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野鬼虽然也为其所震慑心神,但是并没有真切意识到“九龙翔天”异象的罕见与珍贵。真切可见的却是,手太阴轮九窍中的一百零八颗星子,正在以可见的速度增大。不到顿饭工夫,就已经增大了十多倍,终于达到了成熟体。
就在这时,九条五爪金龙一起仰颈齐吟,威势震天铄地,数百里范围内所有凶禽异兽,若有所觉,尽皆瘫倒在地,瑟瑟发抖。
声犹未已,冲天光柱瞬间崩散。
东野鬼有刹时的失落,马上就兴致勃勃地查看起新生的手太阴轮一百零八星。
天窍为白色,天窍里面的十二星也均为白色;水窍为黑色,水窍里面的十二星也均为黑色;泽窍为蓝色,泽窍十二星也均为蓝色……而每窍内的十二星也都在旋转并自转。
如《脉轮歌》所说,“窍蕴十二星,子丑为其名。”每窍内的十二星便是分别以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名之。即使窍内的十二星在旋转中,位置一直在变化,但由于子星略微差别于其他十一星,各星倒也是不难辨认。
东野鬼的内视之眼还在兴致盎然地查看,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一声脆响,就像身体里有一个蛋壳被敲碎了似的,又像是打破了身上缠缚的一道不知不觉的桎梏,让他有一种破茧而出、喜见新天地的感觉。
猛地只见手太阴轮九窍一百零八星上各升腾起一个虚影,向身体各处投射而去。
一百零八星周天于身,星与星之间,自然而然有一条玄妙至极的通道开启,是为星脉。
东野鬼心里不自禁地响起《脉轮歌》的词句:“百星如棋布,投映于全身。星星通沟渠,脉轮始大成。耕者有其田,行者得其径。修炼从此始,大道由此寻。”
星脉开辟之后,才是真正地修炼有了道路,就好比是耕田之人终于有了可耕之田,修炼者终于在身体里获得了修炼真力的通路、渠道。这是修炼者能够有所成就的真正第一步,也是修炼者与普通人的分水岭,标志着该人真正拥有了修炼的资格。
之前东野鬼体内修炼出来的真力,乳燕投林一般,自动地就从不断损耗的经脉中,汇聚到了星脉里面。这里才是真力真正的归宿。
至此,东野鬼终于是脉轮大成,正式开启了手太阴轮。
东野鬼缓缓收了功,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睁开眼来,没有丝毫疲惫,反而倍感神清气爽。
王正看着东野鬼,却是猛地一愣,随即欢喜不尽,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脉轮*大成了?”
东野鬼笑嘻嘻地点了点头。
王正笑道:“恭喜开辟一片天地!”
这句话是对开启脉轮者的惯用贺词。一个脉轮一百零八星周天于身,便可称为“一片天”。这句话的双关含义便是,既恭贺别人开启了一个脉轮,也恭贺他从此以后再不是一般普通人可以比拟,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东野鬼笑道:“谢谢。”
王正道:“我本来应该是很羡慕你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一点都不羡慕。”他看着东野鬼,圆脸上绽开一个纯朴的笑容,说道:“我只替你高兴。”
东野鬼道:“我却知道为什么。因为我们是兄弟。”
他下床来,动作如飞地做了一遍九组八十一个基础动作,只听见筋骨一阵劈啪作响,顿觉身轻如燕,全身舒坦无比。突然感觉到这个世界和之前似乎有一点不同了,但具体在哪里不同,却又说不清楚。
他摇了摇头,心道:“难道是观感更为敏锐的原因?”
忽地鼻尖一耸,惊叫道:“什么东西,好臭啊!”低头看去,浑身裹了一层漆黑油腻的污垢,扑鼻臭味可不正是由此而来。
王正叹道:“若不是亲眼看到你身上这层污垢,闻到这股恶臭,我还不敢相信你真的已经脉轮*大成了。要知道,对年轻弟子的汰选,门内规定的是,十三岁前需得达到转脉轮,十五岁前需得脉轮大成,中间给出足足两年期限。可是你从达成转脉轮,到突然脉轮大成,这才短短几日?”
为何能够如此快速,东野鬼自己也说不上来。其实除了因为他的这具由天地元气重塑的肉身,对天地间精微物质有极高的亲和度,加快了修炼速度以外,适时出现的“九龙翔天”异象,也极大地加快了脉轮大成的进程。
东野鬼忙乱不迭地就要打水来冲洗身体。
王正诧异道:“阿鬼,怎么,你马上就要洗澡吗?”
东野鬼一愣,没好气地看着他,道:“这样冲鼻的恶臭,谁忍受得了?”
王正摇头叹道:“你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在书上看到过,书里还给这些不知不觉间锻体排出的污垢取了个雅号,叫做‘凡尘’。那是我们敬魂门地处穷乡僻壤,不太讲究。若是在那等大门大派里,门下弟子脉轮大成,身带异味,可都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有的弟子喜欢炫耀,还有故意几天都不洁净身体,得意地带着恶臭四处招摇的。”
东野鬼奇道:“还有这事?”
王正道:“若是讲究的大门派,给脉轮大成的弟子还专门有一个颇为隆重的仪式。德高望重的长老一手端着一碗清水,一手在碗内轻抓一把,洒向弟子头顶,如此三次,美其名曰:‘洗落凡尘’。”
东野鬼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道:“这么臭,一刻不洗都要熏晕过去,几日不洗那还了得?反正我是受不了的。”
王正道:“所以说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因为体内排出的污垢越多,越是臭不可闻,那才说明你的修炼效果越好啊!”
东野鬼已是冲出门去,只听外面哗哗水响,过一会儿洗完澡回到屋里,连道“舒服”。
王正忽地心中灵光一闪,压低声音道:“阿鬼,你莫非是想低调行事?暂时隐瞒脉轮大成一事,对外人秘而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