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昊很久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寂静、黑暗、孤独。以前即便是有,也可以走到人多的地方掩盖自己,或者熬过这几个时辰这种寂寞孤独感便会暂时消失。其实,他自己不愿意去承认,孤独和寂寞,才是无论何时何地都陪伴他的东西,像一条怎么甩也甩不掉的尾巴。
时间好像一只背水泥过河的驴,无论如何也走不动。他叹了口气,看着四周黑漆漆的空间,一时间,思绪纷飞……
何雨晴从没这么焦急过,也从来没有这样替一个人担心过。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担心那个只认识了一天的张昊,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如同地狱恶魔的男人为什么会给自己留下那么深刻的印象;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那双眼睛,她的心仿佛被什么击中似的……她依旧记着张昊走之前对她说:“别担心!”她计算着时间,到现在,已经没有音讯整整三天了。要不是她亲眼看到张昊被警车带走,现在一定会报案的。
舒玲三天前被带进总局就有些奇怪:为什么到了总局我们也只是问个话,而张昊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她对于这个在Charm酒吧认识的男孩,如今的学生,总保持着一种好奇感,在这种好奇感的作怪下,她拿起了手机,给许校长打了电话:“喂?许校长,是我!嗯,对。我是舒玲,也没事事情了……就是问一下张昊、陈玉坤、杨子龙、廖亮四人是什么处分?什么?等张昊回来再说?可是张昊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啊……”
许校长接过舒玲电话后,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三天了,怎么张昊还没有出来?
冷汗从额头上流下来,他也不敢怠慢,拨通了秦过的手机:“喂?秦总,您的外甥现在好像还在警局里?什么?不用我们管了?诶好好好,这样我们就放心了。”
秦过挂了电话后咧嘴一笑,心想这个苦头可给你吃的不小,现在这小子应该听我的话了……于是吩咐下去:备车,市局。
秦过在去市局的路上,已经给郭局长打了电话,不过接电话的是一个动听的女声,一听是来接张昊的,那女声便说“秦先生,我在市局等您。”
秦过刚踏进市局,便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女警察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秦过点点头:“带我去见张昊。”
那女警正是郭飘,她点点头,带着秦过来到小黑屋,刚打开门,秦过就有点生气:“谁允许你们这么对待他了?!你们这是乱用私刑知道吗?知法犯法知道吗?郭飞呢?让他过来见我!”
郭飘撇撇嘴:“抱歉,郭局现在正在开会,如果您有什么问题,请告诉我,我会帮您解答的。”心里却暗骂道:你以为我不认识你?哼,当初还是你让我们整这小子的,怎么?心疼了?
秦过一听火冒三丈:“吗的,你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说话?让郭飞过来!我倒要看看,这个局长他是不是不想当了?”
“小舅?你来了?来了我们就走吧。”一丝沙哑的声音传来。
怒火冲天的秦过以及被骂的恼羞成怒的郭飘同时看向这道声音的主人。
随后便被震惊了。
头发爆增。
如同半年没有理过头发的人。
眼神呆滞。
仿佛经历了一场如梦似幻般的生活。
郭飘第一反应是惊讶:以前也有送进去过的,在里面呆了三天的人出来之后的第一反应全部都是痛哭流涕,然后像疯了一样招待自己的罪行,就连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可以翻出来,例如某月某日撸了一管……而像他这么平静的,没有。她绕过头发,去看那双眼睛……眼睛在头发的遮掩下,已经看不真切。当她模模糊糊看到那双眼睛后,她对自己的行为终于有了悔过之意:那双眼睛仿佛蒙了尘的珍珠,之前的光彩撩人变的暗淡无光。
秦过的心要碎了。他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市局会用这种方式来……他颤抖着手,将张昊那长到肩膀的头发撩在一边:“小昊……是小舅的不对……小舅不该这么做……”张昊的眼神让他想起了多少年前他找到张昊时的眼神,同样是这样的无助、绝望……
“小舅,我没事。只是太长时间没有吃喝睡觉罢了。而且,小舅,这次我想通了很多。并且,让我回忆了许多……很多我不敢去面对的……现在……我都敢了……比如……有人骂她……我会生气动怒,却再也不会失去理智……比如……那个男人的名字……张……”
“小昊,别说了,我们回家。”秦过双目含着泪,“到家好好吃一顿,睡一觉。”
张昊洒脱一笑,“小舅,我说了,我想通了很多,他阿……比我强太多……可是阿……我比他年轻很多呢!小舅,你放心吧。我会回去的,回我的房间。你看着我吧,看着我,是怎么推毁他的一切的……”说完后看向郭飘:“女警花,能给我打开手铐吗?”
郭飘这次反应过来三天前自己走的时候忘记给他打开手铐了,赶忙手忙脚乱的找到钥匙,给张昊打开。抱歉的冲着他笑了笑。
张昊看着郭飘:“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在做什么,也不知道我该做什么呢。你这三天,是给我最好的礼物。”说完便走到审讯室里,拿起笔和纸,旁若无人的写了起来。等过了半个小时后,他拿着笔和纸,送到郭飘手里:“这是笔录,如果有什么问题,请再联系我。我要先回家了,不然我想我家的狗会饿死。”说完也不看秦过,给郭飘要了自己的物品后,便径直离开。
秦过看着张昊,只觉的张昊是如此的陌生,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他怔怔的望着,看着和那个男人一样的背影……张昊,你也要走上这条路了吗?命中注定吗?秦过默默的问自己。然后也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郭飘看着两个男人,又回头看看房间的食物,发现只有水消失了,压缩饼干却一动没动。她内心已经无法用震撼来形容:三天时间他只喝了水?出来后还做了笔录?之后独自离开?并且这人还是秦过的外甥?没听说过秦家在有外甥在H市啊,不过这少年,深藏不露啊,好像是个高手!
张昊开机后,发现有二十多条短信。全部是何雨晴发来的:
你在哪?
怎么不说话?
两天了,你怎么还没消息……
喂!你在哪里!打你电话也打不通!
三天了,张昊!
喂!玩失踪有意思吗?你让我别担心,就是这样别担心?
…………
张昊一条一条的看着,感觉心中暖暖的,心头一热,拨打了何雨晴的电话。
“喂?何女神,你在哪里,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张昊开口,语气里满是虚弱。
本来还准备发一通脾气的何雨晴听到这个声音后心软了下来:“你在哪?”
“我家。”
“好,我给老师请个假,过去找你。”说完她便挂了电话,此时正是傍晚学生吃饭的时间,她拨通舒玲的电话:“喂?老师,我肚子不舒服,今天就不去上晚自习了。嗯,好的!老师再见!”
张昊回到了家里,看着奄奄一息的狗,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苦笑道:“笨狗,自己不会找吃的阿?怎么?难道你也知道我挨饿了吗?所以陪我一起?如果是这样,那么我就同意你住在我这里了。不过下一次可别这么笨了。”
何雨晴到了张昊的房子,看到张昊的样子大吃一惊:“张昊!你怎么了?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他们虐待你了?这是违法犯罪的事情阿!”
张昊摆摆手,“雨晴,你会做饭吗?给我和这笨狗弄点吃的。快饿死我了。”
何雨晴虽然焦急,但也分的轻轻重,点点头,便打开冰箱,拿了点速冻食品,走进厨房,没过一会儿,香喷喷的饭便出来了。
张昊把饭分成两份,一份自己吃,一份送小金毛的嘴边,然后一边吃,一边告诉了何雨晴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秦过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张昊那里走一走,虽然他在警局已经明白了张昊的意思:以后不允许再插手……虽然明白,但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他。
等他来到小区后,登上电梯进入房间时,才发现里面不仅只有张昊,还有那天见过的女生……秦过摇摇头:“小昊,是不是小舅打扰你们了?我这就走。”说完留下满脸通红的何雨晴和一脸淡然的张昊。
张昊看着正要离开的秦过:“小舅,你放心,我,有能力的。你,好好看着!”
秦过愣了愣,“小昊,我一直相信你。”
何雨晴看着一脸淡然的张昊:心中又羞又气:上一次你什么也不解释,看!这次又误会了吧!以后我还怎么好意思见你小舅啊?正准备打张昊时,却被张昊叫住了。
“雨晴。”
“嗯?”
“做我女朋友好吗?”