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中的秦吟河岸旁错落着大小不一的营帐,士兵紧密巡视带来的低气压给两岸的百姓带来紧张和恐慌。在最大的营帐内,慕容如愿坐在上首,霍郡与他的副将对面是被暗卫护送过来的陈医令,陈医令已经在来的时候用鼠试过秦吟河的水,老鼠直到现在还很活跃,可见目前这秦吟河的水质暂时没问题。
而这四人在营帐中经过讨论认为敌暗我明的情况下,就算是再加派人手日夜加紧巡视也难免会有疏漏,于是他们想连夜去告知上游的百姓要开始储水,并且提醒敌军正要通过投毒来谋害百姓和士兵的性命,于是希望联合百姓的力量举报在村庄出现的陌生人。当然,慕容如愿觉着现在他人已经在这边,把他们得知投毒的秘密四散开来就是为了打草惊蛇,如果百姓真的提供了什么关键的线索或者他们自己露出什么蛛丝马迹最好,这样就可以顺藤摸瓜的找到蓝花楹他们或者揪出幕后者。
葛家庄村长家,剑拔弩张的气氛在书房内一触即发,一位清瘦的老人呼气粗重的说道:“绝对有人泄了机密,否者顺景帝怎么可能突然加派士兵到葛家庄。”
在场的不是低头沉思就是相互警惕的望着其他人,想着能否从其他人的表情上发现出破绽。
“我们六人总是形影不离,互相监视这对方所以肯定不是我们,难道是以前的旧臣被策反或者胆小怕事得知我们的行踪就跑去告密!”
易水涧用毛刷扫去身上的风尘,心下刺探这说道:“这个可能性当然不能排除,但我还是觉得这些人来葛家庄会不会不是冲着我们,我看顺景帝排除的领队是霍郡,他们不会是要找被绑架的霍曦那些人?”
清瘦的老人听着这话有意的观察易水涧的表情,低着头忙着自己手头的上的事情,似乎对于他自己的说出的话不甚在意仅仅是提供一种可能性的解释。
突然一声嗤笑冒出,所有人望向出声的姜毅,精明的脸上有着猜疑:“水涧,你不会真的对那位蓝姑娘上心了吧?这段时间来动不动就变相刺探她们关押的地方。”不给易水涧解释的机会,接着说着自己的猜测:“我早就听说你跟这蓝花楹交情甚笃,你为了她胆敢在姓慕的老贼面前顶撞他,以至于我们在各国的生意和暗线被挖出不少,如果你真能娶到这丫头也就算了,可惜这丫头转身还是那老贼的儿媳妇。最让我不解的是你还给那丫头送陪嫁品,哼!不知说你傻还是痴情种!”
易水涧把毛刷放下,也不搭理姜毅而是转过头看着坐在正堂上的老人,“姜国公。。。”
薛天按了按太阳穴,打断道:“时间紧迫,难道我们还要在这边追究小辈的感情问题?叛徒奸细一定要抓出来而且要狠狠的抓到所有人面前以儆效尤,现在我们要讨论的是如何突破防卫,能够依计划准时行事。”姜毅明显一副被扫了兴的表情,不爽的瞪着薛天。
姜国公绕着胡须,眼尾的鱼尾纹加深一副深思的样子,“他们不是在实行民兵合作边防吗?我让书生帮你们三人乔装成庄里的人,到时候你们就混在其中,其余三人就当诱饵吸引别人注意,时间就安排在凌晨前一刻。你们这边计划失败也没事,我已经让书生准备了后招。”
薛天眼角瞥见易水涧紧握着发抖的手,接着姜国公的话头说道:“我、易水涧和姜毅的样子比较招人眼,就让书生易容我们三个的样子,方一他们三个轻功较高出什么问题也能逃命。”
姜国公放下茶杯,“就按你说的分配,书生还得准备工具没有那么快,所以我已经让人准备干净的衣服和吃食,你们稍作休整。”
除了姜毅所有人都离开了大厅,“爹,您怎么还放心让他们两个去做这件事?”
姜国公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怎么生出你这么愚蠢的儿子,还不如被薛天捡回来的易水涧聪明。”姜国公看到自己儿子红着脸不服气自己连小辈都不如,狡猾的笑道:“毅儿,这么多年的东躲XC我们终于可以翻身,为父怎会再让人堵着我们的出入。”姜毅听了这话与姜国公两人低声的商量计划,越听越是露出得意的声色。
文文弱弱的儒士样貌男子一只手端着木盘,木盘上摆着各种瓶瓶罐罐和刀片等,一副世事之外的冷漠,门从里面打开,易水涧让开路让他进来。
“薛将军先来。”薛天坐在端正的坐在椅子上,这人开始手上的事,易水涧翻着桌上的瓶瓶罐罐,问道:“书生,你这次被主上请来,不会只是打下手吧?”他装着好奇的样子,也不在意对方能不能给他答案,打开瓶塞被一股刺鼻的味道呛到。
书生专注的做着自己的事,屏蔽了此事之外的人和事,易水涧其实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因为他知道书生只听主上的话,书生一直被主上养在身边,好几次为了主上丢了性命,因此主上真正信任的人只有书生,所以他听到姜国公说书生在葛家庄他就想花楹被刺之事如果不是书生主谋至少书生也会知道花楹被囚的地方。
薛天深深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书生,水涧对于那蓝花楹算是用情至深,你就当我夹恩图报你就带他见那女子一面也了了他的心事。”
书生抬眼看了薛天一眼,深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只给你一盏茶时间断了你的情。”
易水涧郑重恩了一声,说道:“就一盏茶时间,我一定不会误了主上的大事。”
书生将薛天易容好,带着易水涧就去地牢,这个地牢其实是用村长的地窖改造而成的,两人沿着两壁凿成的凹槽到了地下,穿过四五个一人高的酒缸,才微微泛出黄色的光晕,进而地牢就出现在眼前。
“易水涧!”
“易水涧?”
“钱奴”
易水涧没有理惊讶的霍曦和慕云煜,直接往唤了一声自己钱奴的方向去,入眼是的女子很是狼狈,斜靠着牢门坐着,眼里带着笑意的看着来人,笑意没有带着嘲讽反而像是见到老朋友的一种久别重逢的欣喜。心揪着越来越紧可因为看到心心念念之人,身体跟着呼出的一口气松了下来。
书生把门打开,他快步半跪在她身旁,伸出手想触碰她的脸但望着她苍白的脸转而把手改变方向打理着她散乱的发,“哪里伤着了?”
“肩膀中了镖,好在我是大夫已经把镖取出来了。”蓝花楹非常虚弱,被困在地牢的当天,她把瓷碗打破磨到锋利,因为视目有限只能连皮带肉的把镖挖了出来,虽是避免了动脉,控制住了流血过多,但由于缺乏后期调理身体铁锈毕竟在体内有段时间,难免引起发烧。
易水涧眉心紧皱心疼地抱着她小心翼翼的避开伤口,“我百事通的称号不是白得来的,好在我预先拿来金疮药。”怀里挣扎的人安静了下来,“我易水涧还是位君子就算再喜欢你也不会乘人之危。”
蓝花楹有些尴尬的红着脸,身为大夫避免不了跟病人肌肤相亲,但她那时是以大夫身份,现在身份互换对方又是他,她第一反应想到的是如愿那厮如果知道绝对会黑着一张脸,不过听着易水涧的带着嘲讽的口气说话,前提还是他是有心帮她,于是她也不好多做矫情。只是。。。
“书生,麻烦你转过身,我要为她疗伤。”
“小姐,你受伤啦!怎么都不跟我讲!”云歌担心的隔着牢门喊道,蓝花楹就是怕这丫头瞎担心才不说,就连易水涧问自己伤情他们两个只是小声的对话着,也怪她没有提醒他不要声张,索性唬弄的安慰了几句话,云歌也就半信半疑的安静下来。
期间易水涧把自己的外袍撕扯成布条,书生看着他的动作再望着一直躲在他阴影里的女子,说道:“我答应薛将军让你进来了断感情,而不是明知没有结果还丝丝绕绕纠缠不清,否则最后受伤的只有你自己。”
易水涧冷笑一声,说道:“如果不是主上,你只会处于世俗之外,红尘俗世片叶不沾身怎么会知道有种感情叫爱情!”
蓝花楹听到书生讲到薛将军仰头发现易水涧眼里的认真,艰难地转移视线,书生略作深思的模样,一点也不恼怒易水涧的话,只是盯了会儿他背影就不言语的转过身,于是蓝花楹离开易水涧的怀抱转过身面对着墙,边拉下外袍边说道:“这样比较方便你上药。”
这样的画面本应该会让他产生旖旎的想法,可是看到那到伤痕时有一只手掐着他的咽喉。
蓝花楹苦笑一声,“因为医具有限,肉会随着我的动作往外翻,这几天过去新肉又长出来,很狰狞把你吓到了吧!”然后自嘲一笑:“好在不是脸上,否则他保不准会嫌弃我呢!”
他,自然指的是慕云缺,易水涧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笑非常的苦涩,于是帮她涂上金疮药,布条绕过她的腋下包扎好,见人打理好衣服,转过身道了声多谢。
易水涧终于忍不住抚上她的脸庞,拇指不由自主的摩挲她的嘴角,蓝花楹觉着这动作颇为暧-昧,不自在的撇过头,听着他说道:“花楹,今夜过后一切都会结束,我们这群人终于可以重见光明,所以我只能对不起你了。”
蓝花楹皱着眉头,奇怪的看着易水涧随着书生离开的背影,所有所思的拆解这句话,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们今夜一定会有大动作,并且输赢的关键在此一夜了。
“蓝花楹,他们讲着主上,有提到薛将军,这次的幕后主使是叛逃在外的皇伯父!”慕云煜被自己的猜测惊讶到。
连霍曦都难以置信说道:“怎么会!绝对不可能,如果他抓住你们两个是想为了威胁秦中宗,那抓我干嘛,难道不怕东秦和西吟合作。”
“我想慕亦旦谋划这么多年,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否则不会在这时出手,不过郡主分析有理,东秦和西吟一定会联合起来搜寻我们四人的踪迹,慕亦旦通过易水涧在各国都有渗透自己的财力和人,毕竟人数有限,要相对抗两国只有向别国借兵,至于是谁,多半有可能是北戎。”
“没错,近几年北戎总是骚扰西吟的北疆。”慕云煜冰山脸终于有了变化,气愤一拳打到牢门,“被困在这,外面到底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霍曦听着他们两个之间的对话,脸色越来越惨白,不安的攥着手中的稻草。
渐渐的蓝花楹的精神变得有些恍惚,身体越来越疲惫,不对这不是因为涂上金疮药该有的反映,想提醒他们小心,可是张口却不能言语,耳边只留下参差不齐的脚步还有空气中晃动的铁链,一个志得意满的声音传来:“很快你们就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