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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初败

六人依次行进在屋檐上,向着通往城外的高墙奔去。路上雷伊难掩心中的疑惑,问道:“刚才那招是怎么回事?”

阿蒙边跑边答道:“我们垠族的人皆擅长于阵法,而我刚才所布下的阵法便是将白天照射在那片土地上的阳光全部储存起来,再通过短暂的几秒中全部释放出去。”

“白天储存的?那这么说你……”

“是的,这个阵法我早已布在了那里,而之前对我们的追捕也正是因为我在做这一准备时被发现所导致的。”

“那黑影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没有被强光刺伤眼睛?”

“这就是尼莫的功劳了。”阿蒙看着身旁的一个少年说道。那少年见雷伊三人纷纷朝他转过了头来,羞怯地摸着后脑,腼腆地一笑。“他是灵族的人,身上附有魔灵。虽然他的魔灵本身魔力不强,并不适合战斗,可却是一个通体黑色,无法使亮光通过的魔灵。”他如此一说,雷伊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临近高墙之下,眼看城门就在眼前,只要出了这道门,外面便又是自由的世界。城门下原本只有几人把守,在雷伊一行人的面前不过是形同虚设,但此时的道路中间却赫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这人影毅然而立,拦在了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就着月光可以看到他朦胧的轮廓,正是之前在牢房中被称之为将军的那个人。

“唷,我道是谁呢,这么大胆,竟敢在深更半夜搞出那么大动静,原来是阿蒙啊。好久不见,怎么,你想做太阳么?”他惬意地笑道,面对眼前六人,丝毫不露惧色。

“裘…裘亚。”他紧咬着牙关说道,对裘亚的突然出现感到很是意外。

“不要露出那种表情么,人生在世要乐观一点才对。好了,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吧,我也好决定要不要帮你升天。”他说着,左手按压在了腰间的佩剑上,拔出了一寸有余,目光中流露出阵阵寒冷的杀意。

雷伊早已想报先前的那番屈辱,此时又在这里与他遭遇,便推开了阿蒙,走上前来愠怒地说道:“这个家伙交给我。”

“呦,这不是牢房里的三人组么?果不其然,你们到底还是跑了出来,看来这才是你们的最终答案啊。”

“剑士的语言全在剑中,出招吧。”他也拔出了身后的暮光,摆出战斗的姿态说道。

“我听别人说,你叫雷伊是吧?我果然没有误会你啊,你真的很蠢。”他话音未落,便在一瞬间来到了雷伊面前,使出了一招拔刀斩。宛如皎洁月光的剑刃在空中划过一道闪弧,直向着雷伊的颈部斩去。雷伊虽未有防备,可还是凭借着迅敏的反应后仰了过去,但即使如此,他额前的头发也仍被剑气削去了几根。在躲过这一击之后,因为后撤的幅度太大,他止不住又连退数步才停了下来。但这不足两秒的时间内,他却已是喘着粗气,渗着冷汗。这一击的速度之快远出乎他的意料,他很确定刚才的动作并非自己的眼睛捕获到的结果,更多的则是倚靠本能所作出的反应。而之所以连退那么多步,与他拉开距离,也是出于本能的选择。雷伊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在那一瞬间所爆发出来的杀意甚至震慑到了他。与其相比,再凶猛的野兽也显得温顺了起来。

“不要退得那么远啊,我的‘话’还没有传达给你呢。”他将剑架在肩膀上,轻蔑地微笑道。

雷伊此时已平息了心中的怒火,他很清楚,倘若掺杂着多余的感情与这个人战斗,只会招致自己的死亡。他静下心来,将魔力凝聚在剑上,加速向裘亚冲去。然而他的斩击却被裘亚尽数接下,交手了十余回合,也没能伤他分毫。雷伊惊诧不已,自从与启的那次竹园之战后,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等强手。此人的剑术丝毫不输于启,速度也完全不在雷伊之下,且相较二人,他的攻击更多了一分游刃有余。

“你的剑术倒是不错,看来是经过了不少实战。但,还是差了一点。”他一边抵御雷伊的攻击,一边闲庭信步地说道。随后剑刃相接间,一个震击又将二人分了开来。“别看我只有而立之年,可是已经参加过上千次战斗了,死在我剑下的何止千人。”他握紧了剑,目光中闪过了一丝杀意。“今天,又要再加上六个了。”

雷伊没有被他的话扰乱心智,稍作停顿,便又一次横剑上前。然而这一次,裘亚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月影斩。”他嘴角默念道,随即剑刃如同渲染上了玉白色的缎带一般,在黑夜之中回转飞舞了起来,闪烁着阵阵凄冷的寒光。这斩击狂放之中不失阴柔,看似凌乱却又不失章法,刀刀致命,每一剑都向着雷伊的要害刺去。势如暴风雨的攻击令他疲于抵挡,已无暇做出反击。然而就在这刀光剑影之中,雷伊不断挪移的右腿却突然脱力,一个踉跄,无法再做出闪避。难道是药效还没有完全消退?他心中急忙惊道。眼看已无法躲避裘亚的斩击,雷伊只得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了右臂,向裘亚挥去。这一剑太过仓促明显,被裘亚轻松闪过,但雷伊也未承想能伤到他,只是为了干扰裘亚的攻击精度,再假借这斩击所带来的反冲避开要害。可即使如此,他还是被砍伤了右肩,顿时鲜血伴随着剑上的寒光四溢飞溅了出来。

“雷伊!”众人见他被裘亚砍伤,齐声喊道,赶忙上前扶起了倒在地上正捂着伤口的他。

裘亚见雷伊已败在了他的剑下,便放松了警惕,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从身后传来了一阵爆炸声。他急忙回身望去,才发现身后的城门已被雷伊的剑气完全震碎。

“原来如此,这才是你的目的么?”他顿觉不能再小看眼前的雷伊了,亟欲除之而后快,以绝后患。但是阿蒙却又拦在了他的面前。

“我们可不是一个人。”他张开了双臂,护着雷伊说道。

“我知道啊,所以算了六具尸体。”裘亚很清楚阿蒙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并不能设下足以打败他的法阵,也便毫无忌惮。但看到他仍双手合十,似乎是要施法的样子,心中也不免泛起了疑问:他究竟要干什么?

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阿蒙身上,却不知何时从他的身后爬出了一团黑影缠绕住了他,挡住了他的视线,将他牢牢包裹在了其中。

“大家快跑!”尼莫喊道。众人见状赶忙扶起了雷伊,向着城门外跑去。

“哼,真是卑鄙啊。”裘亚被那黑影缠绕在里面,纹丝未动,只有声音传了出来。

“我不是已经提醒你了么?‘我们可不是一个人’。”阿蒙从他的身旁跑过,直视着前方说道。众人迅速地来到了城门下,门内的守卫虽想拦住他们,可在启的面前丝毫不堪一击,就连片刻也未能阻止,便让他们冲出了城门而去。

裘亚仍静静地站在原地,仿佛是在酝酿情绪一般,对这黑影的束缚完全无动于衷。

“雕虫小技。”他嘀咕道,随即挥动了右手,那黑影便在利刃的切割下断碎成了无数残片,散落在了地上。但只过了片刻,这些蠕动残存的黑色碎片便又纷纷向着城外飞去,汇聚到了尼莫身上。

裘亚没有选择追击,因为他没有这种习惯,然而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深信,他们一定还会再次相遇。

原先守在监狱门外的士兵们此刻也都骑着战马,手持长矛地从街道的另一边赶了过来。

“将军大人,属下来迟了。您没有受伤吧?”骑在最前面的队长说道。然而他这一番关切的话语却引得裘亚面露愠色。

“你觉得我会被他们打伤?”

“属…属下不敢。将军本领高强,自是不会被几个小贼所伤,是属下愚昧。”

“够了,去做你该做的事吧。”他说罢,便收剑归鞘,迎着奔涌而来的士兵向城内走去。

“是!”那队长高喊道,但裘亚并未再做理会。今日一战,他已是尽兴,只惬意地仰望着夜空中的明月,期待着与雷伊的再次交手。

——————

雷伊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城外,可还未走远,身后便已传来了阵阵人马声。眼看着追兵愈发接近,整个地面仿佛都在震颤,但因为雷伊有伤在身,他们也无法加快行程。

“我去拖住他们,你们快走。”启突然停下了脚步说道,准备拔刀迎敌。

“你疯了?听这嘶鸣声至少也有几百人马,这次若再被抓到,可就不是关在牢里那么简单了。”阿蒙深知其中危险,急忙阻止他道。

“我知道。”启心意已决,拔出了夕舞,只身走向阵前。“你们先走。”他留着孤寂的背影说道,面对着奔涌而来的无尽人马,也是露出了一丝苦笑。

然而还未等启与那些追兵们交手,他们之间便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妖物。这庞然大物高有百尺,就像是从地面下冒出来的一般,渐渐胀大。他有着暗紫色的身躯,站立如人形,却有着一副恶虎的样貌,仔细一看,透过他的身体仿佛还可以看到天上的月光。“这是什么东西?”启在黑夜之中无法清晰地辨识出来,也不知眼前所见究竟是幻象还是真实的存在,但接下来的一幕便彻底打消了他的这份猜疑。只见这妖物一拳落在了敌军阵中,直将他们的阵型打散,周围的地面顷刻间也碎裂成了无数块,中心处留下的圆形凹洞内还躺着几名躲闪不及的士兵,已被深深打入了砂地之中。在这一击过后,那妖物并没有停止动作,又接连不断地发起了攻击。那些原本骑着战马的士兵们也慌忙下马四散开来,使用武器抵挡着这如同陨石一般的拳头。可这些精钢利器在这妖物面前也无异于螳臂当车,丝毫未有成效。众士兵见状,知晓差距甚大,奈何不得,唯有疲于保命。

在这妖物肆虐的同时,从雷伊一行人的身后倏然出现了一位身着黑色大衣,戴着圆檐黑帽的中年男子。阿蒙看到他的出现,难掩其激动的心情,高声喊道:“德拉尔先生!”?

他未回应阿蒙的呼喊,而是径直来到他们面前,如同训斥犯了错的孩子一般敲打了一下阿蒙的额头。

“不准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你知道大家有多担心你么?”他见阿蒙平安无事,终于放下了心来,阿蒙听此一言,也是摸着后脑带着歉意地一笑。随后,他又走上前去,喝道:“够了,魑虎,回来吧。”他刚一说罢,那足有百尺的庞然大物便瞬间化作了一团流动的无形之物飞回到了他的身上,继而又盘坐在他的肩头,化为了一只娇小的紫色长尾猫。

“德…德拉尔…”追击的士兵们见到他的出现也是极其惊讶。他们很清楚德拉尔是目前的抵抗军首领,可竟然会为了救几个少年来到前线。虽然他们已被方才那妖物打得苦不堪言,但一想到此时若能将他抓回城内,定会是大功一件,本颤抖的双手便又握紧了武器。“想不到你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德拉尔,跟我们到城内走一趟吧,首领想要见你。”

“好啊,如果你们请得动我的话。”他说着,蓝色的瞳孔在黑夜之中发出了幽寒的光芒,身后的乱石丛中随即走出了一个个人影,向他们摩拳擦掌地径直走来,足有百人之多。

“你…你们…可恶!撤!”士兵队长见情形不妙,再留于此只会招致全军覆没,便匆忙下令撤退,向着城门奔了回去。

见追兵已退,不想产生无谓伤亡的德拉尔也是轻叹了一口气,继而回身向阿蒙伸出了右手。

“欢迎回来,阿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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