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没有月色,只有一片片灰色的云在飘着,油皮灯笼在空中晃晃悠悠的,一老一少在碎石的小道上急行。
“到了没?快没时间了。”蓝花楹几乎架着老人家脚不沾地的走着,本来是要骑马的,可她担心老人家的身子骨会受不了路程的颠簸,听他说有条捷径能够很快就到府衙,所以就用步行。
老人家脚步都在打叉,明白事态确实紧急就咬牙坚持,可是心气还是不顺,恼道:“为什么非要拉着老头子我去。”
“你可以给我证明,还能带路以防万一做错路浪费时间。”
“哼,如果不是你能救村里的人,我才不会陪你走这么累,这趟下来我身子骨非散架不可。”老人家喘着粗气还要气哄哄的讲话,一下子咳嗽起来。
她倒是觉得还是骑马得了,因为她这样逼着老人家赶路也不见得对他身体有多好,于是将脚步放缓,虽然时间很急但还是不放心对方身体能否吃的消,“放心,有我在,这种结果绝对不会发生。”说完还不忘举手起誓。
一个时辰,终于看到灯火通明的地方,空地上搭起许多帐篷,病人痛苦的【呻】吟,妇孺绝望的抽噎啼哭,还有争吵谩骂老天的不公或是太医的无能。如果外面是空城那么这里绝对是炼狱,还是带着浓重药味的炼狱。
“你们是谁?这里是重病区快离开。”巡逻的士兵拦着他们的道路,老人家有些害怕,紧抓着她的胳膊。
她显示出九千岁的玉佩给她的,厉声道:“九千岁命我医治这里的百姓,快带我去见你们的郡守和太医丞。”
士兵抬起灯笼仔细的观察,不敢马虎派同伴去传达消息。须臾,那人跑回来,俯首对着他们一拜,领着他们进去。
“果然我老头子懂得识人就知道你不简单,也好在没有多亏带你。”老人家并没有因为她隐瞒身份而改变态度,这倒是让她很是不好意思。
她赶忙恭维道:“对对,您走过的路比我吃过的白饭还多。”
“这话我爱听。”老头子笑道。
士兵将他们领到后院大厅,正前方坐着两个人,两个人都穿着私服,两人的年纪也是相仿,六十岁左右。
蓝花楹扶着老人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然后她就坐在他的旁边,一点也不拘礼和客气的先声夺人说道:“两位大人不要见怪,既然你们没有穿朝服,我们也就免了那些虚礼了。”
郡守和太医丞此时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年纪轻轻女子无权无职还敢挑战他们的权威,就算是现在丰州快要被皇帝遗弃,他们只要没有脱掉着乌纱帽,那还是有品阶的官位,本来就心气不顺哪还容得这小姑娘在自己在自己面前放肆,如果不是她背后是九千岁,他们一定先来个下马威,让她称称自己几斤几两。
“本官的旁边这位是太医署的太医丞。”郡守看到女子朝太医丞点了点头,而太医丞像是没看到自顾抬起茶几上边的茶喝起来,郡守心中畅意冷笑。
“说吧,你来这里是不是已经知道治疗疫病的方法了。”郡守问道。
“现在我还不知道。”她现在只是知道了病因,至于医治的办法这就是为什么需要找他们的原因,毕竟这边具备很多的草药、人力。
郡守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既感到自己被人耍又觉得九千岁一世英名都被这姑娘给毁了,“哼,你也不过如此,那你还有脸面出现在这里,真是枉费千岁爷的赏识。”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女子的身份,再加上毫无名气,这样贸然闯入他们肯定不会信服于她,“现在不会不代表以后不会,况且我现在知道丰州根本就没有疫病,他们只是食物中毒而已。”
“什么?”太医丞放下茶杯,终于开口说话,“不可能会有这么大面积的人都食物中毒,就算是毒怎么影响在丰州城外,你可不要胡说!”
“我可是有理有据的。”她走到郡守和太医丞的面前,把包裹放到他们中间的茶几上打开。
郡守和太医丞本想侧过头看看对方拿出什么证据,结果那包裹一打开,那股腥臭味刺鼻而来,立马捂着鼻子,站起身远离位置,郡守觉得自己又一次本耍了,重重的拍着身旁的茶几,怒斥道:“你真是胆大妄为,那一只死鸭子来糊弄本官是吗?你觉得我们那么好骗吗?”
蓝花楹无视郡守一个人在那边愤怒的瞪着她,从衣袖中拿出银针,往鸭脖扎进去,拔出来时银针变黑,郡守和太医丞眼睛睁大的看着银针。
见到郡守安静下来,她故意拿着银针凑近他面前,见对方吓到往后退,她内心冷嗤一声,这样的人还当一州的郡守呢,冷冷的说道:“郡守你应该知道丰州在两个月前出现很奇怪的现象,就是丰州出现牛羊失声的情况还有坷拉河旁疯长了的青草。”
看到郡守点了点头,她又指着包裹说道:“这只鸭子就是长吃了在坷拉河旁的青草,而恶臭味是这株草散发出来的,我问过一个孩子他说他家的牛羊是吃了坷拉河的草才不会说话的,于是我就拿老人家的鸭子做实验确实鸭子吃了草···”
太医丞立刻把她的话打断,他觉得这一切太不可思议,“那如果这草有剧毒,为什么鸭子死了,牛羊却活得好好的?”
这也是困扰她的问题,所以她皱着眉头推测道:“我猜有两种情况,一是牛羊体积偏大毒性对于它们有影响但发病的过程缓慢,二是牛羊体内具有可以跟毒草抗衡的东西。”生物之间相生相克的道理,太医丞觉得这还是说的过去。
郡守依然还是觉得这说法太荒诞的,揪着问道:“那你如何解释的通人跟着中毒的?”
太医丞反倒回答了这个问题:“难道是通过中毒牛羊的奶水还有吃牛羊的肉中的毒。”
“啊!”郡守惊叫一声,慌张地抠着喉咙,试图吐出今夜吃的东西,赤红着脸问道:“那我今晚吃了羊奶糕,太医丞快给看看我是不是也中毒了。”
太医丞也被自己猜想吓得脸色也很惨白,为了安抚病人,他们吃的东西都是由火房统一安排的,如果这女子说的是对的,那不是他们这些人都中毒了,但是这些日子他们没有发病的症状。
这样想着他有反驳道:“不可能,那为什么我们吃了都没有问题?”仍是觉得这种可能性太低了,如果是食物中毒怎么造成大面积伤害,就算是丰州如此那丰州城外那些人又是为什么,难道都是因为都是因为牛羊。
蓝花楹听到笑着说道:“这就要问老人家了?”一直被凉在一边的老人家正在努力的消化听到的消息,忽然被问到还有些反映不过来。
“什么?问我什么?我又不是大夫怎么知道!”老人家翻了白眼。
“那你说说你为什么只吃鸭子?还有郡守麻烦你去叫提供食材的人看看他们的牛羊是从哪里来的。”连日的赶路倒是使她有些累于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来人啊,把火房的人都叫来。”郡守大声的叫来人交待下去。
老人家已被提醒恍然大悟到:“因为我不能吃牛羊,连奶水都不敢喝,因为我一碰那些东西我就会全身发痒,呼吸急促。”
“原先,我没觉的这有什么,但我发现有个孩子像老人家一样不能碰牛羊,他的家里除了他没病的活着其他都中毒死了。”她喝了口茶,润润桑继续说道:“于是,我怀疑问题就出在这牛羊身上。”
很快,火房的人上来,大厅显得有些拥挤,郡守问道:“这段时间牛羊的食材是从哪里来的?”
火房的人因为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全部人都被带上来,显得有些紧张,没人敢做第一个发言的,有个胖子见郡守有些不耐烦,小心翼翼的说道:“牛羊都是东村的李屠夫的,李屠夫的牛羊是城里出名的,他有自己的草场,数量又多,所以我们就向他买。”
她插嘴道:“也就是说他没有在坷拉河放过牛羊咯?”果然如此,她觉得郡守等人会没问题,那就说明他们吃的牛羊是没有问题的。
那人大力的点头说:“他生意做的大,早期为了避免跟散户争草地,他自己出钱买了一块空地。”
“真相大白了。”合掌一拍,将郡守那犹不相信的思绪拉了回来,既然九千岁派她来丰州,她觉得她还是有义务提些意见:“大人,你现在急需要做三件事,一件是撤销放火烧村的命令,二是上报朝廷丰州的中毒事件,把毒草画像一并递上让百姓多加防范,三是把丰州关注的焦点放在解毒。”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轻松的安排着事宜,一点也不会让人不舒服,只会让人相信这场战役在她的指挥下就会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