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峻岭说这几句话时暗运真力,使整座中央广场之人俱都听见。
东野鬼当即拜谢道:“谢过崔执事!”又道:“谢掌门成全!”
步沉龙脸上挂着奇异的笑,缓步走到擂台边,再用手一撑,跃上擂台去。
敬魂门弟子见他此时已经更换了一件崭新的灰衣,先前与王正一战之后的那些皮肉伤,也都经过了妥善治疗,这时整个人精气神都已回复至顶峰,而东野鬼已经在擂台上接连迎战了从乔江到唐焕锋的六名高手,此时衣衫破碎,浑身浴血。
两相一对比,大感不公平,顿时向步沉龙报以一阵嘘声。
唐焕锋在下擂台后,拒绝了医师的治疗,静静地席地坐在原先的位置,看向擂台上的东野鬼,眼神漾起一阵波动。五德剑法的威力他一清二楚,东野鬼在连挡他以十成功力递出的九剑之后,都还敢再战步沉龙,更是让他震惊莫名。
以前他也是个自视颇高的人,但是如今看见东野鬼,他才知道他一直是个井底之蛙。
步沉龙对震天响的嘘声置若罔闻,咧嘴一笑,对东野鬼道:“不得不说,先前我确实有些低估了你。你让我在台下就已看得热血沸腾,满心就想着怎么才能跟你好好地战上一场。想不到沾你的光,这么快就得偿所愿!”
东野鬼连败六人,但是没有一个痛下了杀手,只因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眼前这个披着人皮的野兽。
步沉龙才是他站上这个擂台的真正目的。
东野鬼一言不发,冷酷的眼神里满含鄙夷不屑,向步沉龙轻蔑地招了招手,意思就是:“少废话,直接上!”
尤其在对战唐焕锋之后,他知道这时迎战步沉龙是在冒险,他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绝非最佳,但诚如他将上擂台时对纪彬所说,他想替王正找回一个公道的话,错过了今天,也许就再没有这样的机会。
步沉龙再次咧嘴一笑,显然心中极尽欢愉,双眼蓦地变得通红,一剑出鞘,微一闪烁,寒铁剑已至东野鬼胸前。
之前,步沉龙对战王正之时,一直放任王正抢攻,这时众人才真正见识到他崇魂派十秀之首的恐怖。他这一剑大有“一剑霜寒十四州”的气概,整座中央广场霎时如至寒冬。
东野鬼不急不徐地侧身移开一步,这一步可谓是玄妙之极,正好避过寒铁剑最为锐利的万千锋芒,同时手臂一挥,萦绕着雷电奇力的长枪爆起数点寒芒,直没向步沉龙的剑势最薄弱处。
步沉龙没有丝毫慌乱,不等招式用老,倏地变招,一剑将数点寒芒削散,前欺之势不止,一个旋身,就欲撞入东野鬼怀中,与东野鬼近身缠斗。
东野鬼用的是长枪,若和步沉龙近战搏斗,自然是大为不利,足尖轻点精铁台面,飘身疾退。
步沉龙化作一道灰影,剑身轻震,嗡嗡作响,惊起漫天霜花,分取东野鬼眉心、咽喉和小腹三处要害,凌厉无匹。
东野鬼枪势没法展开,勉强以枪锋、枪身挑开他上攻的一剑,只得再退一步,仅以毫厘之差避过袭向小腹的剑势,免于被开膛破肚之厄。
步沉龙占得先机,立刻得势不饶人,展开水银泄地的攻势贴身袭来,剑招多诡奇难测之处,杀得东野鬼险象环生,霹雳之声接连响起。台下弟子眼见东野鬼随时可能魂断当场,都是惊呼连连,王正和布祈更是脸色刷白,忘了呼吸。
天空中乌云越积越厚,越压越低,更是叫人心情郁抑。
步沉龙越是战得兴起,越是笑意盈面,狂野之极,口中大喊道:“过瘾,过瘾!爽快,爽快!”偏生剑招却极凶猛毒辣,招招索命,形成强烈的对比。
东野鬼觑准一个机会,倏地一枪迅捷疾点在寒铁剑上,真力夹杂着雷电奇力如狂涛怒潮般向步沉龙猛冲过去。擂台之上再次一道金色闪电横穿出现,同时爆出一声尤其响亮的霹雳之声,两人同时旋身飞退开去。东野鬼也暂解了危急之势。
观战台上众人看得真切,二人此时论真力,步沉龙稍胜一筹;论奇力,却是东野鬼的雷电奇力更胜一筹。本该是旗鼓相当的对局,东野鬼之所以在这轮激烈对拼之中落了下风,纯粹是输在战魂。
若是至高武者,飞花摘叶均可伤人,举手投足间寻常招式,甚至无招都可以胜过有招,但擂台上这两个少年,离那种境界都还极远,故而战魂的影响不可谓不大,尤其步沉龙本身更非凡俗之辈。
东野鬼知道,他需要做出一些改变。
趁着这个空当,他的心神来到了那片熟悉的魂海。
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有一尊战魂,但是错了,他有两尊。
他自天空中缓缓飘下,凌空站在多出来的那座魂龛之前,碧波拍打着魂龛的基座。
他的目光落在魂龛中那尊半掩在迷雾后面的神秘战魂上,这尊战魂曾经是那么令他心痒难耐。可是修炼战魂附体功法之后,由于不知道这尊战魂的底细,他心存忌惮,一直不敢贸然使用。
但是如今,他决定冒险一试。
这尊战魂也是他敢于再战步沉龙的底气之一。
如果这尊离奇战魂有什么秘密,他现在就想知晓。
退出魂海之后,他略微有些忐忑地再次施展战魂附体,第一次召唤了这尊战魂。
静待了一瞬,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重新确认一遍,确实不是因为他施展功法时哪里出了差错,于是马上又试了一次。
依然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
东野鬼瞬间失望之极,甚至还有些气愤:“这到底是搞的什么鬼!莫名其妙地多出一座魂龛和战魂,最后居然还不能使用!”
那感觉就像是被人开了一个恶毒的玩笑,而他居然还上当了!
这是一个没人知道的小插曲,也不过是短短的数息时间。在所有人看来,只是步沉龙旋身飞退开去之后,稳住身形,脸上再次绽放一个狂野的笑容,复又狼扑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