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功宏等三人气急攻心的同时,一股羞惭之意亦潮涌而来,竟然一直被一个小鬼玩弄于股掌之间,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众人以后颜面何存?
因此下,三人一上来就如凶神恶煞一般,狂风骤雨地猛攻。
东野鬼独力架住二人攻势,紧守门户,沉着应对,并不觉得如何吃力,尚有余裕留意王正的境况。
王正的对手正是粗蛮少谋的荣宕。荣宕刀势凶猛,咄咄逼人,步步紧逼,但王正听从东野鬼“不求伤敌,先求自保”的建议,一味游斗周旋,荣宕一时半会儿却也拿他无可奈何。
东野鬼观察片刻,已是放下心来。
东野鬼体内真力激荡,在星脉中急速运转,更有一股精纯真力经由手臂手掌而贯注入短刀之中,平凡的短刀之上顿时有一层薄薄的毫光透射出来,威势惊人。
只是燕功宏几人因为东野鬼的撩拨,此时已被羞怒蒙蔽了心智,加上正午炽烈的阳光分外地刺眼夺目,竟是没有一人发觉这一怪异情景,不然必是惊骇不已。
东野鬼觑准燕功宏与何颖慈的刀法来路,一一应对过去,一边火上浇油地笑道:“你们几个真是好没道理,生意生意,自然是要平心静气地谈。哪有一言不合,嗷嗷嗥叫着就冲上前来开打的?先前我还没有来得及说个明白,现在继续给你们说说。”
他一刀斜斩与燕功宏硬拼一记,矮身来身体一扭,灵活地避过何颖慈适时捅来的阴毒一刀,后腿一个蝎子撩尾,反踢他腰间空当,将何颖慈逼迫开去。
剑走灵巧,刀重刚猛,燕功宏的刀法走的就全是刚猛路子,加上他魁梧有力,每一记劈砍都是势大力沉,隐挟风雷之声。此刀法名为“风雷刀法”,最是符合他的身体禀赋,也因此无往而不利,屡尝胜果。
因为激战之下,纵然不能真的以刀锋劈砍到对手,只要能以狂猛力道震得对手气血翻腾,手臂酸麻,后继乏力,甚至直接将对手兵刃震飞,以后的胜利就如水到渠成一般。
招魂师通常并不修炼武技,或者说并不主修武技,因为招魂师使用的武技差不多都可以从战魂获得。但是燕功宏如今已近三十之龄,困在转脉轮境多年不得寸进,而一旦不能脉轮大成,就不可能修炼战魂附体功法并使用战魂,所以他渐渐地也死了心,慢慢将许多精力都转移到风雷刀法的修炼上来。
今日甫一上手,由于盛怒之下,他直接就使出了风雷刀法中最负盛名的一记连招,名为“夺命三十六刀”。刀势滔滔滚滚,直欲将东野鬼淹没其中。
谁知东野鬼竟是夷然不惧,与他刀刀争先,以硬碰硬,以力克力。燕功宏越拼越是心惊,硬拼十来刀之后,不见东野鬼有何异样,他自己反倒先已被震得体内气血翻腾,手臂酸麻不已,刀势一滞,夺命三十六刀竟都没能使全。
燕功宏脸上微微一红,好在他肤色黝黑,也不明显,赶紧狂喝连连,胡乱劈砍几刀,以为掩饰。
何颖慈与燕功宏是多年搭档,他人既长得贼眉鼠眼,刀法也是阴毒诡异。与燕功宏一起对敌之时,只要燕功宏在正面以绵延刀势和蛮力压制住对手,他在一侧总是不难寻到机会。
只是今天,燕功宏对上东野鬼犹如撞上一块铁板,有苦说不出,何颖慈也很不好过,就像陷入一片泥沼之中,浑身难受无比。
何颖慈从未见过如东野鬼这般灵活的人,何况还是才十二岁的年纪。好几回,明明是一个他以为的大好机会,可以将东野鬼重伤刀下,却被他以一个有些匪夷所思的动作躲闪开去,末了还能附带反攻一记,反把自己逼得手忙脚乱。
东野鬼的那些动作瞧着有些眼熟,迟了片刻,何颖慈蓦地反应过来,那可不正是九九八十一式基础动作中的某一式,又或是某两式的糅合,又或是某几式的糅合后再衍生出来的变化。
只是那些基础动作历来只是作为初级弟子强健体魄之用,却从没见过竟然有人将它们用于实战,尤其还用得这样熟练。
此时燕功宏和何颖慈在心里已经暗暗将发放任务那人痛骂了千百遍,这样浑厚澎湃的真力,这样灵活的身手,这个小鬼真的只是转脉轮境,真的只有四级战力吗?开什么玩笑!
东野鬼应对二人绰有余裕,在重重刀光中一边继续道:“我的提议就是,只要你们三个交上些银两,算是赎买回去你们的性命,我们二人也就此停手,不再为难。大家好聚好散,各走各路,如何?虽然买你们出手,只需十两银子的贱价,但我不信你们三个的性命也就真的贱得只值十两银子。我估摸着吧,一条命四两银子的话,十二三两总还是值的。”
这番话再次把三人的怒气撩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东野鬼持续不断地激怒敌人,只因一旦敌人处于盛怒之下,心浮气躁之时的出招,不免就会失误连连,纵然之前有再周详的布置,也难免出现破绽。这些就是他和王正的机会。
荣宕这时更是狂怒不已,脸和脖子都涨得通红,追得王正四处乱窜。王正自知不敌,又牢记东野鬼的叮嘱,偶尔敷衍三招两式,哪里肯与荣宕硬拼。可能是因为以前王正胆小惯了,培养出来逃命与躲避危机的天赋,竟是躲闪得越来越熟练。
东野鬼表面上气定神闲,还有闲情胡扯些风言风语,其实他越来越是心急如焚,周身要害处总有一种冰寒之极针刺一般的感觉。这是一种对于危机的感应,说明潜藏暗处的那人杀机盈溢,一直对他虎视眈眈。
他也曾故意卖过几个破绽,偏偏那人非常沉得住气,并不出手。这让东野鬼愈发认定,潜藏暗处的那人才是最大的危机。若不将他解决掉,此战就谈不上胜利。
东野鬼一咬牙,只得兵行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