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给我很多东西，唯独不能陪伴我。
萧飒点燃一支烟，站在窗口吞吐着烟雾这样说。
精灵、天使这些，就算是真的存在，早晚也会走的。萧飒是柯继航的一种任务，这项任务他早该完成了。
柯玉洁的情绪低落了下来，大人的世界真的很复杂。她就算能理解，但也无法感同身受。当一个人那样无助的时候，唯一帮助她的阿姨都必须被摒弃。否则，萧飒将永远的将自己困在昔日受到伤害的那个女孩儿的身体里。
可坚强，谈何容易。
就算走出来之后，绝口不提曾经的伤口，它也不会不存在，时不时的就会被人提起来。然后继续疼，继续纠结，在愧疚和胜利中陷入噩梦，然后惊醒。
愧疚是别人强加给萧飒的，当然也是常年别人说的道德，说进了她的心里。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留着点人性，才不至于让自己变成一个坏人。”萧飒曾在街头看见过一只猫，它在路边蜷缩着。看样子是只野猫，毛发乱糟糟的，也没有项圈。在掐死它和带它回家养之间，不知不觉站了好几个小时。
最终她转身离开，既不想伤害那只小猫，也不想承担养它的麻烦。如果伤害它，就会放出心中的野兽，萧飒也不知道后果是什么样的。但她清楚，往往变态都是从虐待小动物开始的。不一定是猫狗，也可能是被她父亲因为没钱喝酒、没钱吃饭而宰杀的一头羊。那头羊是外公外婆养的，等养大了要给萧飒凑学费的。
在父亲的眼里，萧飒和牛羊、猫狗没什么区别。别人可能还会珍惜耕地的牛，可以卖很高价钱的羊。但在父亲的眼里，她和那些动物都只是牲口而已。
萧飒时常会想另一个可能，如果没有柯继航，没有柯继航这些年陆陆续续给的钱。最终，萧父是否也会卖掉萧飒，去换取酒钱？
记得给萧父打印遗像的时候，老板并不清楚他们之间的事。给萧飒照片的时候，攀亲近的说了句：“你爸看起来是个老实人，这么年轻就去世了，有点可惜。”
看到柯玉洁眼泪汪汪的，萧飒决定还是不要再给她说这些黑暗的故事。
“你还有几天假期？要不要去看升旗？”
明天是星期天，人会非常的多，到时候场面肯定比萧飒自己去的时候壮观。
“好啊。”柯玉洁识趣的顺着萧飒的话往下说，高兴的笑开了眉眼。一边刷牙一边期待着升旗仪式，见一面终生不悔的感觉来了。
“早点睡觉啊，别玩手机。明天要很早起的。”
“知道啦。”
被经验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第一次那样的激动。到是有柯玉洁在，能从另一个角度看升旗。她是个毛躁的小姑娘，除了升旗还能看国旗班的兵哥哥们。一个劲儿的往里面挤，一边挤一边说对不起。
萧飒紧张的跟在后头，很害怕她会走失。后来干脆拉着柯玉洁，让她不要再乱跑，就算不是最前排也是一种观赏的角度。
站定后，柯玉洁把头微微往后仰，靠在萧飒的肩膀上。
“姐，我觉得我们能一起去做很多开心的事。”
萧飒一偏过头，就能看见柯玉洁闪亮的笑脸，伴随太阳的升起，像是镀了一层光。到底是兄妹，这种要有光的姿态，都是一样的。
“好好念书吧，没几年就要工作了。要是你真想和我一起玩，到时候再来吧。”
“听你这意思是要我毕业了才能来找你？不应该是趁我有寒暑假，双休还正常的时候，让我多来找你玩玩嘛？”
“太远了。”
“我不怕远。”
被逗笑的萧飒无奈的说：“那你下次不要就这样跑出来，不然你爸妈还要说我拐带你了。提前打电话吧，下次无论在哪儿，我都不会让你住酒店吃外卖了。”
“你会做饭吗？”
“不会。
“呵呵……”
对话太过于无厘头，萧飒拍拍柯玉洁的肩膀让她站好。升旗要严肃，不要嬉笑打闹。
回程的路上，让出租车特意去了一趟乒乓球训练馆。萧飒拿着手机认真的问：“如果你不去看的话，我就给你订机票了。”
“我去的话肯定就露馅了，再说了，我是来看我姐的，不看我哥。”
萧飒不再言语，寻找合适的航班和时间定下来。回到酒店就开始给柯玉洁收拾东西，捉摸着买些纪念品。不要太大的，可以随身的。纪念品的意义就在于，放在手边随身都能想起大概什么时候和什么人一起逛过什么地方。正是因为有这种念想，所以它们的价格大多很高。网购的话，就没有什么意义，扔的时候都会是邮到手边的。
给柯玉洁买了一套邮票和明信片，现在人不会手写信，也鲜少会有寄明信片的。不过它们依然很好看，放在书包里就能带走。
“姐，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要是首都待不下去，就回西南吧，离我近点，我周末都能来看你。”柯玉洁的笑容里带着不舍，在安检口排队。
“好啊，不过下次我可没这么好心照顾你了哈。”让人劳心劳力的操心，一次就够了。
“放心吧，下次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去下个做菜的APP，下次煮饭给你吃，我们就不用吃外卖啦。”
“走吧，下飞机给我发个短信。”
目送柯玉洁站在通道内三步一回头的挥手告别，萧飒站在原地直到她转身再也看不见。此刻，方才有了点舍不得的感觉，有了点姐妹情深的意思。如果没有柯玉洁，来首都这一个月会少很多乐趣的。
萧飒笑了笑，回头打算回去酒店。还有两天时间，不如去买点书来看，临时抱一下佛脚。既然决定要混到二轮面试，总得努力一下不是。
然后一转头就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笑着，对萧飒挥挥手。
“我认识你，你是萧飒。你是柯继航的……朋友。”
曲龙君还穿着运动服，他在等车子来接。首都太堵，他很能理解的坐在一边等。等着等着，就见萧飒和柯玉洁从自己的眼前走过。两人很亲密，柯玉洁叫她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