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耳畔的嗓音，琴键上跳动的手指，让顾淇枫失去了挪动脚步的能力。如果说当时在晚会上，听到周若岚唱这首歌，是因为对这首歌的另类演绎而让自己注目，那现在就绝不仅仅是注目那么简单。
他仿佛有那么一丝恍惚，他分不清在那里弹唱的是周若岚还是孟熙秋，也分不清内心的情绪是因为刚才见周若岚的激动，还是眼前的一切带来的冲击。仿佛有什么东西弄错了，而他却并不能理清。
孟熙秋察觉到了门口有人，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门口。顾淇枫站在暗影里的身影，孟熙秋只能看到一个高高的身影，“羽陌？”
孟熙秋的一声羽陌，让顾淇枫瞬间回神，刚才的恍惚如梦一般。自己怎么会认错孟熙秋和周若岚啊，眼前这个女孩和那个叫羽陌的男孩，那么般配的一对身影，那么让人羡慕的青梅竹马的情谊。
“不是羽陌，是我。刚刚来排练厅拿东西，听到了你弹琴，过来看看。”顾淇枫从暗影中走进钢琴房的光亮里，他看到了孟熙秋眼神中的一丝慌乱，他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撞到了孟熙秋和林羽陌的相约，让她有些尴尬。
“顾，顾学长。”始料未及的相遇，让孟熙秋的情绪无所遁形。在雪地里冻了那么久，她渐渐平静下来的心，因着这样的不期而遇，颤抖的更加厉害。
“你在等人？”顾淇枫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问，就是不自觉的想要确认。
“嗯，等羽陌。”孟熙秋的把停在琴键上的手偷偷的藏到背后，因为，她的手在抖。
“哦，你和他……”顾淇枫终究没有问下去，不是不想问，而是此刻他似乎并不想听到答案。
“什么？”
“没什么，今晚的事情，谢谢你。”虽然周若岚并没有答应自己什么，但终究是因为孟熙秋的缘故，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唐突。
“若岚她……”和顾淇枫一样，这次换做是孟熙秋问不出口。
“我把我写的曲子送给了她，她给了我她的QQ号，先做朋友吧。我也没奢望她会一下答应我。”顾淇枫话语中满满的喜悦。
“嗯，若岚对你确实和对别人不同，她从来都是直接拒绝的。恭喜你呀。”孟熙秋看着开心的顾淇枫，虽然自己心里不是滋味，但还是为他俩高兴的。
孟熙秋说这话的时候，抬头冲顾淇枫笑了笑，然后又低下了头。顾淇枫微微察觉到了孟熙秋的躲避，他想不出原因。气氛微微有些尴尬，一时间两个人都不说话了。不知为什么，在这样的气氛里，顾淇枫却并不想离开，而孟熙秋则是不能离开。
几秒的沉默，时间却仿佛静止了很久，终于还是顾淇枫最先打破了尴尬。
“我听若岚说，你夸我吉他弹得好？你喜欢摇滚乐？”根据他对孟熙秋少得可怜的那点儿了解，音乐应该是最聊得起来的话题了。
“我对摇滚一般，羽陌更喜欢。我只是特别喜欢看人弹吉他。”这句倒是孟熙秋的真心话，没有半点儿恭维的意味。
“那我陪你等会儿羽陌，这楼里没人，你一个人也不安全。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吉他。”说完顾淇枫匆匆离开，不到一分钟，又匆匆回来，拿来一把古典木吉他。
“想听什么？”顾淇枫很自然的拉出一个钢琴凳坐下，把吉他抱在怀里，歪着头看向孟熙秋，询问着她的意见，仿佛二人是相熟已久的朋友。可事实上，他们不过才认识了一个下午而已。
“都好，你想弹什么都行。”孟熙秋看了一眼顾淇枫，没再敢继续看下去。她怕像贪恋上那天舞台上的身影一样，再贪恋上他眼前的样子，她怕自己会越陷越深，从前或许还可以，可从今晚周若岚的态度来看，以后怕是不可以了。
“好。”顾淇枫简单的应了一句，流畅的旋律便从他的指尖流淌了出来。是一段孟熙秋没有听过的曲子，很动听，但在许多音乐的细节处，还是可以听出一些微微生硬的变调和并不协调的和弦，充满了青涩的味道。
一曲完毕，顾淇枫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孟熙秋，“怎么样？”他不知道为何，此刻迫切的想听到孟熙秋对这个曲子的评价。
“你练琴很多年了吧？你是我同学里面，能把指弹弹到最好的人了。”孟熙秋误以为顾淇枫是在问自己琴技如何。
“那曲子呢？你觉得曲子怎样？”
“曲子嘛，我以前没听过，不过应该是在写一段初恋的故事吧，要么就是一个新手的作品，感觉比较青涩。不过涩中带甜，别有一番韵味。”孟熙秋努力去回想刚刚听到的旋律，说着自己最真实的感受。
“那你觉得，这首曲子，还好么？”
“挺不错的。”孟熙秋被问的莫名其妙，疑问的盯着顾淇枫，有些忘了刚才的尴尬，也忽略了内心的不平静。
“你用钢琴弹一下吧，我想听一次。”顾淇枫放下吉他站起来走到孟熙秋的钢琴前，和她坐在一个琴凳上，突然靠近的距离，让顾淇枫内心有着莫名的期待，却让孟熙秋更加紧张。
“我刚刚说，说了，我没听过这个曲子，我不会。”孟熙秋有些语无伦次。
“这是我写的曲子，我给你唱谱，你来弹。”顾淇枫故意省略掉了这个曲子是送给周若岚的那一首，直觉告诉他，此刻并不适合提起这件事。
“好。”
孟熙秋一句一句的弹着顾淇枫哼唱的旋律，慢慢的不需要他的哼唱，孟熙秋根据自己对曲子的理解配上了左手的琶音和和弦，加上少许变奏，不一会儿，刚刚的吉他曲就变成了钢琴曲。
“这首曲子叫什么？”孟熙秋问向顾淇枫，眼睛里仿佛有星星。
“本来没有起名字，不过你既然觉得像初恋的旋律，就叫初恋吧。”顾淇枫转过头，两人的目光对视的那一瞬，他们才发现彼此之间坐的这么近，二人尴尬的都往旁边挪了挪，却谁都没有起身。气氛再一次变得沉默。
“再弹一遍给我听吧。这首曲子你用钢琴弹出来，比我想象的要好听。”
“好。”
林羽陌来到钢琴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孟熙秋和顾淇枫坐在同一个琴凳上，孟熙秋弹着自己没有听过的曲子，而顾淇枫却能跟着轻声哼唱。这样的场景，不知为何让他心里有那么一丝不舒服。
“羽陌？！”一曲完毕，孟熙秋才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林羽陌，目光和声音都有些慌乱。
“羽陌啊，你来啦。”顾淇枫看见林羽陌，也从琴凳上站了起来。
“枫哥，你怎么在这儿？”林羽陌的语气里，缺少了些往日的友好。
“我来排练厅拿东西，看到熙秋在等你，今天楼里面没人，我怕她一个人不安全，陪她等一会儿你。既然你来了，那我先回去了。你俩也不要太晚，注意安全。”顾淇枫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看着羽陌，没再看孟熙秋一眼。
孟熙秋发现了顾淇枫躲避的目光，刚刚他俩弹琴的时光，像是一场梦，梦醒了，她仿佛听到了梦破碎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