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晃的柴火幻化着错觉,蓝花楹眼神不敢落在正想自己走来的人,慌张得随手捡起地上的枝干,伸到火盆里翻着烧成碳的枯枝。
“七爷”
就差三步,他就可以将她暖在怀里。
就差三步,她或许可以仔细再看看那张清晰刻在脑子里的面孔,跟白马寺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慕容如愿停在三步之外,背对着伶俐。
蓝花楹见她目光如炬的盯着这边,心中直觉的好笑,将枝干往旁边一扔,站起身双手拍了拍尘,说道:“劳驾帮我看着这火盆。”然后,径直从他身边过。
伶俐麻利的将纸笔放在桌上,带着责怪的语气:“七爷可是尊贵之人,怎可做这些粗活,就让奴婢来吧。”
“嗤”
桌子摆在大门,外面突然兴起一阵寒风,蓝花楹揪紧棉被,提笔在纸上自顾写着信。
慕容如愿在她走过来时也跟转过身,这声冷嗤屋内余下两人都听着清楚,伶俐自是不好在他面前多说蓝花楹什么,只是脸上带着委屈到火盆旁看火,“伶俐,总归这蓝花楹还是我的正妃,这如果身体上出了什么事,本王可不好向薛将军九千岁甚至皇上交代,你主子是怎么跟你讲得本王不知道,而且你今日的表现本王觉得不该再留在郡主身边。”
“为什么?”唰得一下伶俐脸色灰白,不管她是郡主最得力的手下,七爷一句话就会影响她的去留甚至生死,如果是以前郡主还有些自己的判断力,但是现在郡主已经爱得无法自拔深陷其中。
慕容如愿站到蓝花楹身边,看着纸上的内容,眼睛闪过一道惊喜,风轻云淡的口吻说道:“本王怕日后你对郡主的伺候不周,郡主留你这样的人也是耽误事。”
伶俐冒着冷汗磕着头说道:“七爷,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浓浓的嗯得一声从鼻腔里发出,带着只有发声者才知道的愉悦,伶俐得到回应就起身起开,还顺便为屋内的二人合上门。
不久蓝花楹停笔,突然一双有力的臂膀从她背后揽着她的腰,连人带被子的被抱在怀里,隔着被子都可以感受到他胸膛的热度,想着之间他字字都在为另一个女人着想,转瞬用手肘顶他的腹部。
贪心着怀里人一时不察,腹部中招,眼见人转身就要往旁边撤,双手撑着桌面将人困在他的伸手之间。
蓝花楹抬着头狠狠的瞪着他,语速极快的喊道:“信写好了,拿了滚蛋!”
“我今晚在这过夜。”
望着对方不带任何询问的口气,她压制着内心已经被点燃的火,平静着说道:“凭什么?”
“我想你想到快疯了。”脸上的阴影逐渐放大,呢喃的声调本该是带着眷眷的思念,可是闻者却倍感受到了侮辱和嘲笑。
侧过脸一把推开那人,“你不觉得可笑吗,前一刻你还在为另一个女人挑选着心腹,这一刻却跟自己口口声声说得待弃妃纠缠不清,把女人耍的团团转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慕容如愿俯视着满脸嘲笑得怀中人,那力气根本撼动不了他的身躯,可是她这句话却让他心中一颤,“你不是都已经猜到我为了保护你才写的休书,还有你被慕云恪抓去也是因为我拿出习符才换得你回府。”
“我还篓了一点没有写进信里,你为了救我还牺牲男色跟自己得嫂子在清修之地一夜缠绵,可是我觉得太恶心了实在是不好意思让我爹知道,她女儿嫁给了多么伟大的男人。”
滋滋声在屋里更显得动听,可是这明夸暗贬的话刺得耳朵生疼,瞪大得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语言瞬间变得匮乏,“你那晚一直都呆在白马寺?”
霍曦只说会让蓝花楹到大雄宝殿得佛像之后,让他亲口发的誓言能被她听到,这就能够死了对方的心,他看着她写的信,他心里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开心,因为不需要他多做解释她都知道他的为难和计划,只是后来那事,他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不知是手里的人在颤抖还是自己手在抖动,“阿楹你听我说,我···”
“我不听,不听啊!”蓝花楹嘶声喊道,“你给我拿了信就走,不就要我爹手上的习符,你们都拿去,你们兄弟闹得越热闹越好,就好气得那皇帝半死不活,没闲心多管皇后的事,到时候我跟爹进宫拿了她的命去祭奠我娘,以后我们各不相欠我带着我爹远走你跟霍曦做着你帝后梦。”这就是为什么她答应给他写信的原因,既然他不然她一开始就不要他参与其中,那她就做个旁观者,只要达成爹的所愿。
慕容如愿一把将人抱在怀里,不顾怀中人跟疯子一样的撕咬挣扎,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道:“不可能,你这辈子休想离开我。”松开怀抱,拿了桌上的信就离开。
身上所有温暖源走得走掉得掉,门外的大风刮过,蓝花楹突然冷得身子一抖,蹲下来捡起在地上被踩的脚印散乱的棉被,僵硬的拍着上面的灰。
“姑娘,棉被脏了,奴婢这就让其他人安排新的。”伶俐站在门口说道。
“你在门口多久了?”
蓝花楹停下手中的动作,伶俐进来将她手中的棉被拿走,“也就一会儿。”又恢复了之前的态度,说完就去唤人拿新棉被。
接下来的日子里,慕容如愿再也没有来过,而蓝花楹这次也没有在刁难伶俐。
“外面发生了什么好事,看你嘴巴都快合不上了。”蓝花楹抱着暖炉在手中,坐在门外的栏杆上,心想今天一定是雪后初晴,那太阳刺眼到可以透过树缝落在地上。
伶俐端着药过来,旁边还多了一小碟李子,满面春风得意非凡,蓝花楹灌下药,赶紧捻了一粒李子含在嘴里。
“七爷这招祸引东水真是厉害,现在云家和丞相的门生斗得可热闹了。”伶俐一脸的崇敬。
李子酸得牙龈受不住,抽了一口气,“怎么说?”
“主子亲自出证说五爷暗中买通舒恒,而舒恒手中有五爷亲笔的书信,让他把通敌的证据放在暗格中,还有那日被关押在府上的那位马副手,亲口承认五爷那他家人威胁他,诬陷七爷,其目的就是七爷手中的习符,人证物证聚在并且还有犯事的意图,都是板上钉钉的事。”
将含在嘴里的核吐到木盘上,又拿了一颗,“首先,舒恒是承德王府的人,其次,安平郡主又是通敌国嫁到东秦的郡主,加上马副手一直被关押在王府,这些人都是可以串通成承德王弃车保将之举,皇帝和大理寺那些狐狸怎么会没想到这一层。”
“这就是七爷的高明之处,七爷用这些人既是为了安五爷的心,同样也是让五爷劝云家人出面站在七爷这边在朝堂上给皇帝压力,皇帝本就偏向五爷,你们突然将所有的箭都射向他,就不怕引起皇帝盛怒。”
伶俐抿着嘴忍者笑意:“这就是七爷要的,之前因为这些信件,大理寺和府卫明着暗着都盯着承德王府,他们就是证人,证明七爷根本没有串通云家,联合四爷诬陷兄弟。”
“丞相当然不会袖手旁观,那日在---的事,那些府卫不全是四爷的人,过段时间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四爷,届时云家可热闹了。”
那时云家如何,蓝花楹此刻一点也不关心,牙齿的后龈紧咬着核,为了避免口齿不清,一字一字咬出口根本跟不上脑子里蹦出来地速度,最后说出口就成了一句;“也就是说那天他早就知道我遇险的事!”
伶俐将李子放在栏杆上,转过身,眉眼甚是生动地赢了一声是,同时,嘴里的核嘎嘣一声碎成两半,霎时的酸后却是抵挡不住得苦。
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包括她和那些手下的安危生死。
那为什么还厚着脸皮说为了护她,救她。
难道他把她也算在他的计划之中。
昨夜大雪压弯了弱小的树杈,不能承受之重,连枝带雪得往地上砸,直到那地方只留下雪迹。
饭后伶俐为她铺上棉被,机灵地往火盆里又加碳,摇着头叹息道:“姑娘,这药见你天天喝,怎么身子越来越怕冷了?”
缩在棉被中,拿着本姓谢的骚客将自己一路上的游历记录在内,这篇正好讲到白越,蓝花楹被里面的介绍的风土人情和景致吸引了,也就没在意伶俐说的话,伶俐回头见此也都见怪不怪。
“有那么好看吗?”
如此清冷的嗓音,现在听起来充满了情切感,唰的抬起头,今夜是一身夜行衣,更是衬得白皙胜雪,好半天语带口吃:“你…你怎么会出现?”
被关到南苑的日子,她有好多次想要逃出去,可是她却一步都踏没踏出去过,伶俐说的对,承德王府得设防真的是慕云恪比不上的,所以慕容如愿也就不需要给她吃那软骨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