想自己已经很久没去看那最后一座剑碑了，于是带着萧澈拜别了风天澜，便只身一人去了沉剑池，观那最后一座碑。
萧澈并不关心风天澜给自己指派的师父是谁，他只关心自己能不能像他父亲那样成为太白的三大名剑之一，能不能让那柄在沉剑池沉寂了十几年的剑再现锋芒。
没错，他本来是不关心这件事情的，可当得知要教他剑法的人是云灵逸时，他的心也似乎变得不太平静了。
白玉生很放心云灵逸去教萧澈剑法，至少云灵逸的剑法确实要比他高明得多，所以他对风天澜的决定并没有什么异议。但一想到夺回寒霜剑的事情真要交到一个孩子身上，也确实是会让他有些难堪，所以这才决定沉下心来去沉剑池观那最后一座碑，去跨那道他曾经十分畏惧的障碍。
白玉生的心确实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但萧澈的心却乱了，乱成了一团乱麻，乱得一发不可收拾。今早在剑坪碰到云灵逸的时候，他就差点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躁动，如果真要老老实实站在那人面前，叫那人一声师父，他委实是不愿意的。
云灵逸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前，眼皮就一直在跳，他觉得就算是风天澜不亲自收萧澈为徒，至少应该将这件事情交给白玉生。现在，他开始有些头疼了，一直以来就没有收过徒弟，是因为他认为自己不是个合格的老师。
所以当他真正面对萧澈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窘迫，他从没有如此紧张。
“师父请用茶！”萧澈跪在地上，双手端着刚刚泡好的龙井，抬头看着云灵逸的眼睛。
他父亲曾经说过，眼睛最容易暴露人心底的情绪，心里有鬼的人不会直视别人的眼睛。
云灵逸并没有去看萧澈的眼睛，因为他有些紧张，强行稳住那双有些颤抖的双手，接过萧澈手中的茶。右手食指和大拇指捏着杯盖稍稍挪开，抿了一口，这才放在左手边的茶桌上。
“我委实是不愿意收徒的，既然收了你，自然会将我会的都交给你！”云灵逸看着跪在他面前的萧澈，双手将他扶了起来，说话的语气也带着一丝无奈，“大哥会的东西比我多得多，只可惜……”
萧澈的内心在听到后面半句话的时候掀起了一阵波澜，因为他实在没有意料的云灵逸会在他的面前提起他的父亲，不论从哪个方向考虑他都觉得不太正常。那听着特别惋惜感叹的半句话让萧澈内心有些不太平静，既然杀了为何还要感叹，没有被人看着的情况下又何苦为难自己去做戏。
如果一个人将自己的人生变成了一座戏台，那真的太可怕了。
云灵逸见萧澈沉默着，似乎在思考他提点的话，原先的那种紧张感也渐渐消失了。他觉得自己说话很笨，所以一般不会说太多的话，可今天他说的太多了，来来回回说了那么多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突然就对自己有些恼火。
他再次喝了一口茶，呛得咳嗽了几下，从怀里摸出几本剑谱交到萧澈手里，最后嘱咐道：“这几本剑谱你先看着，作为我的弟子沉剑池那边应该是有资格进去的，可以过去找你唐伯伯挑一柄趁手的剑。”
萧澈双手抱着那几本剑谱，对着云灵逸鞠了一躬，便转身往屋外走去，一只脚刚踏出门槛的时候，便被云灵逸叫住了。
“你若是夺回了寒霜剑，之后想做什么呢？”
这个问题让萧澈沉默了许久，夺回了剑自然是要去报仇，萧家上下一百三十六口人的性命怎么能白白葬送。但这种事情他自然不会说，只是轻声笑道：“我意凌云，剑挑八荒！”
这八个字让云灵逸微微有些吃惊，那双眸子也微微亮了起来，脸上露出的淡淡的笑容。时隔十几年再次听到这八个字，没想到是从那个人的儿子口中。
他曾经问过萧问水，若是拿到了寒霜剑，之后想做些什么。
萧问水的回答便是这八个字，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并没有去剑挑八荒，反而栽在一个女人的手里，将剑留在了太白。没了剑，如何去剑挑八荒。
所谓言者无意，听着有心大概就是这样。
萧澈并没有认真去回答云灵逸的问题，只是突然想起他父亲曾经写过的一副书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