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煜扶着门把手,心中涌起一种极其强烈的杀人冲动:“这就是你说的风景秀美、鸟语花香、绿树成荫、景色迷人,溪水清澈见底的超级商品房?”超级你妹啊!这个连楼道都被垃圾堵得死死地六十平米小套间到底能不能塞下咱几个人啊!
叶残星歪歪头,不解的看着徐煜,他指着门口那盆一人高的仙人掌对徐煜道:“没看出来吗?绿树成荫啊。”
成荫你妹啊!徐煜现在不想杀人了,他想自杀。
“切,你那么有钱怎么不自己出去买套房?”归冥没好气的道,他对这个‘费劲心思’想占法陨晨豆腐的男二没有半分好感。
徐煜突然又不想自杀了,他想拉着某人同归于尽。
从恢弘大气的土豪别墅,到又旧又挫的矮小公寓,放出种种好处与各种压根不存在的宜人景色,把他骗到了这个二流城市的贫民窟中,居然还说这才是他们的老窝也是醉了好么。难道法陨晨就是坐在这里,运筹帷幄,调集着大笔的资金?
“那也要我拿的出来!把我的份子钱还给我,我立刻立马上马走人!”
“想要回份子钱那是不可能的。”叶残星幽幽的声音响起,这个月的预算已经严重超支,虽然平时的生活费他们已经尽量节俭,但是,只要有法陨晨存在就要多付一份不亚于养大象的成本。这家伙吃起东西来就像个无地洞,话说你饕餮转世吗?
————数天前。
法陨晨笑着道:“好啊,欢迎加入法陨晨动物保护协会。”身为会长,他自是要保持会长的矜持,就比如说现在:“既然加入了我们这个大家族,那么有些规矩就是要懂的。先介绍一下,旁边蹲在墙角的那个叫归冥,一只修炼了千年还没成精的蝙蝠。再那个狂吃钙片只想长高的小朋友叫叶残星,本来应该是广寒宫嫦娥麾下的玉兔,但是这家伙那天闲的胃疼,又好死不死撞上时空裂缝,哔的一下跑凡间来了。”
“等等,让我先梳理一下。”徐煜说道,这涛涛不绝的信息量稍微有点大啊。
“也不用那麻烦理解,对了先交份子钱吧,把你老爸给你寄生活费的那张卡给我”
徐煜点头,乖乖将卡放到法陨晨手上,过了一会又突然高声叫道:“哈?那我是什么?!”什么蝙蝠玉兔的先放一放,能不能先给个解释啊亲。什么动物园,还有那天狗,又是什么鬼啊!
重点完全搞错了好吗,少年,你的卡还在陌生人手上呢。
法陨晨淡定的将银行卡放进自己口袋,好不吝啬的解释道:“我说过了,这里是动物园,能在这里领张饭票的,你说是什么?妖怪。”
‘年轮’,五百年妖怪特有的一种标志,不用刻意催动也会环绕妖怪周身的磁场反应。除了显示实力装逼之外,更方便其他妖怪辨认,而徐煜身上就有着这样的磁场反应。
所以,显而易见。
“我是,妖怪。。。。。。”徐煜的瞳孔微微收缩,眼中隐隐开始有恐惧之色闪烁。
像是没有发觉徐煜的痛苦,法陨晨逼迫似的道:“怎么,好奇吗?要是想,我完全可以帮你唤醒记忆。”他笑的风轻云淡,坏人一样的嘴脸。一个妖怪,拥有远超常人的能力,却没有过去的记忆,甚至甘愿成为一个普通人类,其中的缘由也就不难猜出。
每年每天,因为情字而放弃千百年修为的妖怪数不胜数,而徐煜,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不要!”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一种比死亡更深的恐惧,环绕债他的心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至今为止都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但他不愿意,他知道,不能回忆。
法陨晨低下头,长长的刘海遮住双眼,一丝狰狞迅速闪过让人无法捕捉。“好好,咱不想,乖。”他举起双手手心朝外,做出一副稍安勿躁的表情:“要不,你先回去收拾行李吧,我们明天才跑路。”
徐煜抬起头,脸上还残留着挣扎,但还是好奇的出口问道:“收拾什么行李?”
“现在你是我动物园中的一员了,身为园长,当然有必要保证你们的生命财产安全了。既然要保证安全,自然是要随身携带啦。”
随身携带,这什么鬼逻辑。还有那什么园长,我成动物了?我怎么不知道?!
刹那间气氛一紧,法陨晨一脸严肃的道:“还有就是,你一个人很有可能成为众妖鬼攻击的目标。”很正经,似乎没有丝毫玩笑成分。
“被攻击?为什么之前从没有出现过?”徐煜不解,看着法陨晨的目光中带有几分审讯的味道。这种事总不可能像几天不洗澡招蚊子那样简单吧。
“呃,这个么。”法陨晨挠挠头,结结巴巴的说:“以前是没有啦,但是呢,这个之后我就不敢保证了。”吞吞吐吐的样子让徐煜有几分上火:“说完整,说重点!五十字内给我解释清楚!”
抱着头,法陨晨弯下腰充满着打人不打脸的味道:“当你知道自己是妖怪后,法力就会不自觉的泄露。”过了一会,感觉他没怎么听懂又补充道:“之前是因为你没往那方面想,所以。”
徐煜打断了他的话,额上青筋暴起,嘴角带了几分抽搐:“也就是说,你让我被全世界的妖怪追杀了。”说到底,还是这混蛋干的好事。“也不能这么说。”法陨晨向归冥的方向退后了几步,怕某人的突然暴走:“你失忆之前的生活,也不怎么好过。”
“所以呢,园长?请问我现在需要做什么呢?”徐煜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他忍了。
“现在?当然是先回去收拾东西啊。”
把自己连人带钱全部骗过去不说,还用这种神奇的理由让自己搬过去,为什么会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叹息一声,徐煜将那张漂亮到过分的脸抛诸脑后,一栋古朴却不失大气的,与法陨晨的蜗居小屋有着天大差距的高楼出现在他的面前,雪白的墙壁之上,爬山虎活灵活现的随意盘绕,朱红的钢铁大门散发出庄严的味道,如同一位君王无声的注视着千里的江山。
亦或是在嘲讽着脚下的蝼蚁。
八年了,已经有八年没有回过着华丽的牢笼。
他举起右手,按上门前玻璃的屏幕,力气大的似乎要将门整个给卸下来。回到这里,岸上指纹,就意味着再次承认徐家子之的身份,就意味着那张恶心的脸又会对他扬起恶心的笑容,意味着一大群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弟弟妹妹怀着或害羞或轻蔑的表情,或情愿或不情愿的叫他哥哥。
其实当法陨晨同意他的要求,叫他上贼船时,他是高兴的,哪怕在一个相识不久的陌生人身边,都远比这里要有安全感。
而今天,他八年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回家,只为了拿回本应属于母亲的东西;从今以后,他与这里,再无瓜葛。
“欢迎回家,少爷。”机器冰冷的声音响起,依旧熟悉的发音,依旧熟悉的语调;他还记得,就是这个声音带他渡过了一个个黑暗的夜晚,那双粗糙的大手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背,很轻,很轻。
把母亲的声音放在这里当门铃,是听惯了还是懒得换了?难道在你的心里,她就只配给你如狗一般看门?
徐煜木然的隔着铁门,看着不远处的青荣。
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